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阁到底是天下第一的谍报组织,闻人铭这三日里派遣眼线在朔州打探,已有些眉目,褚阳和闻人铭共同商讨过后,列出了三条名单,分别是:忠于轩辕的旧部,易于策反的新臣,忠于皇甫的死臣。
“其实,忠于轩辕的旧部这里,多少还会有变心之辈,需得想个办法。”褚阳端详着这三份名单,语气清淡。
“请他们喝茶。”闻人铭含笑回道。
“以何名义?”
“天枢阁收来一件轩辕皇室画像,画上女子有几分像冷月山庄嫡长姑娘,请他们过来辨认。”
“不来的暂时删去,再分别交涉?”褚阳扬眉问道,见闻人铭点头,“也好,我这就去同冷洇染说,让她画一幅……”
“不必了,收来画像之事,是真的。”
褚阳闻言神色一凝,语气转而凝重:“你多小心,朔州局势似乎不那么好控制,皇甫令盯着北郊无暇顾及,可一旦起了流言蜚语……他直觉很准。”
其中关切之意很重,让闻人铭不由得晃了晃神。先前他肆意而为,只得了她一句“阁主自便”,说是她对他宽容或是关切,倒不如说她信任、重视他。
只要需要,她很会为别人考量。而他对于她而言,正有这种需要。
想到这里,他只道:“信我。”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巾帼
“那四皇子和四皇子妃的资料,我带过来了。”闻人铭将一份书册放到褚阳手里,“四皇子妃谭仪,又名濯缨,乃谭光独女,其母不详,谭光原是轩辕氏禁军大将军,后归降皇甫,为辅东卫大将军,因其无子,皇帝并不限制他的兵权。”
“那四皇子娶谭仪,应当也会水涨船高,为何如今朝中无实职,只为皇甫令所用?”
“四皇子皇甫玦的生母是一位无名外室,据传,那外室曾是娼妓,他自幼寡言,也不为皇帝所喜,一直寓居书院。谭仪少时习兵法谋略,战乱时也曾代父从军,不是寻常女子,扮男装在书院学习时认识了皇甫玦,其后与之相交。而四皇子为皇甫令所用,是在娶谭仪之后。”
“若是四皇子是受谭仪影响,那她可真不是个简单的人。”褚阳慢慢地说。
闻人铭停顿了一会儿,道:“仙子,国都风云诡谲,北郊势力又岌岌可危,你真当……”
“我并非无势力在国都,保命尚可。闻人铭,南北阻隔,我虽持南帝印,却没法帮你,你需多小心。”
听她言语之间隐隐流露出的关切,他心中莫名地安定,越接触褚阳,便越能感觉到她奉行的道义,即使她心里不会装下任何事物,但她还执着地用“人道”提醒自己,也不愿亏欠任何人。
至于“南帝”,他并不意外,他早就推测出,那站在南方烟瘴后的人,便是褚阳。
次日,闻人铭已向各个在朔州的轩辕旧部发送请柬,准备好一切。褚阳将该嘱咐的嘱咐给冷洇染后,便易容隐迹,一个人启程回国都。
回国都的路上,褚阳并未听闻皇甫令有何动作,心中微定,可她不敢耽搁时间,归心似箭地直向北郊而去。走官道大道是要经过盘查的,褚阳有自己的商人身份,倒也畅通无阻,只是入北郊时,在关隘处停住了。
本来,北郊边线较大,本不易管理治安。而南宫家将边线地区规划为果园茶田农庄一类,有专人看护;又在北郊建十余信楼,用于传信;且合小道为大道,有八大隘口,又二十余入口,与官衙共同管理。
不过说是说官衙,实际权力很小,而且里面的人多与南宫家沾亲带故。
在关隘处,检查包裹里的东西已然不算什么,出示过户籍文书的,仍要被留住。
“公子,南宫有令,一切外来人士需得进行登记,请您稍等。”
褚阳有些意外,看来南宫家外的人不了解南宫中有一位褚司主,也就表明,南宫本家与北郊的消息是相对隔绝的,陈月司内务财政,不管这块的事,想来是南宫绝处理得好。
在等候登记的时候,褚阳注意到了身边的一位面覆面纱的女子,她身后还跟随着两位婢女。那女子身姿如竹,就算不窥得真容,也让人觉得她器宇轩昂。褚阳觉得那女子有些熟悉。
“这位姑娘,请您摘下面纱,好让我们记录。”负责的小吏道。
“我家姑娘身份不比旁人,不能随意示人。”那女子的侍女道。
“不知贵人是……”
那女子伸手拦下欲说话的侍女,解下自己的面纱。这下褚阳想起来了,她便是之前在茶舍看到的四皇子妃,谭仪。
四皇子妃微服访北郊,意欲何为?
“原来是四皇子妃,向四皇子妃问安。”褚阳作揖行礼,朗声道。
褚阳这一声,沸腾起原本就不安静的人群,一时间平民百姓纷纷行礼。负责小吏也不例外,他弯着腰对谭仪道:“恕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到北郊来有何贵干啊?”
谭仪侧首看了褚阳一眼,道:“来散心,顺便为夫君选些茉莉花茶。”
“好的,好的,您这边请。”小吏恭敬地打个手势,周围士兵就让出一条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