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4年5月12日,实验世界数据发生异常。异常数据如下……具体情况,还需时间核证。
2084年5月17日,实验世界突然发生明显结构偏移,内结构中生成“缺口”,据观测正在不断扩大。经我妻子徐沉所带领的决策团决定,实验室决定格式化实验世界,恢复原始数据。
2084年5月18日,格式化失败。实验世界开始产生爬虫干扰实验室设备。实验室及时转移设备,封锁实验室,决策团开始进行“销毁沙盒实验室”的投票。
2084年5月19日,投票结果是反对“销毁沙盒实验室”,徐沉整理数据向中科院写此事件的报告,并请求科学协理。
……
褚阳按在纸上的手逐渐收紧——她回忆起过去,那个五月她并不在雄安。
天枢在一边静立,褚阳没有抬头,对它道:“天枢,你当时应该知道这件事。”
“我不知道。”褚阳的手一顿,却听它继续陈述,“在您进行危急指令后,为了把您从中科院的封闭实验室里救出,我才彻底消除人类对我的控制。”
……
2084年6月3日,恢复沙盒实验室的运行,实验世界的支架运行稳定。
2084年6月4日,支架上出现不明讯息,我正在加紧破译。
2084年6月5日,破译结果:THE CREATOR ‘S OPTION IS A CREATOR. 支架上的讯息越发庞杂,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2084年6月6日,破译结果:CHU YANG IS MY OPTION. I WILL TAKE HER TO WHERE SHE SHOULD BE THOURGH THE WORMHOLE.
2084年6月7日,我不会让它带走我的女儿。
在最后如同誓言的一句话中,父亲的字迹已潦草到不能辨认。褚阳的脑海中串联起事件的本貌,她所有的理性转成一个漩涡,最终,一道闪电“啪”的一声亮透天际,成为最后的结局:6月8日凌晨,父亲冲出了沙盒实验室,坠楼而亡。
褚阳左手攥紧笔记本的页边,右手她本能想要抓取什么,便抓住了桌面上蒙尘的铅笔:“天枢,我要自己解析一遍通道。”
天枢走近她,道:“以人类的计算能力,是不可能做到的。”
“这不是有你吗?”褚阳将笔记本翻过一面新页,“如果AI都和你一样,AI危机论大概是要换个样子——AI不再被预言统治人类,而是豢养人类。”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AI和人类生存的世界相互平行、互不干预,但为了发展自身,AI操纵人类向他们希望的方向发展。当然,这是在机械智慧生物个体欲望接近零,又崇尚和平的情况下。”褚阳转了一下手上的铅笔,“不过,你有个体欲望吗,天枢?”
“我明白了。”天枢将它的手按在超算的分控台上,手中的液态金属凝固,接入数个接口,“褚阳,我有个体欲望。依照你的逻辑,AI将统治人类,而非豢养。”
褚阳看着它靛蓝色的、毫无情感的眼睛,道:“但人类也不只是人类……我们开始吧。”
乱码流转,悬浮的几何模型不停变换,褚阳一手拨开如云雾般的数据流,一手在纸上演算。
支架之上,诡异的讯息仍旧清晰地刻在结构上,再向里去,便是通道,几何模型呈现出一个巨大的空洞,那是未知的领地。
褚阳看向那个空洞,意识被虚无吞噬。
一片虚无——她站在虚无之中,没有时间、没有空间。
她耐心地等待。
一团扭曲的光亮来到她面前,庞大的身躯占据虚无的空间,里面似乎有东西活动着。
褚阳仰头观察着这团不可名状之物,她感受到其中奔腾的浩瀚力量,这股力量亲切地笼罩着她,仿佛她本是力量的主人。
转瞬之间,出现无法控制的膨胀。有东西在狰狞,仿佛在吼叫,在抽搐,在爬行,于是巨大的光团消失,出现一个戴着镣铐的女人。
女人披头散发,长衫破损,沉重的镣铐束缚住她的手脚,她正在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血红的眼睛直直盯着褚阳。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女人嘶吼着,喉间甚至发出“嗬嗬”的气音。
褚阳已明白,面前的东西,便是打开了通道、让这一切混乱发生的元凶。
是一个所谓的“造物主”。
褚阳平静地询问:“是你杀了我父亲?”
“不是我……不是我!”相比于褚阳的平静,女人却像陷入疯狂一般,语调忽高忽低,“你父亲想要破解通道……但嫁接宇宙的规则并不是能凡人的意志能够做到的,所以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