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妖——温三
时间:2022-02-09 16:56:35

  桌上摆着的是洛银两次在此地吃的那些, 糖醋藕在正中间,饭菜刚上,还冒着热气儿。

  洛银抿嘴一笑,眼神却有些冷:“一道菜再好吃, 我也不会吃第三次,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张贺抿嘴,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他目光四下扫去,见到二楼阶梯处已经有浅绿色的身影跑上来,笃笃的脚步声让他背后起了一阵虚汗。

  “看来不是你有事找我。”洛银自然也发觉了不断靠近的人,非但是这座酒楼的,甚至连着整条街上。自她和谢屿川过来时碰见的修道士,大部分都在往酒楼这处涌,恐怕要不了多久便要在门外把她包围了。

  “对不住了,洛姑娘,非我有意引你,实在是浔哥还未回来,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张贺的声音很低。

  他抬眸看了一眼洛银,抱着怀中的剑便往后退,一行身着绿袍的重明弟子将她围住。

  洛银仍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随意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谢屿川则眼神不善地盯着这群人。

  围上来的重明弟子道行尚可,应是门中高阶弟子,各个腰佩长剑,肃然等待着重明掌门到来。

  如今的重明仙派掌门,洛银只在探洞时远远见过对方,暗绿色的长袍上绣了君子兰,长长拖地不染纤尘,四十左右的年龄头发倒是没白多少,瞧上去比涂飞晔要有掌门威严得多。

  见到重明掌门,洛银的目光朝小窗外瞥了一眼。

  街道仍是灯火通明,但已不见行人,可见在她和谢屿川出城踏秋这一天,重明仙派已经将局布下,就等着她的到来。

  只是……为什么?

  洛银没想明白,干脆等着对方开口解答自己的疑惑。

  重明弟子为海长老和重明掌门各端了一道椅子,他们就坐在洛银的对面,中间隔着两层手执长剑的弟子,像是在防备她。

  洛银一见他们能坐,干脆抬手拽了拽谢屿川的袖子,一个细微的举动,倒是惊得一群人将剑尖指向她,多道银光闪在了细致的脸上,洛银的眉心轻蹙,心情顿时更差了。

  她道:“屿川,别站着了,看来今晚有得聊。”

  谢屿川强忍着将那些举着剑对准洛银的人撕碎的冲动,听话地随意拿起一条长板凳坐下。

  来的不光是重明掌门,不过在短短一盏茶的时间里,烈州掌门、古河掌门、潞州掌门、祁州掌门等都陆续到齐,就差一个灵州掌门。也不知是重明掌门没与灵州提起,还是知晓洛银与灵州的关系,在八位掌门和十二位长老到齐后,酒楼的大门便关上了。

  长街灯熄,喧嚣退去,昏暗的霍城唯有这一座酒楼还亮着灯火,墙角的灯台被窗外刮来的风吹得明明灭灭,没了烟火气,秋末的晚风越发得凉了。

  九州仙门,来了八个,阵仗有些大,叫洛银怀疑自己是否身份暴露了,可若真是她身份暴露,来者也不会气势汹汹。

  前面一行坐着的掌门长老,身后都跟着亲徒弟子,有几个洛银看着眼熟,应当是在万窟洞天里见过。

  “二位莫要惊慌,你们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如若我们找错了人,自然不会为难二位。”此地为重明地界,自然是重明仙派的掌门说话算话。

  洛银微微挑眉,目光又在人群之后的张贺身上扫了一眼,只道:“问。”

  “二位是何处人氏?拜师何门?为何要借用烈州刘家的腰牌入万窟洞天?”

  重明掌门的问题不难回答,却多了些审问的意味。

  “吾乃灵州人氏,拜师鸿山,不过我已决意离开鸿山,受人所托在万窟洞天内护住一些人,这才向刘浔借了腰牌。”洛银脸上挂着一丝微笑,眼神却毫无笑意:“怎么?季掌门不愿给剑,所以特来质问?”

  重明掌门闻言,眉心轻蹙。

  虽说如今烈州位列九州之首,可单以九州仙派掌门的道行所排,重明的季掌门修为才是第一,在问仙榜上位列七十以内,超越了许多先辈,即便如此,他也看不透面前所坐女子的境界。

  烈州掌门性子本就急躁,插嘴道:“你是灵州人氏?还是灵州仙派的弟子?若你当真有能杀三头巨蟒的能力,早就在灵州崭露头角,你可不要诓骗我等,这对你没有好处。”

  “我只说我拜师鸿山,又没说我师承涂飞晔或唐风。”洛银慵懒地往后一靠,对着烈州掌门嗤笑:“我再给你们问三个问题的机会,若这三个问题没提到重点,我也不会留下来听你们废话。”

  被人层层围住,兴师问罪的状况,着实叫她难受。

  “既如此,那我便直言不讳了。”重明掌门道:“三日前重明探洞以三头巨蟒杀人提前结束,出洞后我与各派掌门长老皆入洞寻找牺牲的弟子,却在三头巨蟒的尸体附近发现了其他妖气。那妖气诡异特殊,我们带了含有妖血的树根回来,可离了万窟洞天便挥发消失了。”

  “就像那妖血是活物,在万窟洞天内被群妖环绕,有安全感,离了万窟洞天便察觉到了危险,一丝也不存留。”海长老说完,将那原先被鲜血染红的树根递出。他掌心下躺着的树根上除了残余三头巨蟒的妖气之外,果真没再有其他妖气。

  洛银瞥了树根一眼,没在上面瞧出什么端倪。

  坐在她身后的谢屿川盯着那根断了的树根,眼眸慢慢垂了下来,晦涩的眼神被眼睫遮挡,放在膝前的手指不禁收紧。

  “这与我何干?”洛银问。

  “本是与姑娘无关,只是今早冠雀楼,烈州刘家呈上的腰牌上,刘山的腰牌布满了妖血,其中藏着一丝那诡异的妖气。”重明掌门道:“因为腰牌上附着的妖血太多,反而给了那妖气足够的‘安全感’,故而没有立刻消散。”

  “洞内妖物都有计数,那只妖不是我们关入万窟洞天的,便只能询问二位,腰牌上的妖血从何而来,你们又见到了什么妖?”烈州掌门的目光落在了洛银身后一直沉默的少年身上:“又或者,你们与那妖是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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