这些夫人们见苏槿年轻貌美,以为苏槿不谙世事,个个语气酸涩地哭穷说生活不易,叫她千万劝自己的夫君先保住项上人头、再做出什么政绩。
“上上任娑州知州的夫人当时也是这样,不听劝啊,非要支持自家夫君搞什么春播‘青苗法’改革。哟,粮食没多产多少,结果到了秋天,啧,般若国看着粮食收获了,便来打仗。那知州死守城池娑州没守住,咔擦当家的脑袋没了。一家老少,也都没了性命。”
见苏槿不置可否,夫人们又继续半吓半劝地“教诲”苏槿。
“就得趁春天去反攻般若,削弱他们一些力量。咱们可得懂些政事呢,免得叫夫君们说咱们头发长、见识短。”
“仗着年长,我也劝劝你,女子本弱,咱们靠着夫君才能立身,可不能让夫君做糊涂事呢!娑州物产不行,土地贫瘠,都是盐碱地,可千万别说什么多多春播开荒了,笑死个人咧。”
回想穿越前,相同经纬度的此处,水果蔬菜都好吃到惊人,物产丰富,繁华富饶,人们安居乐业。
苏槿对盐碱地的治理充满了信心。
对于盐碱地治理,后世的科学家们早有一套成熟的治理方案,苏槿早在淘宝上下单了不少工具种子。
不过,单她和宋昱肯定无法成事,如此与各位官员和夫人沟通,也是想更好地推行盐碱地治理。
“战功可以拿,但是粮食也要种,这两者并不耽搁不是吗?”
苏槿不解诸位夫人的逻辑,这又不是农业机械化、粮食丰产的后世,百姓如果不种地,以什么果腹?
“民以食为天。粮食是百姓立身的根本。诸位口口声声说反攻,没有粮食何以深入敌人腹地,夺回大家的财产?”
“养马啊。养一匹马,可以免除一家五口人的劳役,还会减免部分赋税。夫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的,这贫苦百姓人家的事,可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呢。”
说话的是王通判的夫人,同样是一脸苦相、但声音比王通判大上几倍。她翻了个白眼,语气很是嘲讽。
“百姓们可不像夫人,要顿顿□□致点心、顿顿鱼肉才能也能咽下去!反攻般若,夺回一点点粮食,就着点糠米树皮,就能全家饱腹很久了!”
这话说得实在过分。但更让苏槿心寒的是这位王夫人的认知。
“依照夫人的想法,通判大人掌管了一州府的粮食田产,只让百姓用糠米树皮果腹活下去就行了?!”
诸位夫人觉得不妥当了,赶紧拉着王夫人叫她不要说话了。
然而王夫人脾气上来、耿着脖子,一脸苦相、怒气冲天地非要继续说完。
“不然呢?大家现在忙春播,没人去反攻般若抢回去年的粮食,大家又没粮食储备,眼下都过不下去,还吃雪白的米面?做梦的吧!”
“不趁现在般若忙碌的时候去反攻、削弱对方的实力,到秋天更是打不过,直接等死吗?没有春天战功抵接下来秋天的被攻城掠地,直接等着圣旨掉脑袋、全家流放吗?”
王夫人越说越大声:“怎么?你是不是要说,自有留守将士们去攻打般若,不需要招募百姓们去战斗?”
“呸!那些驻守的兵士们都弱成什么样子了?武器衣服都是破的!粮食也不够!去年冬天饿死冻病了多少?!战斗力还不如一般的百姓呢!你以为会有人管?那些将领们只管着与林迮甫那老贼勾结,克扣军饷,和般若也勾结,哪里管大家的死活!”
王夫人越说越激动,不该说的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呵,怎么?不想着自救,难道还要等西陵县主等人单枪匹马、冒着生命危险去生擒般若的首领?!”
想到林迮甫,王夫人更是怒气冲天。
“醒醒吧,凭什么,人家西陵县主也有自己的生活。这样的好人,应该长命百岁才是!难道非要战死沙场为那些个朝廷蛀虫比如林老贼之类的,奉献生命?”
侍女刚刚通报完,王通判在院子里就听到了自家夫人的大嗓门和极为不恭敬、不妥当的言语,当即就被吓得绊了一跤。
王通判顾不得礼节,赶紧在院子外行礼大声请罪:“西陵县主,您息怒啊!”
“老妻……老妻前段时间得过重病,脑子糊涂,请郡主恕罪啊!”
听到门外熟悉的自家夫君王通判特有的、那种苦兮兮的声音,王夫人停下口若悬河的怒斥,呆住了。
“夫人……您是西陵县主?”
苏槿素来是低调、崇尚“闷声发大财”的处事风格,因此这郡主的身份,她也并不多提起。
王夫人这样问了,苏槿倒也落落大方地承认:“正是。”
“亲娘哎!我这破嘴!”
王夫人登时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毫不含糊地砰的一声跪地给苏槿行了个大礼认错。
“我竟然这样数落我们的全家的救命恩人!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给您赔罪!您怎么罚我都好,我心服口服!”
诸位夫人也赶紧纷纷跪地赔礼道歉,同时更是震惊不已。
“您就是……几十万大军中,生擒了那般若国王、救了万千民众、间接救了娑州的西陵县主?!您竟如此年轻如此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