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她最近的桑奇抖了抖，凭着动物的灵敏直觉，他能从沐莹羽身上感受到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杀意。
“当初那件事是真的有误会。我不是有意要杀你，也没想杀杨兮。是吕婧央，她拿我的奶爹要挟我，让我替她办事，她才会放了我奶爹，并救他脱离苦海。”
“呵。与虎谋皮？你的奶爹被人挟持了，你不应该告诉你的妻子月凝熙吗？她好歹是个王爷，难不成弱到连个人都救不出？”沐莹羽似笑非笑地反问他。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她最初也只是让我帮她传递你们的消息。我是作为质子送到月国和亲的，我知道我的身份已经给凝儿带来了很多麻烦。而且我当时觉得这些事情不痛不痒的，就答应了她，没有吭气，不想再给凝儿增添烦恼。”
“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就在我与上官钰最后一次守阵的那天晚上。谁知她威胁我只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竟然偷偷派人动了阵法。我当时不知，也是阵法出问题了我才反应过来，最后居然差点要了凝儿的命。”段弘飞说到这里抬手搓了搓胳膊，不知是觉得凉了还是后怕的，“我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多亏有你与穆云卿力挽狂澜，才不至于被吕婧央她们得逞。”
“那个内鬼果然是你。”沐莹羽面无表情地说。
“你都知道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有些事情根本经不起推敲。”
段弘飞低下了头，继续往下说：“后来，吕婧央又找到我，让我帮她做她所谓的最后一件事。她给了我一把匕首，让我……”
“够了，你给我闭嘴！”沐莹羽厉声阻止段弘飞继续说下去。
段弘飞抖了一下，真的乖乖闭了嘴。
“你知道吗，就在他死前，我们还一起躺在大树下的那张躺椅上，嬉戏打闹。就在他死前，他还说知道我喜欢吃西瓜，要为我去切他提前冰镇好的西瓜。就在他死前，我还承诺他要给他一个盛大而新颖的婚仪，要给他一个惊喜。我甚至已经在脑中构思好了每一步要怎么做、怎么说。可是后来呢？他死了，就死在我怀里。”
沐莹羽有些颤抖地伸出双臂，看向自己怀中，紫色的眸子浸满了悲伤。
“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虚弱地躺在我怀里咽了气。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生命在我怀里逐渐流逝，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都是因为你！是你，亲手杀了他！”沐莹羽说到这里，声音带着哽咽。
“你是眼瞎了还是耳聋了，不知道我那时为了帮你们妻子去除‘魔之灵’，而内力耗尽、身子虚弱、使不出内力吗？你第一次伤不了我，第二次甩出的匕首上竟然注了内力？生怕我躲得开是吗？若不是你注了内力，兮儿的毒不会扩散至那般快。他也根本不会经脉逆流，毒入骨髓，无药可救，更不会那么痛苦的死去！”
一提起这个，沐莹羽周身黑气暴涨，骂人时眼睛里的怒火似是要喷出来，将眼前这人焚烧殆尽。
“我、我不是故意的。”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段弘飞也不知怎么说才能平息一些沐莹羽的怒火，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来。
“你觉得你现在说你不是故意的、你是被要挟的还有用吗？你之前是哑巴了吗？你有难处不会说出来吗？你是嫌你妻子太无能，帮不了你是吗？你是没钱还是没长腿？实在不行你不会去清水阁，让她们帮你救人吗？”
“我……”
“你在这里轻飘飘说一句这，就能让时光倒流、让我的兮儿醒过来吗？”
衣袍无风而翻飞，沐莹羽逐渐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脑中隐隐有个声音在说：杀了他、杀了他！
曲指成爪，凌空一抓，段弘飞只觉得有一股子霸道的力量在拽他，下一秒，他就被沐莹羽死死掐住了脖子，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段弘飞的脸憋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随着沐莹羽越来越用力的手，他的脖颈处传来“嘎啦嘎啦”的声音。
桑奇等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打了一个寒战。
原先心里对沐莹羽不服的狼手下彼此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瞬间倒戈，此时都对她是心服口服的。要不是时机不对，他们几个都想站出来，匍匐在地，表达自己的忠诚。
“别、别太激动了，对身子不好。”
桑奇从来没有见过莹莹这么吓人，不对，是吓狼的一面。
虽说莹莹如今已经入魔了，但是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莹莹很稳定，抛去她的紫眸与脸上的诡异花纹，怎么看都是个正常人。一点也不像那些入了魔的人，疯疯癫癫、丑了吧唧、见人就杀、别人唯恐避之不及。
原来莹莹入魔之后比那些人更可怕，这么一比较，那些人简直就是一群渣渣，不足为惧，还是莹莹入魔后比较恐怖！
沐莹羽瞥了桑奇一眼，看着手中挣扎力量越来越小的段弘飞，忽然觉得就这么掐死他真是太便宜他了。于是，她随手一抛，像丢垃圾一般将段弘飞丢在地上。
段弘飞趴在地上喘了好久，等终于缓过劲后，爬起来端端正正地跪在沐莹羽面前，眼中还有泪珠在打转，声音有些嘶哑，“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求你救救凝儿吧！还有你哥穆云卿，他也被吕婧央抓走了！”
“哼，那你来讲讲你是又做了什么蠢事？”沐莹羽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仔细地擦拭着手指，然后嫌弃地丢到地上。
仿佛刚刚她掐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垃圾。
“后来，吕婧央又找到我，说已经将我的奶爹从苦海中解救出来，要想她放了我奶爹，还需要帮她做一件事。这次是让她的一名手下扮作小厮，我只负责将她带入王府，说是日后由这个人向她传递消息。我迫于无奈，答应了。谁知她传递消息是假，偷偷下药是真，往我们的饭菜中下了软骨散，然后吕婧央就走了进来，抓走了凝儿和穆云卿他们……”
“行了，后面我都知道了。”沐莹羽不耐烦地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