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轻鸢迈着轻盈的步子往前走,背对白堇说了一句,“白堇姑姑,谢谢你。”眼下她终于明白过来,方才白堇姑姑让宫女出去的缘由了。
真没想到,自己的那番话居然起了作用。
白堇回道:“公主言重了。”她做这些不是为了撮合他们俩,只是见不得梁轻鸢难过,但这行为在某种层面上也确实撮合了他们。
“不,我不觉得言重。”梁轻鸢继续走着,恰有晚风吹过,将她的话语送到了空中,“你比母后更了解我,但我不怪母后。”
“公主长大了。”白堇低声叹息。
*
晚宴。
为了让这出赔礼道歉的戏像个样子,王若朦前前后后费了不少心思,从酒菜到请人,到时间安排。
梁轻鸢到的时候,前厅里只有王若朦和上菜的宫人,那些重要的角色一个都没来。
见梁轻鸢过来,王若朦赶忙拉着她坐下,先是朝着她打量一番,满意道:“我们轻鸢这模样才配第一公主的称号。”随后,她开始交代,“今晚这酒菜可不一般,你千万要记住,酒和菜都得吃,少吃一样都不成。”
梁轻鸢不解地眨眨眼,心道,母妃为何要特地叮嘱这事。莫非她在酒菜里做了手脚?应该是下了迷药之类的东西,但酒和菜一起吃的迷药,她倒真没见识过。
这一想,那念头再次蠢蠢欲动。
待会儿,她该不该赌一把。
“母妃,这酒菜里,嗯?”她扫了眼桌上的酒菜,试探道。
“傻女儿。”王若朦没好气地白她一下,俯身在她耳边说道:“这酒菜里下了情迷,单吃酒菜会中毒,两样都吃反而不会中毒。等戚闲来了,母妃会要他喝两杯,随后你找个由头带他走。”
闻言,梁轻鸢错愕地张开嘴,不是为自己,是为梁绯絮和孟苟。下药这事,李皎凤都敢做,真不愧是一国之母,好手段。
见她发愣,王若朦不由沉下脸,“发什么呆,记住了么?”
“儿臣记住了。”梁轻鸢应声,脑中反而想起了自己前几日做的梦,梦中也有这一段。正是因为这一段,父皇才给五姐和孟苟赐婚,原本,他们俩的婚事要拖一年。
现实跟梦境,应该不一样吧?
*
夜色渐渐加深,却被一排排宫灯照得七零八落。
约莫过了两炷香时间,宫人们上好酒菜。王若朦期盼地望着大门口,时不时跟梁轻鸢确认一嘴,“轻鸢,千万记住母妃方才与你说的事。”
梁轻鸢敷衍道:“记住了记住了。”她坐下身,一门心思都在风羿身上。
他方才究竟要说什么来着。跟自己表明心意?
“噗嗤。”一念起风羿那羞涩的神情,她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儿。
王若朦寻声看来,心里难免觉得奇怪。女儿前几日还说不愿嫁给戚闲,怎的这会儿又笑了。真是小孩子心性,一下想,一下不想。
“桦妃娘娘到。”忽然,门口传来了太监的第一声通传。
随后,一个身穿紫色华服的女子进了瑶霜宫,身姿婀娜,步步生莲。
梁轻鸢认得她,桦妃,年初生了位小皇子。说起来,皇室已经许久没添新人了,可惜,这小皇子也不得宠。
“妹妹来得早啊。”王若朦起身迎了上去,拉着冯桦的手笑道:“今晚这宴席可少不得你。”
桦妃长相温婉,一笑更温婉,整个人像是从花丛里走出来的,有点朦胧感。
“大公主到,五公主到。”片刻后,门外又传来一声。
太监话音方落,梁媛牵着梁绯絮踏入前厅,两人一个大气一个娇美,托得烛光都黯淡了几分。
“金玉,荣华。”王若朦刚招待桦妃坐下,见她们到场,唇边笑容更大。这两位,今晚是缺一不可。
梁轻鸢跟着走上前,礼貌性地打了招呼。“大姐,五姐。”
五姐一来,她脑中立马浮现出那些断断续续的梦。说实话,她确实想五姐去和亲,最好嫁得远远的,可孟苟,她总觉得不成。
等等,大姐为何也来了。
梁轻鸢不安地皱起眉头,忽地,一抹诡异爬上心尖。大姐的心机跟皇后有一比,绝对不是善茬儿。她一来,她整个人都不舒坦了,飞快竖起全身的刺儿。
“金玉给朦妃桦妃请安。”“荣华给朦妃桦妃请安。”两人异口同声喊道。
冯桦含笑点头,赞道:“今晚有你们三位公主在,这瑶霜宫都敞亮了。”
“是啊。皇室多美人,尤其是絮儿。”王若朦一手拉着一个按在凳子上,对着梁绯絮夸了又夸,“跟你母妃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本宫听说,你母妃当年是珲州第一美人,怪不得叫皇上至今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