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她们早早起床，打开围挡，当她们看见彼此的时候，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你头发呢？”察觉到对方的反应，又慌忙摸摸自己的头，天呢，居然没有一根头发。
几人当即报告给了宿管科，宿管老师查了监控，证实昨天晚上根本没有人进入她们的房间，而且她们习惯在睡觉的时候把阳台门也给锁上，所以也不会有人从阳台进来。
这件事很快传开，几个人只好用围巾包住头发。走在外面的时候，好多人对她们指指点点，还有的说，平时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四个人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了，居然遇到鬼剃头这种事。
晚上的舞会学校倾注了大量的心血，请来了酒店的大厨做了各种各样的美味大餐，还将室内体育场装饰一新，高一至高三的学生都可以盛装前往。来得早的同学们，品味着美味的小食，三五成群聊着天，大家平时学习都很紧张，很少有机会这么放松。
虽然只有三个班，百十号人，但已经很热闹了。
四个女孩本不想参加，但经过体育场时，里面人声鼎沸，笑声朗朗，就又勾起她们凑热闹的心，他们只好下了决心，将头用围巾包起来，穿上准备好的礼服，进入了舞池。
杨小桃跟着莫小离走了进来，莫小离特地将自己的锅盖头掀了起来，整个脸看起来熠熠生辉，不愧是仙界第一的神颜，杨小桃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莫小离被她逗笑，上前弯起手臂，让她擓着自己，缓缓走进人群中。所经之处，目光纷纷汇集，大家小声交谈着，交流着各自知道的，关于他的一切。
今天他穿的衣服是若白给他置办的众多套衣服中他最满意的一套，一身黑色的修身西服，将纤细挺拔的身材暴露无遗。暗红色的领带和口袋巾，将高贵悄然装饰。发型也与这些日子不同，做了三七分，露出饱满圆润的额头，显得干练非常。
他款款地走到舞池中央，在杨小桃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杨小桃本来像个保镖一样，站在他身边严阵以待，谨防有人上来骚扰，这会儿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整得不得所措，如果她是个普通的人类，那便是好的，可惜她是一个游魂野鬼，而面前的男孩也不是凡夫俗子，他是尊贵的仙子，自己何德何能有资格去牵起他的手，那是仙女才会有的待遇。
莫小离再次发出邀请，杨小桃的脸红了，周围的男生也开始起哄，她终于抬起手，搭在他的手心里，舞会响起悠扬的音乐，两人在舞台中央缓缓舞动。
其实两人都是新手，昨天晚上他们在学校校园里找地仙现学的，杨桃的身高刚刚好到莫离的肩膀，她一抬头，就可以看见莫离的脸，他很可爱，在笨拙地数着拍子。
“一，二，三……”脚步却跟不上他的节奏，害得杨桃数次踩到他的脚。
“左肩前进，右肩和右胯前送，这叫反身动作。”杨桃解释着，并将他手放在自己左侧肩下缘，杨桃也将左手放在莫离右臂上，另一只手和他掌心相握。两人在前进。后退的过程中，不断有身体的碰撞，杨桃没有觉得怎样，莫离的耳朵不自觉得红了起来，连连道歉，脑门一阵冒虚汗。
这是第一次有除姐姐之外的异性和自己靠的这么近，这感觉真的很奇妙，尤其那人是杨桃，更让他喜欢。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他们才学会了简单的交际舞步。
大家起哄过后，慢慢地从观众变成了参与者，男孩们也开始邀请周围的女孩，很快都找到了舞伴，开启了愉快的舞会时光。
“啊！”一声尖叫，只见一个女孩手里握着四条缠在一起的围巾，四个女孩见势不妙，夺过围巾，仓皇逃走，邀请他们的男生一脸尴尬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所措。
此时，舞池的灯暗了下来，原来是老师害怕女孩尴尬，将灯灭了，好让她们趁机离开。
“啊……”新的尖叫声再次响起，女孩们躲进男孩的怀里，有的干脆四散逃开。因为这时的舞台中央，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衣服，头发长长的，左右摇晃的鬼魂。
杨桃看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这已经是晚上了，只要黑暗来临，她将变回鬼魂的模样。为了不造成恐慌，她迅速闪离了室内体育场。
老师再次打开灯，大家看到舞台中央没有了鬼魂，方才安静下来，但跳舞的兴致全无，就都四散开去。
自此，室内体育场闹鬼的事情就在校园里传开。
再说杨桃，她从室内体育场逃出来，就被一只手轻轻牵着，去了一个阴暗无人的角落，她这才舒了口气，蹲在地上，些许落寞袭上心头。
小菊蹲在她身边，不出声地依偎着她。原来，趁大家不备的时候，作为鬼魂的小菊悄悄躲在大家身后，将四个女孩的围巾绑在一起，只要她们分开，围巾就会被撤掉，光头暴露无遗。
“你怎么来了？”小桃问。
“我一早就跟来了”小菊说。
她们相视一笑，不再多说。
第二天学校要体检，同学们依次到会议室排队，检查身高时，校医要求必须脱下鞋子，轮到这四个女生的时候，她们突然变得很局促，磨磨唧唧才脱下鞋子，原来他们的袜子被莫名其妙地剪了几个洞，要么露脚趾，要么露脚后跟。同学们看着她们的样子，忍不住偷笑，她们很少被人指指点点，自然恼羞成怒。
之后的事情更让他们意想不到。热水袋口没有拧紧，热水直接洒了一被窝，一夜无眠。床头灯坏了，总是自己亮，关了又开，开了又关。晚上起夜去厕所，一个趔趄把手机掉进茅坑里。体育课跑步，突然摔了个大马趴；明明把书装进书包里，却发现装错了；上课快迟到，自行车链条莫名松垮。反正，各种倒霉的事情纷沓而至，难以置信。
第17章 轮回
四个女孩被搞乱了心态，学习自然落后，成了大家指指点点的对象。她们被“鬼剃头”的事情还传到了初中部。初中女孩子们午间的时候，还特地三五成群的跑到高中部去特地瞧她们，小声嘀咕几句，还发出一阵不友好的窃笑，让四个女孩觉得很不舒服。
她们四个本就是不好惹的，自然气不过，趁着放学的空隙，她们把初中部女生堵在小巷子里，想要教训她们一下。
两个初中女孩看着她们有四个人，就慢慢往后退，不与他们正面刚，伺机逃走。
“小孩，姐姐欺负人的时候你们还是小学鸡呢，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那女孩从楼上跳了下了。”其中一个女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说，另外几个女孩跟着笑了起来。
她想要上手，手却突然停在空中，原来是有人扯住她的胳膊。她转头往后看，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孩正怒气冲冲地看着她，而她身后乌泱泱的有十几个人，都是初中部的。
这四个女生可能没有打听过这私立学校的初中部，有部分女生是因为在叛逆期太过叛逆，家长管不住，才送到这所私立学校的，企图多花点钱，让别人替自己管教。
刚才有一个初中女孩看见同伴被她们挤在角落里，转头就回了学校，叫来了更多的初中女生，个个都是狠角色。
一场混战在学校对面的小巷子里展开了，她们一个比一个狠，四个女孩身上被踢得青一块紫一块，衣服被扯坏，书包里的文具扔了一地。十几个人把她们团团围住，用校服把他们的手臂绑在一起，背靠背坐着，嘴巴里塞上自己的袜子。她们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痛得泪水夺眶而出，只好低头祈求女孩能放过她们，但这几个处在叛逆期的女生可不是那么轻易放手的。
其中一个好事的初中女生，扯下她们的头巾，看见她们的光头，顿时来了兴致，拿出黑色记号笔，在每个人头上写了四个字“四大丑女”并拍照上传到网络，供人浏览。
有认识她们的老同学在下面评论，说起她们曾经对一个女孩校园暴力，间接致其死亡的久闻。风评一下子从心疼她们，变成“活该”、“报应”“自作孽，不可活”之类的话。
四个女孩回家之后，把自己在学校被打的事情告诉了父母，她们很震惊，当即放下手里的工作，到学校找女孩讨说法。家长一起将十几个初中女孩和她们的家长带去了派出所，县级派出所对此事件作出了处理，因为十几个女孩都才不满14岁，属于未成年人，而且并非她们故意，是四个师姐欺负人在先。警方责令学校进行批评教育，并公开道歉，删除网上所有相关的表情包。
家长很不满意，要求上一级领导介入。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当初她们在欺负小菊的时候，就是这位警官处理的，当时她们拒不配合调查，传唤几次都不来，这一次轮到她们成为被害人，却又在这里胡搅蛮缠，还要求初中女生每人赔偿她们精神损失费1万元。这位警官立即翻出四个姑娘当初校园暴力的案底，几位家长理亏，再不说什么了。
其实，舞会前一天，剪掉她们头发的便是小菊，她趁着夜色潜入房间，本想剪坏她们的衣服，但想到自己当时在厕所受到的屈辱，和那件残破的毛衣，就不忍心了。但她想让她们得到教训，就用剃刀剃掉了她们的头发，也让她们尝一尝被羞辱是什么滋味！
若白打开了地下室的门，将小菊的灵魂带到地府的孽镜台。
透过这个逐渐清晰的镜面，她看见便利店的售货员，学校门口的保安，教过自己的老师，陪伴自己的同学，他们都在通过电视、手机关注此事。还有更多得陌生人，他们来自天南海北，也在网上对四个女孩的恶行口诛笔伐。
若白安慰道：“你不要担心，我查了四个女孩的生死簿，他们已经有案底了，将来不管做什么，这都是她们的人生污点。而且她们的寿命都很短，很快就会来地府接受惩罚的。”
孟婆依然带着礼节性地微笑看着眼前这位饱经风霜的少女，她拿出一只琉璃盏，打开巨大的乌木锅盖，里面并不像人间模仿的那样雾气缭绕，而是不温不火的半锅淡蓝色液体，像是加了蝶豆花的冰粉。
孟婆伸手将汤递给她，一股清甜的气息扑面而来，这味道像极了生前她最爱的那款小面包，她的双手停驻在空中，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看来你还有放不下的人。”孟婆说。
小菊点点头。
孟婆说：“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投胎到书香世家，靠自己的才华做学问，一生富足有修养。第二是投胎到班长小胡所在的城市里的普通人家，等你到了适婚年龄会遇到小胡并且彼此相爱，但问题是他那时候已经是35岁的中年大叔了，有犯罪前科，很难找到工作。”
小菊似乎是不假思索的答地：“我要投胎到小胡所在的城市。”
孟婆皱起了眉头，再次确认了小菊的心意，将所有的利害关系重述一遍，但她还是坚定自己的选择。
她被带去了投胎转世门，打开门，走出去，又是新的一生。
“婆婆，你说小菊会幸福吗？”莫离问。
“幸福这个东西很难衡量的，只要自己觉得幸福便是幸福的。”
“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不选择成为大家闺秀，一生富足呢？”
“小神仙，你不懂。”
“小胡没有工作，就没有办法养活自己，不是吗？”
“我说他找不着工作，没说他不能创业啊，小胡在监狱里也没有放弃学习，出狱后一点都没有和社会脱节，他还创立了实业公司。小菊的这一世是一位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两人思想碰撞，互相学习，成为令人艳羡的行业伴侣。”
莫离会心一笑，此事不在话下。
虽然杨桃在白天的时候可以以人形出现，但她没有身份，不能随便到街上晃荡，也不能住在外面，因此若白就在阁楼上为她安了一个家，窗外，两位神仙不知什么时候在这里种了许多花，布置了一个美丽的花园，花园里各色的鲜花竞相开放，让人瞬间心情大好。
趁着若白休息的时候，她将《地府特殊事务部》拿去了阁楼。这一次，她没有被吸进书里，而是昏了过去。
她果然又看到了那个叫小桃的女孩。
等弟弟小凡也学会了走路，小桃才被允许去学校继续读书。
聪明如她，虽然二年级只读了几天，但闲暇时的她从未放弃学习，每天都去向小伙伴讨教，知识基本上已经掌握了。之后的半年，她总是追着老师提问，成绩很快就赶了上来。
三年级结束的时候，成绩已经排到班级前五名了。
对于留守的女孩来说，娴静安适的小村庄，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患。
小桃的邻居哥哥名叫杨奇，正在读初三，他也不怎么爱读书，喜欢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这个哥哥，不知何时起，特别喜欢找小桃到自己家里玩，刚开始是把她搂在怀里，给她讲自己初中的见闻，还跟她说英语，尽管他说得不怎么样，就因为没听说过，小桃觉得非常新奇。
有一天，她被杨奇叫到自己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鲜红的苹果，放在桌子上。他对小桃说，如果她愿意配合自己，就把苹果给她。
那时候，身处北方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苹果，父母也从来没给她买过，看着桌子上那个鲜红的苹果，便有些眼馋。
“苹果特别甜，比白砂糖还甜。”
在小桃的世界里，砂糖已经是最甜的了，她只有在每年生日的时候，母亲才会给她打两个荷包蛋，再放上一勺砂糖，那便是她最美好的记忆。
“比砂糖还甜？”
“对，想不想吃？”
小桃点点头。
杨奇将门反锁，让她躺在床上。
小桃什么都不懂，只眼睁睁地看着桌子上那个诱人的苹果，从窗户的缝隙里透出来光亮，照在它身上，显出奇幻色彩，充满了诱惑力。那是什么味道呢？她很想知道。
杨奇附身过来，如同野狼在食物面前周旋，她本能地抗拒。
“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他的声音极尽温柔，小桃乖乖地如同一只被驯服的小鹿。
初中生杨奇其实他也不懂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他只是在同学家看过录影带。
这一次，他没有付诸行动，只是模仿着动作。也可能是小桃太小，他心里还有些忌惮，不敢真的对她做什么。
手握着红苹果，她躲在角落里仔细品尝，甜中带着些许酸涩，味道并不好，这是她对苹果的初印象。
“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妈妈，如果下次有好吃的，还会给你。”
小桃点点头。
那年她才8岁，读小学三年级。这一切，爸爸妈妈都不知道，况且杨奇说了，不能告诉爸爸妈妈。
之后的一天，小桃被邀请去和邻居哥哥捉迷藏，男孩子们藏好后，她被关进一间很黑的屋子里。
门被关上，黑暗来临，周围伸手不见五指，杨奇又想要对她上下其手。
突然，黑暗传来熟悉的笑声，小桃知道，这是邻居疯爷爷的声音。
男孩慌忙起身，四下寻找着，声音像是从门缝里传来的。他推开了门，一束强光照了进来。小桃这才起身，跑了出去。
门外没有人，安静地小村庄沐浴在夏日的闷热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