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见陛下,太子……殿下……”贺希阳痛的话都说不利索。
凤御琛身后的夏霄看了看自家五弟,那贺公子身上的伤分明就是出自夏寅之手,这点夏霄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完成学业后夏霄就常年跟着凤御琛处理事务,虽然在朝中并无职务,但并没有人敢轻视夏霄。现在的凤御琛身边的夏霄就跟当年还是太子的皇帝身边的慕淮一样,看看镇国将军府如今的荣宠,皇城中人对夏霄只有尊敬的。
夏寅冷着一张脸显然不愿说话,贺希阳想说又痛得开不了口,京兆尹只好上前一步解释,将自己所知的一切禀报给皇帝,贺家门前的打斗,京兆尹将当时情景讲述给皇帝。两家人打斗的原因京兆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就没有说。
贺鸿闻言大怒,对着皇帝说道:“请陛下为犬子做主,夏将军把犬子重伤成这样,实在狠毒,给,还请重惩!”
贺希阳忍着疼痛连连点头赞同贺鸿的话。
皇帝闻言也是大惊,夏寅应该不会随意重伤他人,自己看好的武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京兆尹将自己知道的所有都说了出来,现在这个局面只有起因没人知道了。
夏寅余光都没有看贺家父子一眼,冷冷的将在知玉轩所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夏寅话音才落,就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同时伴随着贺希阳痛苦的吟声。
“陛下恕罪,夏霄失礼了。”听了夏寅的话夏霄已是怒不可遏,完全忍受不了,还觉得夏寅下手太轻了,直接又是一脚踢飞了贺希阳,随后跪下跟皇帝请罪。
“这是怎么回事?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叶成帷才刚抬脚进了御书房,贺希阳便刚好被踢到御书房门口处,足可见夏霄下脚的力有多大。
叶成帷享有可不经通报直接进入御书房的权利,他那么在意阿染,必定是时时关注,得知消息后他去了一趟知玉轩然后就赶往了皇宫,替阿染的哥哥们周旋此事。
贺鸿才是大惊,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贺希阳从自己身边被踢飞,连忙跑到贺希阳身边去察看,这一脚夏霄用了十分的力气,本就重伤的贺希阳这下直接昏迷了。
看着这场乱局,京兆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真是神仙打架啊!
“父皇,夏霄只是心急他的妹妹,是无心之举,请您莫要怪罪!”凤御琛连忙先帮夏霄求情。
夏寅冷冷开口说的却是火上浇油的话:“因为他的冒犯,我妹妹突然犯病,险些丢了性命,多亏了元竹佛子才险险保住性命,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夏霄闻言捏紧双拳,后悔自己刚刚下脚还是太轻了。
听到夏寅的话,叶成帷原本带笑的眸子瞬间变冷,护国寺内的消息他探听不到,不曾想这一次阿染竟然这么凶险。
看着眼前这团乱局,皇帝觉得有些头疼,决定先问叶成帷,开口道:“叶爱卿这个时候来所为何事?”
叶成帷身处丞相之位,身上的担子自然很重,皇帝派了许多的事情给他,先问叶成帷也是怕有什么急事耽搁了。
叶成帷当然是为了阿染的事而来,不过这个不可以明说,随便说了件事情回禀皇帝。
“这件事不是很要紧,可以稍后处理。爱卿还是先帮朕看看眼前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吧!”皇帝看着叶成帷说道,想要叶成帷来解决现在的局面。叶成帷也是皇帝留给凤御琛的一名能臣,以后的南和必然更加繁荣昌盛。
“是。”叶成帷答应着皇帝,因为贺家门前的打斗,皇城内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许多世家已经打探到了消息,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叶成帷也不装自己不知晓了。
“进宫时臣路过知玉轩,无意间听见掌柜正在谈论此事,说是这位贺公子十分狂妄呢!不仅纵容护卫行凶,还出言不逊,言语间还说到了皇室。这个臣就有些不敢说了。”叶成帷给贺希阳挖着坑。
对皇室不敬是大罪,贺希阳在知玉轩所说的话已经不只是不敬这么简单了。
听到有关皇室,皇帝皱眉道:“你说,朕恕你无罪。”
叶成帷嘴角微微上扬,缓缓说道:“这贺公子对慕小姐和江小姐行的可是强抢女子的罪行,据知玉轩掌柜所说,当时二位小姐想要表明身份将贺公子劝退,没想到被贺公子打断,还扬言说他不仅不怕世家小姐就是公主他看上了也是一样要强抢的。”
看着皇帝和凤御琛瞬间变黑的脸色,叶成帷悄悄笑了笑,目的达到。
听到叶成帷的话皇帝忍不住联想,若是凤梧柒没有出嫁,或者今日跟阿染一起逛街的不是江月绾而是凤梧柒,那样的情况皇帝光是联想一下就觉得怒不可遏!
贺鸿听到叶成帷的话已经不敢再守在儿子身边了,连忙跪在皇帝面前请罪。
贺希阳不过是因为知道皇帝的所有公主都已经嫁人才敢大放厥词,没想到就成了叶成帷手中的一把利刃,用来割他自己的肉。
“夏霄,你先起来吧!”皇帝看也不看贺鸿一眼,先叫之前请罪的夏霄起来。
“谢陛下!”夏霄站起身回到凤御琛身后。
贺鸿额头凝起密密麻麻的冷汗,就算贺家富可敌国也不过只是一个商人,怎么敢跟皇家相斗,这次真的是栽了。
皇帝本来也是站在阿染这边,不管怎么算都不会站在贺鸿那边,听了叶成帷的话皇帝已经被挑起了怒意,对贺家父子是半点耐心都没有了。
“此事全都是你贺家的过错,你们要承担慕小姐的所有医药费用,贺希阳在皇城中公然抢夺世家小姐,加上藐视皇家,言语不敬,罚五十大板!”皇帝开口下了命令。
夏寅冰冷的眸子扫了叶成帷一眼,暗暗心惊,这位年轻丞相只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让皇帝的态度从观望变成了处置。
“陛下,还请您收回那五十大板,我儿已经重伤昏迷算是惩罚,再承受不了五十大板了。”不过是些医药费,贺鸿并不放在眼里,只是皇帝那罚的五十大板他不得不求情,他就这么一个独子,已经重伤成这样再挨五十大板还不得丢了命去。
皇帝并不理睬贺鸿,贺鸿只好咬咬牙道:“子不教,父之过,就由我代替我儿受那五十大板吧!还请陛下成全!”
就这么唯一一个儿子,贺鸿不得不救。
“去吧!”皇帝挥挥手。
有禁卫军进来拖了贺鸿出去领罚,后来贺家父子都是被人从宫里抬出去的,并且休养了很久。
皇帝的惩罚夏家兄弟并不是很满意,但知道这已经是皇帝下得最重的惩罚了,总不能真的杀了贺希阳。
京兆尹在角落悄悄擦了擦汗,还好这件事没有殃及到他。
事情处理完,夏寅和京兆尹不便多留就告退出宫了,叶成帷被皇帝留下讨论朝事,凤御琛在一旁学习。
叶成帷认真汇报着皇帝交代他做的事情,他做得非常好,都有很好的成果。皇帝十分高兴,扫了些因为贺家父子而起的阴霾。
叶成帷笑了笑,眼底的狠辣预示着这件事还没有真的完,敢动阿染,他怎么会轻易放过。
“咳咳。”忍不住轻咳几声,他的风寒还未痊愈。
护国寺阿染还在昏迷当中,元竹守在阿染的身边,时不时的传送一些灵气给阿染。
阿染身上的灵气还是那么浓郁,虽然身体一直不好,但灵气不减反增,萦绕着自身。
小时候只有浅薄佛法的元竹都能看出阿染身上不凡的灵气,现在自然看得更加清楚,让元竹疑惑的是这样浓郁的灵气竟半点护不了阿染自己,竟然有着那么弱的身子。以前佛法一日千里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些灵气在帮助着自己,但不知为何后来就没了用处,难道是因为自己动了心,不再能谨守本心,佛法才会不再进步吗?
坐在阿染床边的元竹,眼里再没有了那怜悯世人的伪装,只有对阿染浓烈深沉的爱意和数不尽的温柔,看着阿染的绝美容颜,元竹觉得动心真的不奇怪,这样绝世的佳人,不动心才是奇怪。
昏迷中的阿染再次陷入了那奇特的梦境,自己好像身处云海之中,周围散发着七彩光芒,柔和的光晕撒在身上,洗涤灵魂通身都是舒适的感觉。
阿染不禁觉得这就是神界吧!只有神界才能这样美好舒畅。
四周都是一样的七彩云雾,脚下踩的仿佛是云彩,软绵绵的,却不会跌倒,漫无目的的走着,隐约听见人声,阿染循声而去。
缓步过去,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座恢弘的宫殿,阿染觉得这座宫殿莫名的熟悉,那种熟悉感不是简单的因为上次梦境见过,就好像自己曾经确切的去过这个地方,深深的了解这里的一切,那种灵魂的熟悉感十分冲击心灵。
再往里走,听到的声音也很熟悉,有两道女声,好像还是那对姐妹,不过这一次好像是在吵架。
“为什么!阿姐,你不是答应过我吗?为什么你还是去了!”这是妹妹气愤的声音。
“你别生气,我没有事的,只是简单的帮帮忙,没有什么的。”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说了许多次,我说不用管他们不用管他们!为什么你就是不听呢?”
“阿……没有我他们不行的,你别担心,我是不会有事的。”
这一次阿染什么都能听清楚,奇怪的是还是听不清妹妹的名字,突然有东西被摔碎,吓了阿染一跳,随后妹妹的声音变大。
“一切自有其命理定数,你又何苦去管!”
妹妹好像十分生气,拂袖而去,一道亮眼的红色出现在宫殿门口,随后白色身影追了出来。
好像有人唤了一声,白裳的姐姐转身离开,红衣的妹妹气极,二人相背离开。
+夜色朦胧,阿染昏迷了很久,多次确认过阿染真的已经无碍后,元竹回了自己的禅房。
阿染睫羽微颤,一双灵眸缓缓睁开。
“小姐,您醒了!”守在一旁的灵犀马上就发现了,兴奋的说道。
阿染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了看窗外,竟已经是晚上了。
“我这就去叫姐姐和佛子过来!”灵犀站起身就要跑。
“回来,这么晚了,别去。”阿染开口阻止。
“可是小姐您不知道今天白天您有多吓人,姐姐说您醒了一定要去叫她。”灵犀说道。
“没关系,我已经没事了。”阿染安抚着灵犀。
“真的吗?”灵犀还是担心的看着阿染,总感觉自家小姐是个易碎的瓷娃娃。
阿染确定的点点头。
随意披了一件外衣,阿染再次站在了书桌前拿起了画笔。
虽然疑惑小姐醒了就开始画画,但灵犀没有多问,只是单纯的觉得小姐睡了一天晚上睡不着玩一下而已。
画笔在纸上游走,这一次阿染还是没有看清姐妹二人的容貌,凭着记忆大概画着。
“灵犀把那副画烧了吧,换上这幅。”阿染画完看着墙上上次画的那副画,无脸的两位女子虽然美丽,看起来还是有些渗人。
这一次新画的虽然还是没有脸,但阿染画的是在宫殿外姐妹二人背道而驰,二人本就只有侧脸,那么一点点空白不是很扎眼,看起来漂亮许多。
红衣白裳,各自为道。
第59章
一大早,元竹就敲响了阿染的房门,锁犀出来开门,对着元竹行礼道:“小姐已经醒了,元竹佛子请进。”
元竹点点头进了禅房,锁犀收拾了屋子后带着东西离开了。
阿染刚刚洗漱完,此时正坐在妆台前梳着一头顺滑的青丝。
元竹自然的走到阿染的身后,轻轻拿走阿染手中的紫檀木梳,轻柔的替阿染梳理头发。
“阿染,你身体还有没有什么不适?”
“已经恢复了。”阿染回答道,她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应该已经恢复了。想起昨天发生的事,阿染从妆台上拿出两朵琉璃小花,还有一条淡色发带。
“要出门吗?”元竹见状问道。
“嗯,昨日我定是吓坏五哥了,五哥为了我一定会去找那个人算账,我今天得回国公府看看,希望五哥没有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出来。”阿染有些担忧,哥哥们为了她总是容易冲动,她很感动,但对皇城一些针对他们的世家来说,这是一个很好抓的把柄。
“昨日发生了什么?”元竹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去问锁犀灵犀,等着阿染亲口告诉他。
对元竹阿染从来都是知无不言,缓缓将昨日的情况说了,末了说道:“只是我昏迷后的事情就不知晓了,知玉轩出现的那个人口气那么狂妄自然不是普通人,我怕五哥与他起了冲突吃亏。”
阿染很讨厌贺希阳,对于夏寅教训他并没有什么意见,但教训贺希阳不能够牵扯害到齐国公府,所以她得回去看看情况,若那人真是不能得罪的人就要想想办法解决问题了。
捏着木梳的手指紧了紧,元竹感受到自己心中翻腾的怒意,他现在十分理解昨日的夏寅为什么会有杀意了。
“元竹哥哥?”见元竹半天没有动作,阿染伸手拿回了木梳,这时锁犀也回来了,说了一句马车已经备好了,就站在一旁侯着。
元竹维持着平常的表情后退一步,站立在阿染身后不说话,阿染将发饰对着铜镜将发饰戴好,然后站起了身。
“元竹哥哥,我回国公府了。”
“你还没有用早饭。”元竹开口说道。
阿染笑了笑道:“国公府难道还会短了我的饭食,回去再吃。”
元竹了解阿染,这只是阿染不愿意吃早饭的借口,回到齐国公府有人问她必定就会说已经用过了。
阿染对着元竹温柔一笑出了房门,她现在就回齐国公府去。
阿染离开后,元竹注意到墙上新挂的画,还是上次阿染画的那二人,只是这一次姿势变了。阿染跟他说过那奇异的梦境,他也不知是何原因。
目光从画上移到妆台,紫檀木梳静静躺在那里,元竹心中突然腾起一个想法,离开阿染的房间回到自己的禅房。
从阿染送的东西中找出一块沉香木出来,轻轻摩挲着木头,元竹用炭笔在上面画着东西,然后拿出一把短刀开始细细雕琢,根据炭笔的花样,依稀可辨那是一把木梳。
阿染缓步往护国寺门口而去,路过佛祖金殿,护国寺香火旺盛,已经有很多人在叩拜佛祖了,阿染遥遥望了一眼,她对佛祖也是充满尊敬的,除却南和全国上下对佛祖的信仰,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的性命也是由佛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