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直戳洛银的良心,像是在骂她分明是个大人了,还与小狗较什么真。
虽说谢屿川所行之事不妥, 可至少……行动目的是好的?
“那你现在还生气吗?”谢屿川望着洛银, 像是在忍泪:“是在生我的气吗?”
若说方才那句话戳中了洛银的良心,那现下这句话便是将洛银的良心击碎, 戳到了她的软肋, 逼她自我反思。
当时推开他,好说歹说地教他,总好过一耳光过去,她还是第一次动手打人, 却没想到打在了如今最亲近的人身上。
是啊。
洛银恍然,谢屿川与她是自己人,谢屿川的眼里心里都只看着她一个,他在意她的喜怒哀乐, 才会无所不用其极地逗她欢心,一两次错处,哪就不值得原谅,哪就非得动手呢。
“是我不好,不该打你。”洛银的手指触碰着他的手背,谢屿川将手挪开,叫洛银看见了那张细致的脸上几道浅浅的指痕,洛银叹气:“我没你气,我本也就没生气。”
她的指腹被夜风吹得微凉,触碰到微红发烫的脸颊,像是一指凝脂膏药贴上,谢屿川的心里如同被蚂蚁啃食般泛着丝丝痛痒,跳动的节奏越来越快,随时都要冲出胸腔。
“疼不疼?”洛银问他。
谢屿川向来懂得在她面前撒娇。
他张开双手,万分委屈地抱住了洛银,将脸埋在了她的肩膀上闷着声音道:“不疼,姐姐高兴就好。”
越是乖巧,洛银越觉得自责。
往年大师兄教导顽劣的小师弟,也不见动过手的,她当有些耐心,循循引导,总能让谢屿川成为一个像大师兄一般顶天立地的正人君子。
谢屿川嗅着洛银身上凛冽梅香,心里被万千蚂蚁啃出的细洞悉数被填满,像是温水灌入了冰冻的四肢百骸。
洛银打在谢屿川脸上的耳光其实不疼,他还一句话没说,她反而心疼了。
这刹那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光,醍醐灌顶,骤然找到了可以与洛银亲近的好方法,他知道她容易心软,也护短。
修为卓越的女子,实际上比他懂的多不了多少,他可以学得很快。
从方才情形看来,抱她,摸她,亲她,未必能给她带来多大的快乐,可至少在这个耳光降临之前,谢屿川是很快乐的。
那种摄魂动魄,像是一股奇异的力量冲撞着他的心口,让他恨不得永远把洛银困在自己的臂弯中,迫切地想要对她做出更多让她面红心跳,叫她为难、羞赧、发抖的事。
他从不知道,自己竟然也会生出欺负洛银的心思,她必然有另一种更动人的面貌,呵气如兰,眼若垂泪,贝齿咬唇,浑身绯红。
就像是那夜巷子里,游侠推开怀中女人之前,那个女人做出的一切媚态……
洛银领着谢屿川出了深巷,谢屿川还黏人地非要抱着她一只胳膊,若是放在平时洛银不会应允,不过看在今晚小狗受了一耳光的份上,她也只能纵容些。
回去客栈途中,她还念着教导:“你方才所做之事是从哪儿学来的?”
谢屿川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买糖葫芦时听人说的,在典香楼前,两个男人聊到了如何让女人高兴的事。”
洛银想起来,这几日谢屿川的确偶尔出门去给她买糖葫芦吃,典香楼又是烟花柳巷之所,那两个男人所聊,大约不是什么好话。
“这不是你该学的东西,讨人欢心自有别的方法,日后不许再这样做了。”洛银道。
谢屿川唔了声,并未准确应下。
做与不做,如何做,他已自有考量。
当夜回去,洛银将长剑放在了桌案上,领谢屿川上前和长剑结契。
她拿到这柄剑时便试探了剑身,丰阳仙派虽算不上什么正经门派,不过耗费十年做出来的东西的确不赖。
这把剑很轻巧,不如重剑累赘,剑身像是覆盖了一层玄色鳞甲,灌入灵力便可开刃。第一股灌入剑身的灵力便能唤醒剑意,剑意会很快与灵力融合,自此拥有这股灵力之气的人便是剑的主人。
谢屿川的经脉被封,灵力很弱,让灵剑认主的过程废了不少周折,最后那把剑还是认同了他。
洛银高兴地让他拿着剑在自己面前比试两下,谢屿川不习惯用剑,可他一身少侠之姿,光是握剑而站便足够赏心悦目了。
洛银道:“我还记得大师兄剑修时的心法,现在教给你一些基础,你回去之后仔细感受。”
经脉堵塞不可靠外力疏通,稍不留神便能断裂,还需谢屿川自己努力,靠内力在四肢百骸游走,一点一点把堵塞的地方理顺。
洛银将心法说给谢屿川听,怕他记不住,重复了两遍,谢屿川也不见多有兴趣,只一双眼看向她说话时开合的唇,回忆起在深巷里,洛银似乎在为难时咬过下唇一口。
“基础浅显易懂,相信以你的资质应当很快便能领悟,现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洛银端起一杯温茶。
谢屿川眨眼回神,问她:“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