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妇道人家最关心的婆媳问题她也悄悄派人打听过了,虽说那顾毓凤的生母顾二夫人这些年因着守寡性子是偏刚硬了些,可毕竟人无完人嘛。
叫她说卿丫头这脾气就合该上头有个强势的婆母镇着才行,不然还不定给自己捅出什么麻烦来呢。
就是可惜这顾毓凤至今也只是个小小的秀才,她私心里想着配自家的丫头那还是有些不够格。
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暗中使手段压着姜玉鸢和顾毓凤的这门亲事,为的就是等顾毓凤考中举人后,再将自家卿丫头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也就不枉她为娘的一番苦心了。
至于姜玉鸢和顾府的意愿如何,陈姨娘这厢当然理所当然地选择忽略了。姜玉鸢又不是自己的女儿,她和这先夫人留下来的独女那可是天然的对立关系,她做什么要为了姜玉鸢费心呢。
所以在听得云阳伯难得传唤姜玉鸢的时候,她才会突然自乱了阵脚。怕不是老爷他突然慈父情怀发作,要为这长女做主成就顾姜两府的好事儿吧?
若事情真是如此的话,那她的卿丫头该怎么办呢?她可是瞧着自家这个孽障早已对那顾家小子情根深种了呀。
你说这老爷也真是的,这么多年对着大姑娘都忽视过去了,怎的突然又想起关怀长女了?这不是肥猪身上抹油——多此一举吗?
难道是她待在府上这么些年落伍了,理解不了老爷的想法了不成?陈姨娘忍不住疑心病发作百般纠结道。
云阳伯的书房这边,许久不见的父女二人沉默了良久。
人到中年的云阳伯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忽略了良久的长女,心中不是不遗憾的。
一晃眼,这个先夫人留下的大丫头都出落地越发好看了。想起那个被自家刻意遗忘的身影,他难得地对着姜玉鸢出神了一阵。
不过这丫头就是没有二丫头生的更为出色些,倒是可惜了,在容貌这方面大丫头倒是没有随了她生母的绝色长相。
当然,这个无比自负的中年男人却完全没有反思过女儿长相没有随了母亲,那自然可能是随了父亲的。
毕竟当年的云阳伯夫人对着丈夫再怎么不喜,可她好歹也是清贵世家出身的嫡女,又岂会做出那种不合礼节之事。这点就是云阳伯他门缝里看人,把人给看扁了。
对面的姜玉鸢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脑子中闪过的种种复杂想法,她只知道打从自己进了这书房起,二人就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气氛中。
终究还是云阳伯没有忍住,他抚着自己精心保养了多年的胡须难得耐着性子关心道,“鸢娘呀,这眼瞅着你年纪也到了,不如就由为父做主将你和顾家公子的这门亲事定下来如何?”
今日这个话头也不是他突然兴起,而是前些日子顾家大老爷得了母亲的吩咐,特意到他跟前委婉提醒的。
叫大舅哥这么一提醒,云阳伯才恍然发觉大丫头都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可自负的他觉着忘记了这事儿可属实怪不上自己,大姑娘这性子一贯沉闷,往日里与自己这个生父也是没有几分交流的。
与她这么一对比,活泼机灵又乖巧玲珑的二丫头自然在他的眼里格外讨喜了。更何况,这后宅事宜他是一概不管的,老祖宗留下的教训,男主外女主内。
将内院的大权一概都交给了陈氏后轻松多了,而且他觉着陈氏一向处理的就不错嘛,还给他提供了一个稳固的大后方,叫他万事无忧呢。
姜玉鸢斟酌着语气回道,“父亲还不知道吧?表哥自然是极好的人才,可女儿就怕盯上他的可不只女儿一人呐!”
“你这是什么意思?”云阳伯闻言眉头一紧,接着在脑中疯狂地扒拉起自己的对家。哪个不长眼的敢挑衅他们伯府?
虽说府里已经落魄了,可这门亲事那可是顾氏生前就属意好的,怎么能叫旁人摘了桃子?这要是传出去了他们云阳伯府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老爹要是知道这伯府在自己手上落魄成这个样子,那还不得当即托梦来找他算账呀?
想起故去的老云阳伯,他的脑袋就是反射性地一紧,没办法,他已经被老爹给揍出心理阴影来了。
趁着云阳伯沉默的档口,姜玉鸢在脑海中疯狂地回忆起了耳熟能详的影视台词,嘶——这台词虽然没能想出来,可一联系原主当前的处境,姜玉鸢的脑子里就不受控制地蹦出一句歌词,
“小白菜呀,地里黄,两三岁呀没有娘……”这情感一被带入,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这系统也没告诉她BGM会加深她的共情度呀。
“滴——您的小卫士已上线,系统判定成功,为您随机生成光环‘茕茕独立’,【佩戴此光环可以使所见之人与你感同身受,最深层次地对你心生怜惜】”
“这么给力的吗?”姜玉鸢示意系统将光环装好,在酝酿了一番孤寂愁苦的心情方才补充道,
“父亲,您是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二妹妹能有一个娘亲陪伴着她。都怪女儿不争气,娘亲的音容笑貌如今我都快记不清了。
就连母亲生前为女儿定下的亲事女儿都保不住,这可真是辜负了娘亲的苦心安排了。”
“父亲,都是女儿没用,保不住娘亲费心安排的婚事,您尽管罚我好了。”说完,她大义凛然地冲着云阳伯跪下以示诚意。
第5章 “唉,你这丫头说什么……
“唉,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呢。”仿佛是被姜玉鸢一番追忆亡母的话给触动了心房,云阳伯难得放软了语气,那个叫他爱恨交织了半辈子的女人已经离去了。
斯人已逝,该放下的他也应该放下了。更何况这底下跪着的也是自己的血脉,这叫他怎么能袖手旁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