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宸游更呆,宛如谪仙般的脸上顿时生出一股委屈的可爱。
“本宫走了。”话一说完,梁轻鸢也不多留。
等梁轻鸢走远,周宸游才反应过来,他压根不会接她的话,真要将她娶进侯爷府,侯爷府得日日翻天。
他是该娶一位公主,但绝不是她。
*
将军府。
如今,梁媛不怎么管事,日日只想着去寺庙给廉冠祈福。午后,她特地命人将贵妃椅抬到凉亭里,想借着赏花换换心情。
时值四月底,距离廉冠出征已有半年之久,南边传来的消息时好时坏,她的心便一直悬着。
今日日头正好,均匀地铺散在花丛间,照出一道道细描的金光。
兰香低头站于一旁,梁媛侧躺在贵妃椅上,神情戚戚,面上无光,眼中也无光,模样比起刚出嫁那会儿可以说足足老了十岁。
暖洋的日头催人入眠,没瞧一刻钟,她便睡着了。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在梦中见着了廉冠。
“嗡……”是敌军来犯的号角声。廉冠连着两日作战,半顿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听号角声,飞速拿上铁枪往外走。
这一次,敌军不知从何处弄来了四队全副武装的铁甲骑兵,刀枪不入,且轮番作战,打得天巽国人溃不成军。
铁甲极重,杀伤力大,却也有弱点,不宜长时间穿戴,且在夏日容易生热,后来,廉冠想出了火攻之法。
两军交战到一半,铁甲军死伤无数,剩余几万人落荒而逃。见此,副将赵无谏乘胜追击,廉冠大声喊他,奈何他报仇心切根本不听。
敌军虽已落败,但天巽国人损伤也重,当务之急是赶回军营治伤。
赵无谏并非一般人,是他的患难兄弟。无法,廉冠便带了一队人马去追赵无谏,不想落入了敌人的陷阱,两人被困奇相猛虎阵中,生生被耗死。
临死前,廉冠手里抓着的正是她送的那只荷包,鸳鸯眼睛上头还落了血。
“……”
梁媛猛然睁眼,茫然地望着南边,一想起梦中那令人心痛的场景,她喉间便堵得厉害,面上不由自主地滑落一行清泪。
“公主可是做噩梦了?”见状,兰香赶忙拿着帕子上前。
“嗯。”梁媛接过兰香手中的帕子擦拭两颊,声音又低又哑,她站起身,怔怔地眺望远方,“方才,我梦到他了。”
“公主梦到了将军?那是好事啊。”兰香疑惑道,不明梁媛为何要哭,莫不是将军在梦里待她也不好。
梁媛扯起嘴角,含泪摇头,“不,不是好事。”
“公主,南边有消息传来了。公主,南边来信了!”老管家挥着手臂从大门口跑来。
梁媛愣了会儿,目光一转,定格在显眼的信封上头。
“快给我!”她跑上前,一把夺过老管家手中的信封,以闪电之速拆开,然而在看到那几字时,她双手一软,整个人往前倒去。
信纸轻飘飘地落下,仿佛冬日的飞雪。
“公主!”兰香失声。
*
当晚,风羿一直背对床榻,连个侧脸都没给,加之有白堇姑姑在,他比从前更安静,安静地几乎不存在。
从进寝殿起,梁轻鸢的目光便控制不住地往上瞥,若非白堇姑姑看得紧,她哪会安分上榻。
今晚,风羿从始至终都背对她,不说话也就罢了,居然连个眼神都不给。那滋味,跟吃了黄莲似的。她心头渐渐起了担忧,他是不舒服么?
回想之前,他似乎很少背对她,正面与侧面较多。如此反常,只能是他病了。
梁轻鸢放下帐帘,心里盘算着,自己该怎么支开白堇姑姑,她要同风羿说话。再憋下去,她真要疯了。
而风羿在想,他是不是该再主动些,毕竟时间不多。若是不主动,她不日便会嫁给别人。
白堇一脸肃容地守在床榻边,昨日王若朦交代过,她得看着梁轻鸢。对于这两人的事,她是千方百计想阻止,毕竟这是为他们好。
心绪躁动,梁轻鸢侧头往帐帘外瞥去,白堇姑姑一动不动地站着,跟尊门神似的。
万般无奈下,她只能先行睡觉。
这两日,梁轻鸢事情可多,一要应付周宸游,二得去佛堂为梁绯絮祈福,三要上课,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自是没时间顾及风羿。
仔细算起来,她已有二十二个时辰没同风羿说过话了。
第三晚,等白堇姑姑去了外间后,梁轻鸢曲起手指敲着床板,“哒,哒,哒。”她知道,风羿一定能听到,他的耳力向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