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林涂小心翼翼地凑近了小女孩,伸手将小姑娘抱在了怀里。
怀里的那具新魂不住颤抖着,恐惧害怕绝望从她的魂魄底传了出来,林涂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有人要吃阿淓的肉了。”
连天的饥饿让阿淓一家陷入了绝望。
白日里,那几只大鬼随机挑了人家饱餐一顿。
阿淓家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躲过了一劫,可邻居家却血流成河。
邻居家的惨叫传来时,阿淓的父亲那个平日里甚是憨厚的屠夫拦在了家人面前。
四口人缩在墙角互相依靠着,直到那股刺入骨缝的阴寒消失,邻居家的哭嚎声暂歇。
浓重的血腥味中,逐渐升起一股馋人的肉味。
阿淓的父母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挪到了墙角,想要看清楚邻居家的情形。
年久失修的土墙上有个拳头大小的洞。
从那可以看清邻居院子里的情形。
院子像是落了一场血雨,地面上积的血被染得通红。
在刺目的红中央,架着一口大锅。
大锅底下,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叫人心惊。
阿淓的娘亲捂着嘴后退两步,蹲在墙角吐了起来。
那口大锅里,赫然有只人手上举着。五指微微蜷起,像是要抓住什么一般。
阿淓的父亲,那个平日寡言的屠夫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饶是他平日里杀猪宰牛从不手抖,骤然看见熟悉的人烹食人肉,脸色依旧白如残雪。
他拉着自己面色惨白,抖若筛糠的娘子进了屋子。
重重栓上了房门,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挡在屋外。
肉香味越来越重。
比阿淓小上两岁的弟弟吸着鼻子,吵闹起来。
那个屠夫的脸色也不似下午那般惨白,他的视线在阿淓的娘亲同阿淓身上梭巡着。
阿淓被自己父亲的眼神看得害怕,缩进了母亲怀里。
“不,不能这样。”阿淓的娘将阿淓揽在怀里,不住摇着头,泪水洒满了她那张苍白的脸。
可那屠户却像是被她低声啜泣的声音激怒了,压低了嗓子,一双眼如同冬日里被饿狠了的野兽,泛着绿光。
“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屠户从一旁摸出先前用来防身的刀具,寒光从刀刃上折射出来。
“阿当才四岁!你要他活活饿死吗?!”
垂泪的妇人抬眸看向一旁的小儿子,环住阿淓的手松了松。
屠户凑近了些,声音有些颤抖,“我们……我们只从阿淓身上片几块肉下来,说不定很快就得救了,到时候阿淓说不准还能救。”
阿淓虽然才六岁,却也听明白了自己父亲的意思,伸手环住了娘亲的脖子,“阿娘,阿淓乖,阿淓出去找吃的。”
妇人垂泪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一旁的小男孩也爬了过来,将脑袋搁在了妇人的腿上。
“阿娘,饿。”
屠户伸手想要抱过阿淓,那妇人下意识搂得紧了些,却在视线同自己丈夫对上时松开了手。
屠户提着阿淓的后领子,走出了房间。
阿淓伸着她那双没有几两肉,瘦如木杆的胳膊,一声声地喊娘。
妇人将小男孩抱在怀里,垂首仿若没听见。
呼痛声从隔壁房间传了过来。
屠户再走过来时,身上渐了血,手里拿着一块仍旧淅淅沥沥落血的肉块。
“去把锅架上。”屠户迭声催着,妇人抬起头,目露祈求,“阿淓呢?”
“疼晕了,放心吧,只是割了块腿肉,死不了。”
然而,等阿淓再醒过来时,自己却被绑在了椅子上,一旁的火堆燃着,传来暖意。
火堆上架着一口锅,锅里水沸腾开来,锅面上漂浮着一些不明的白沫。
屠户蹲在锅旁,嘴里还包着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