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仙——关门放鹤
时间:2022-02-09 09:17:43

  最终还是翻身下床,捡起桌上的酒壶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倒回床上,不稍片刻眼皮沉重起来,论催眠的功力,果然还是烧刀子有效!
  外头锣鼓喧天,似一番喜气洋洋,艰难的睁开眼,推开窗往下头瞧去,原是一队好长的送嫁队伍,大半个宣城几乎都被红龙围绕着,是个气派人家,沿街的小孩儿一路随着捡糖,无数的姑娘家满怀羡慕的看着那花轿,似要将那花轿里的人换了自己一般
  理了理衣裳,顺了顺头发,这才往楼下走去
  “哟,客官,您起了”店小二十分热情的迎了上来
  “小二,这是谁家的送亲队伍,这般排场?”我问道
  “金州杜家小姐,就是当今贵妃的亲妹子”
  十分了悟“怪到这般排场呢!”
  “小二,送水上来”二楼一位满脸脂粉的粉衣女人靠在栏杆上“再添点小菜儿白粥,可快些”
  “客官,小的忙去了”店小二欠了欠身便往后院去了
  将房号递给掌柜,大步的往外头走去
  “新娘子来了”
  “新娘子来了”
  “好多糖呀”
  “新娘子”
  一大堆的小孩儿扯起衣襟笑眯眯的跟在花轿两旁捡糖,随着队伍一齐往前走去,过了良久,送嫁的队伍这才停下
  “步府”
  掐指一算,还是昆仑虚的人
  鞭炮声声,那新郎官满脸喜气的走到下头,踢踢轿门,这才将新娘子迎了出来。
  “新娘子出来咯”
  “新娘子出来咯”
  步府上下一片欢腾之态,鞭炮愈发的噼啪作响,笑着转过身,难得瞧见这般温馨喜气的场面,今儿却是碰上了,瞧着这一张张发自内心欢喜的脸颊,我似也被这般笑容感染了,胸中的阴霾散了好些,果然人还是要多瞧一些欢喜的事情。
  这一欢喜,好些事情便不在那般来回羁绊
  “公子,公子”身后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
  应该不是叫我的,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公子,公子,且等等”
  难不成真是找我的?半疑半惑的转身,只见一位年约十六七的姑娘正朝我站之处挤了过来,这般径直的路线,还真是找我的?
  公子,你的钱袋”她将手中的钱袋递给我“方才人多得很,您的钱袋被挤掉了,我一直在喊您呢”
  摸了摸腰间,果然不见了,伸手接过,笑道“多谢姑娘,我真是未曾注意”
  她笑着摇摇头“小事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公子以后都放好些罢,告辞了”说罢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抓了抓钱袋,今儿日子的确不错,遇见的都是好事儿。
  “炊饼,热腾腾的炊饼,好吃的炊饼”
  “哥哥,咱们给奶奶买个罢”两个衣裳略旧的小男孩儿站在炊饼摊前揪心着
  那大点的男孩儿张了张手,不安的问那卖炊饼的摊贩“叔叔,我,我只有三文钱”
  那买炊饼的摊贩笑了笑,拿着纸包便给包了四个,递给那小些的男孩儿“拿家去吃罢,叔今儿不收你们的钱”
  “谢谢叔叔,谢谢”两兄弟朝那卖炊饼的大叔行了个礼便笑着跑开了
  三两步走了过去“我要十个炊饼”说罢将小块银子递给他“不必找了”
  那摊贩十分震惊的接过银子“这,这位爷,您这银子都能买小的这全部炊饼了,十个炊饼真不要这般多钱”
  笑了笑“包了与我罢”
  接过摊贩手中递来的炊饼,往那两个小男孩儿消失的方向走去,瞧着地上的印记,片刻之间便寻到了两个小男孩儿所居之所。
  “奶奶,你看,我们买了炊饼,您快歇一歇,过来吃一点罢”小些的男孩儿十分献宝的将怀里的炊饼递给正在浆洗的老妇人“奶奶,您先歇一歇,我跟哥哥帮您”
  大些的男孩儿将门栓住“奶奶,您赶紧歇一歇吃点东西,我们这就帮您浆洗那些粗布”
  那老妇人往干净的水中搓了搓手,往毛巾上擦了擦皲裂的手掌,笑着将纸包打开,一手拿了一个递给两个小男孩儿“吃罢,奶奶方才吃了些粥,如今还不饿,待饿了再吃”
  小的接过正要下嘴却是止住了,小眉毛皱成了一团“奶奶不吃?”
  老妇人摸了摸他的脑袋“奶奶方才吃了些咸菜粥,眼下还不饿,你们赶紧吃罢,一会儿凉了便不好了”
  大些的男孩儿将炊饼递到那老妇人嘴边“奶奶若是不吃,我们也不吃了”
  门外传来叩门之声,老妇人赶紧将炊饼往桌下藏了起来,两个小男孩儿往里间躲去
  老妇人将门打开,只见一个高瘦的女人拿着账本走了进来“婶子,我听我们家长环说瞧见你们家的两个猴儿崽子买炊饼吃了,这有买炊饼的钱怎么还不将咱们家的那二两银子给还了?”
  “这,他婶子,真是误会了,我那十来件衣裳的工钱还未结下,若是结下了,我一定将全部银钱还你家去,眼下真是没钱,不信的话,你只管往家里寻一寻,若真是有,你只管拿走,我老婆子一定不说半个不字!”
  那女人撇撇嘴“婶子,便是你愿意让我们搜,我也不想呢,你可记,我们家的这二两可不能再拖着了,都这么些年了,人家的都还清了,就瞧我们人年轻让我们排在后头?反正你年前可一定要还清的,不然,我可丑话撂下,可别怪我翻脸!”
  “好好好,他婶子,你只管放心,我一定在年前还了,这么些年了,的确是为难你们了,受累了啊,受累了”
  “可不是受累了,罢了,我屋里还炖着汤呢,也不跟您说了,先走了,可千万记着哪!”
  待那女人走后,两个小男孩儿这才从里间钻了出来,怯生生道“奶奶”
  “没事儿”老妇人笑着安慰两个小男孩儿“再熬这一年哪咱们家的外债便清了,明年奶奶再多接些活,就能隔三差五的给你们买炊饼吃,可喜欢?”
  趁他们不注意将炊饼放在桌上,顺道留了一锭银子。
 
  是何想法
 
 
  “小殿下,您用这般笑意盯着小仙一个许久了,可是有什么话要同小仙讲的?”流彩被我的笑意刺得拱肩缩背的站在我跟前“可直说罢,小仙已经做好了十全十的准备了,好歹您说全了小仙再走的”
  笑着换了个手撑脸“我的确是有一件十分十分重要的事情,想要问一问你的意思”
  流彩情不自禁的倒退了几步“什么重要之事?”
  憋着笑意“你,可有喜欢之人哪?”
  “什么?”流彩手中的绢子坠在了地上
  毫不在意的看了她一眼“我在问你,你可有喜欢之人?”
  流彩倒吸了一口凉气,僵硬着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绢子“小殿下这是折子批得少,拿小仙来取乐?小仙先退下了”
  “等等,好歹你以前是娘跟前的第一得意人,如今又是我跟前的第一得意人,你只管将你的心里话同我说一说,若是我觉着不错,成全你也未可知”说罢挑挑眉头“好好考量考量,难得本殿下心情大好,你可要好好把握”
  流彩无奈的端起桌上的空茶壶转身便走“这茶水没了,小仙给您换一壶茶水来”
  “我这话都未曾说完呢,你怎么就往外头走了?”她到底是有还是无?不见她开口,我这满腔的好奇如何能安抚得下?
  流彩听见我的话也不理我,自顾自的往外头去了
  无奈的摇摇头“她这么个脾气,幸而是没有的”
  晃荡了好一圈儿,屋内又只剩下了我一人,流彩到底也不经逗了些,没说个几句便走了,提起笔想了好一想,将笔搁下,我出去走一走。
  徘徊了两步,还是停下了脚步,这两日昆仑虚的虞美人开得正好,原本也是到了赏花的季节,只是爹爹娘亲这几日似乎关系有点子微妙,一般这个时候,我出门也会小心些,若是遇见娘亲也就罢了,若是遇见爹爹,我就是自己个送上门去找打?
  细想了一番遇见爹爹的代价:抄写藏经?钻研封印?十册书?还是一顿眼力见?
  不能去的!
  “卿儿”娘的声音从外头响了起来
  “娘”瞧见娘亲,掐指一算,今日一定是有好事儿发生!
  挽着娘亲的手往书房里间走去“娘,您往大姐家去了两日,可有带好吃的回来?”
  娘亲听了我这话笑了笑“你都这般大了,还老是惦记着吃的?真是的”
  拉着娘亲坐下“这个是戒不掉的,便是我再大也还想着呢!”
  娘亲无奈的摇摇头“你呀,自然是帮你带了的”
  我笑笑“我就知道娘最好了,娘是这天底下,不对,是整个神族最最最好的娘亲”
  “又说胡话,为人父母的那般多,不怕旁人听见笑话你?”
  “旁人只会羡慕我,那里会笑话我?况且这话也并非女儿编排的,在女儿心中,您的确是这天上地下最好的娘亲了”
  流彩端着茶果进来笑道“帝后,今儿的雨水不错,茶叶也好,您尝一尝”
  娘亲接过茶盅饮了一口,放置桌上,因对流彩笑道“果然你跟卿儿久了也变得不大一样了,性子似乎活泼了些”
  笑着看向流彩“听见了没有,你该多谢我呢,娘都觉着你不一样了”说罢附在娘亲耳旁低声道“前头女儿还问流彩可有心上之人,她都被我问的不好意思了,赶紧的往外头跑去,若不是您来了,她都不愿意进来”
  娘亲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你呀,就知道使坏”
  “女儿这可是为着流彩着想呢”
  流彩不理我,撇开脸道“小殿下果然还是淘气的”
  娘亲笑着吩咐流彩“你去罢,今儿我在这里用膳”
  “是”
  放下茶杯十分好奇的看着娘亲“娘今日是来告诉女儿好消息么?可万万不要是坏消息,若是坏消息,我可是不听,也听不见”
  娘亲点了点我的额头“凡事有因果,自也有好坏的,难不成不好的你能逃得过去?就专门挑好的要?”
  “若是能挑好的,那女儿一定是挑好的了”靠着娘亲的肩上“娘,女儿境界不高,虽已是上神,却仍是凡心,您想啊,当年托生之时不偏不倚却钻进了娘亲的腹内,到底是从底里就喜欢挑好的”
  娘亲嗔道“又说胡话,该历的你何时逃离了?你这性子哪,总是这般,大咧咧的,这可如何是好?”
  “女儿是本性难移哪,再者,女儿有些时候也是挺稳重的罢,眼下就咱们娘俩,若我在您面前都端正得很,您真的习惯么?”
  娘亲捏了捏我的脸“这到底提醒我了,前儿我听蔷儿说你问葫芦仙借了三粒还魂丹,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与你交代了多少次,莫要去干涉凡间生死定数,你是怎么应允我的?如今你又是怎么做的?是不是太久没欠你爹捶,非得让你爹捶你一顿,你这心里头也就安生了?”
  搅了搅青丝“我可不敢,我承认,我朝他借了三粒金丹,只是我并未用这三颗金丹去干涉凡间生死。这三粒金丹如今还在我这里放着,前儿三哥捎信说替他借来查看查看的,我放到如今,三哥也未曾来取,您别担心,一会儿我便让流彩差人同他送回去”三哥呀三哥,你这还魂丹若是露馅了,我可真是又要挨罚了
  “那便好”
  眼波流转“娘今日过来,应该不是要同女儿说还魂丹之事罢?”
  娘亲无奈的看着我“你这小聪明倒是时时都能用!娘今日过来,确确实实不是同你说还魂丹这事儿的,娘问你,你可得好生的应答娘”
  认真的点点头“这个是一定的,女儿肯定全是心里话”我这满腹的心里话不在这时说放在何时?
  “娘问你,你对沐尧上神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我想了想“我对沐尧上神没有什么想法”
  娘亲叹了叹气“那你可晓得他心里是有你的”
  点点头“他同我说过这事儿,可我对他,真的没有想法”
  “那也罢了,缘分之事原就是不能强求”
  咬咬下唇“女儿听闻爹爹娘亲这几日似乎关系有点子微妙,不会是因着女儿与沐尧上神之间的事情罢?”瞧我爹的那个脸子就晓得他一定是站在沐尧上神那一头的,不然娘亲今日特特的来同我说这个作甚?分明就是娘亲问我个实话,她好跟阿爹再好好的交谈交谈,果然还是娘亲疼我!
  娘亲笑了笑“你这又是那里听到的?”
  脸上有些得意之色“您不知道罢,女儿可是咱们昆仑虚里有名气的包打听呢!女儿猜想,爹爹一定是又想让女儿嫁给沐尧上神,娘亲为着女儿这才同爹爹翻脸!”
  娘亲满是被我打败的表情“你这傻孩子,都是一些什么跟什么?我与你爹爹自然都是为着你想的,只是你这孩子行事之间有时候总是少些心眼,你让为娘如何放心?娘今日过来问你,其实也是你爹爹的主意。这些时日,你与沐尧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的,娘不见你自己上门同我们说,只怕是你自己都不晓得,这才过来问问你。”
  我挠挠头“其实,这流言,女儿也是听见过的,只是,女儿想着流言毕竟只是流言罢了,所以未曾理会。这二来,对于沐尧上神女儿心中还是有愧疚,有时候罢,他不认真的同我说情缘这些事情,我便想着混着就当报恩罢,啊!”伸手捂住脑袋“打我做什么?”我这虽然有点子不适当,可毕竟也没了旁的法子,这才出此下策的,娘倒是动起手来了?
  娘亲恨恨的收回了手“你这孩子怎能这般行事?这有恩原该报的,可你这恩怎么能这个报法?你既不喜欢他,便要同人家说青白呀,怎能迷迷糊糊的去同人家在一起呢?你想着报恩,混着无妨,你这般不清不白的默许,他只会越陷越深,长此以往,恩情变孽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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