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儿灯——灯似
时间:2022-02-09 17:31:22

  同在远春山山里的景尧同顾言风一道察觉到了骤然猛烈的鬼气,两人对视一眼,消失在原地,朝着鬼气最深的地方去了。

  等顾言风赶到时,梁静知身上的骨头被林涂拆得差不多了。只剩一团黑雾,裹着那根光芒渐淡的魂丝。顾言风起先并没有注意到那团黑雾,闯进结界后,直直冲到林涂面前,“阿涂,你没事儿吧?”

  林涂抬眸看了顾言风一眼,随手扔开了黄路的长剑。她并不躲闪顾言风的目光,只是她也不在意顾言风视线里的担忧。“鬼王大人,远春山庙小容不下大菩萨,还请你们早些下山。”

  “阿涂。”顾言风这才注意到被抽筋扒皮得只剩鬼气护着魂丝的梁静知,他瞥了眼那团黑雾,想要伸手拉住欲推开的林涂,却被林涂那双没有波澜的眼睛看得停住了手,“阿涂,我一直再找你。你活着为何从不来找我?”他重复着不久前在鬼王殿内说的话,林涂看着顾言风却只觉得疲惫。

  “嫂……林姑娘。”景尧落后于顾言风道,他倒是一眼瞧见了成了团鬼气的梁静知,适时咽下了脱口而出的嫂子二字,他对着林涂弯腰行礼,“林姑娘,真是许久未见。”

  林涂看向了景尧,她尚且记得景尧,对上景尧也没有对上顾言风时的那般冷情,“还请景大人带着他俩回去吧。”

  景尧是顾言风曾经的好友,在厌火国发难前,常常过府同顾言风一道下棋,和林涂也算得上熟稔。如今听见林涂这般和自个儿讲话,景尧颇有些不适应地摸了摸鼻子,“林姑娘用不着这般生分,唤我景尧就成了。”

  见景尧同林涂就这般聊上了,顾言风脸色有些难看,但他又不知该怎么开口,生怕自己一开口,林涂立马又喊旁边那只黄鼠狼精送客。

  “林姑娘,隔壁苍山上关着个半妖半鬼的,如今逃了,远春山怕是不安全。”景尧自然是没忘了苍山上那家伙跑了的事儿,和林涂提了两句。

  林涂点了点头,朝着景尧轻行一礼,飞身上了槐花树,甫一落在树干上,那些一串串的白色花串便将她围了个严实。

  黄路挡住了顾言风的视线,语气不虞,“还请各位下山吧。”

  顾言风看向黄路,他张了张口,声音有些沙哑,“阿涂她这些年过得如何?”

  “过得如何?”黄路几乎失笑出声,他抬了抬手腕,落在地上的长剑重新飞回手中。黄路执剑指向顾言风,只是顾言风不避不让,依旧直直看着他,仿佛在等一个答案。

  “自是过得极好,所以你这种会给姑娘添堵的人就自觉些别再出现了。”

  顾言风敛眸,山风吹动了他衣服衣角。梁静知恢复意识时,一眼便瞧见了他,慌忙开口,“言风,快救我。林姑娘她疯了,她要杀了我!”

  裹住魂丝的黑雾飘到了顾言风身前,顾言风淡淡看了她一眼,“这儿不是公主该来的地方。”

  黄路见那女人醒来第一件事儿便是给自家姑娘泼脏水,也顾不上自己是不是真能敌得过面前的人,抬剑砍向梁静知的魂丝。顾言风那柄折扇在他手中划了个圈,挡住了黄路一击。

  “景尧,带她先回去。”折扇和长剑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黄路握紧了剑朝着顾言风砍了下去。只是顾言风并不还手,只是微微侧身避开剑锋。

  长剑带出的剑气划破了顾言风白色的长衫,黄路恶狠狠盯着顾言风,“鬼王大人,远春山上不欢迎你。”

  顾言风看了眼黄路,足尖轻点,轻易越过了黄路的阻拦,落在了槐花树下,槐花花串被山风吹着微微晃动,“阿涂,你应当知道因果轮回,若是……若是梁静知她当真碍了你的眼,我动手就是。”

  “鬼王大人,我不打算杀她。”林涂的声音响起,传进顾言风的耳朵里,“托您给她带句话,好好养着,一次拆皮剜骨之痛解不了我的心头恨。”

  “阿涂,那沈朗月来历不明,你要小心些。”顾言风站在槐花树下,只是林涂没有再说话,黄路见赶不走他,索性也当瞧不见他。

  满月爬上枝头,一只乌鸦落在了顾言风的肩头,是端巳传来的信。

 

 

16章 我答应过梁昭,会替他照……

  重新长出新骨嫩肉的过程并不比当时被顾言风捞出来,魂魄凝出实体时好过半分。梁静知的魂丝被景尧泡进了冥河水当中。那冥河水能将活人的皮肉荡去单剩白骨,却又能将本该灰飞烟灭的魂魄变成鬼怪一只。而现在,梁静知的魂丝被泡在冥河水当中,如同受着千刀万剐之刑。

  “景大人。”水池是黑色的,只能瞧见有波纹从水面上漾开,却看不见梁静知的魂丝在哪个角落里躲藏着,景尧将她放进水池中后,转身便想走,听到梁静知的声音停下了脚步,“景大人,言风呢?怎么没回来?”

  “鬼王大人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景尧站在水池边,他看着波纹荡漾开来的水面,脸上没什么喜怒,“公主日后还是莫再直呼鬼王大人的名讳了,叫旁人听见,只以为公主您目中无人,徒惹人话柄。”

  “景大人对本宫似乎很是不满。”梁静知的声音透过水面传上来,听不出个情绪,景尧看向水面,“公主言重了,没旁的事我先走了。”

  偌大的室内陷入寂静,不知过去多久,水面泛起涟漪,而后哗啦啦的水声在空荡荡的室内响起,梁静知从水池子里探出头来。

  她缓缓踏出灌满了冥河水的池子,一件黑色的长袍远远飞了过来,将她白皙圆润的肩头裹住。梁静知脸色苍白,显然冥河水冲洗魂丝的疼痛还未散去。一声轻笑自她耳边响起,梁静知神色冷淡,“你出现在这儿,不怕那群鬼将发现?”

  “我能在这儿出现,自然是不怕那群酒囊饭桶。”横梁上坐着的赫然是端巳正领兵搜寻的逃犯沈朗月。这沈朗月和当年领兵攻入永安的沈将军正是同一人。

  梁静知伸手轻轻一挥,虚掩着的大门缓缓阖上,锁头自个儿落上了。她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内苍白的脸,掏出盒胭脂,对着镜子给自己细细抹上。

  沈朗月也不急,从横梁上跳了下来,落在了梁静知身后,“没想到几百年不见,曾经那个落魄公主如今在鬼界也算混得风生水起。”

  砰——胭脂盒子被梁静知扔在了桌上,她紧盯着镜子里凑近了自己的男人,冷声道,“沈朗月,如今我不是那个亡国公主,你也不是什么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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