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少年撇嘴,垂下眼眸露出了委屈又妥协的表情,乖巧惹人怜爱道:“如果不行的话,那我就守着马车睡也一样,反正离姐姐也很近。”
洛银只觉得他这句话直击中自己的良心。
不知从何时起,她总能被谢屿川这种天真又无辜、单纯又无害的样子击溃某道防线,而后变成了她以沉默来顺应。
这里的确只有一辆马车可以休息,周围虽然被洛银设下结界,山林野兽和冷风都无法穿过结界,可洛银做不出真的将谢屿川关在马车外这种事。
她扶额,突然想起一句话。
吃人嘴短。
“只此一晚。”洛银道:“但提前说好,方桌摆在中间,你我各贴一边,不得越界。”
谢屿川像是意外得了糖果的小孩儿,瞬间抬起了头,眼眸中的兴奋干净赤诚。他突然朝洛银扑了过去,将人抱在怀中,撒娇似的道:“我就知道姐姐最好。”
洛银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他的肩膀,也并未尽全力拒绝道:“你看,这就算越界,松手,快松手!”
谢屿川的指腹感受着洛银腰上的温度,半垂的眼眸盯着她露出的一截莹白细腻的脖子,呼吸间能闻到她身上冷梅似的清香,眼神中的占有被压抑隐藏。
他露出得逞的轻笑,声音却很放松自然:“知道了,你真小气,我抱一下下就松开。”
洛银哼了声:“刚才还说我最好呢?”
少年的额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闷闷道:“又小气,也最好。”
第33章 三十三 洛银:是我思想龌龊了…………
马车旁的火堆仍在燃烧, 洛银吃饱了便靠在车头,一条小腿挂在车延晃动着。
她有些自在,也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
其实洛银曾离月亮很近, 就在她渡劫之期。
灵州雪山是整个九州最接近天的地方, 只要她走出洞外就可以看见满天星河, 还有一轮远比现下所见要大上许多的月亮, 可她从没走出去看过。
过去的洛银眼里没有这些风光,她的眼中只有数不尽的书籍和心法, 还有师父的欣慰,师兄的赞许。唯一让她能透一透气,有修行之外的感觉的,大约只有小师弟偶尔心血来潮的恶作剧了。
如今闲下来以不一样的心境去看天空与山河, 感受也不同,难怪谢屿川会说月亮亲切,月光的确很温柔。
入了夜, 结界外风声四起, 云层将月亮遮蔽,谢屿川打了个哈欠, 洛银弯腰摸了摸他的头:“早点休息。”
“嗯!”
他喜欢早点休息, 困意倒是没有,方才的瞌睡也是装出来的,眼看将过子时,时间所剩不多, 难得他能和洛银睡一起,月亮再好看也没有欣赏的心思了。
马车内的小方桌被洛银放在了正中间,谢屿川买马车时就已经将里面布置妥当,半厚的被褥从方桌上盖过去, 一人一半。
即便二人之间隔着一道方桌,可马车内空间就这么点儿大,彼此一举一动都能清晰察觉。
洛银背对着谢屿川的方向,方才进马车前还有些困意,车帘一挂下,幽闭的空间里她能听见另一道呼吸声,洛银的瞌睡立刻跑到九霄之外,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多日前的那场旖旎梦境。
她放慢呼吸,双眼睁圆,盯着马车内部的雕花假装自己睡着了。
谢屿川躺在方桌的另一边,马车内都是洛银身上的冷梅香味,他卷起一方被角,翻身面对着洛银的背影,眉眼含笑,一直盯着她瞧。
洛银如何能察觉不到背后那双视线,那简直像是一团火焰,顺着她的脊背燃烧。
她觉得分外尴尬,少年身上的滚烫气息好像将被窝里的温度染高,顺着绸锦的被子爬上了她的皮肤。
洛银察觉到谢屿川在做小动作,他应当是把她的头发绕在指尖玩儿了。
事实上谢屿川不单只是将她的头发绕在指尖,更将那一节绕了青丝的手指放在鼻下嗅了嗅,他的嗅觉最是领灵敏,能清晰地记住洛银的所有气息。
洛银被他这窸窸窣窣的小动作弄的困意全无,更是满脑子胡思乱想,她干脆转身想去瞪谢屿川一眼,让他老实点儿。结果才翻了半个身子,洛银便看见谢屿川整个人弓着背,说是中间隔了一方小矮桌,实际上他大半身躯已经贴了过来。
就在洛银转身的刹那,谢屿川一脚将方桌蹬出了马车,哐当一声,小方桌惊了马匹,车身随之晃动,略微的颠簸之下,少年像是不受控地压在了洛银的身上,险些让她一口气喘不上来。
他们和衣而眠,本说好了互不干扰,现下胸膛与胸膛相贴,谢屿川的嘴唇碰了一下洛银的额头,骏马站稳后,他才支起胳膊垂眸望向她。
洛银满面通红,心跳狂舞。
谢屿川的眼睛很黑,在他还是只小狗的时候洛银就发觉了,他的这双眼睛若是认真地盯着一个人看,像是能将人迷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