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占有——倪多喜
时间:2022-02-09 17:49:52

  梁烟回到车上时,林望一支烟还没抽完,他奇怪地看了梁烟一眼,“你用飞的?”
  梁烟看着他,“不是你说两分钟吗?”
  “……”林望静默地看着梁烟,想说点什么,话到喉咙口又忽然开不了口,最后索性什么也没说。他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将车重新发动上路。
  两边车窗都开着,但车里仍然有散不尽的烟味,梁烟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我记得你以前不爱抽烟。”
  林望淡声道:“你也知道说是以前。”
  梁烟不说话了。
  她和林望之间不能提以前,提起来就是满地伤痛,谁也释怀不了。
  林望将车开到市人民医院 ,梁烟往窗外看了一眼,不解地回头看向林望。
  林望没什么表情,一边停车一边淡声道:“去看看你的伤口,昨晚淋了水,别发炎了。”
  梁烟昨晚自己忍不了去洗澡,身上伤口多多少少都沾了些水。她也怕破相,难得温顺地跟着林望下车,往医院里走。
  要庆幸林望带她来了医院,将额头纱布解开的时候,里面已经有点发炎,伤口边缘一圈都泛红了,医生看到不由得直皱眉,“不是跟你说了,不要碰水吗?这么漂亮一张脸,要是留下疤痕多可惜。”
  梁烟看到伤口也很后悔,她问医生,“我之后小心点,应该不会留疤吧?”
  “那可说不定,你看现在都发炎了,到时候真留了疤我也没办法。”医生一边给她处理伤口一边摇头,“长得这么漂亮,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梁烟在那瞬间忽然很想哭。
  她下意识抬起头,看向林望。
  林望坐在旁边,目光也落在她额头的伤口上。
  梁烟见林望在看她额头伤口,她收起了心里的难过,很勉强地笑了下,“是不是很丑?”
  林望的目光落回梁烟脸上,他看着她的眼睛,不知为何会感到心疼。他摇了下头,很淡地说:“一条小伤口而已。”
  “如果留疤会很丑。”
  “不会。”林望说,他看着梁烟的眼睛,其实想说,就算留疤,她仍然很漂亮。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安慰她,“现在科技很发达,市面上也有很多有效的祛疤膏。”
  “有吗?”梁烟问。
  林望“嗯”了一声。
  *****
  梁烟在医院把额头的伤口重新换了药,医生再三叮嘱不要碰到水,要不然伤口会一直发炎好不了。
  梁烟上过一次当,再也不敢拿自己的脸开玩笑,回去以后安分很多,洗脸也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
  可最大的问题是她仍然要洗头洗澡,洗头尚且好说,大不了去外面洗,可是洗澡她一条胳膊动不了,左手要腾出来抹浴液擦身体,花洒就势必要挂在墙上。
  可她已经试过,花洒挂在墙上,脸上势必要多多少少沾到水。
  她真的很怕留疤,她现在年纪不小,也就一张脸还能看,如果真的留下一条疤痕,她不至于太伤心,但照镜子的时候多多少少会难过。
  她想到办法,去厨房找了一卷保鲜膜,她打算剪几张保鲜膜贴到纱布外面防水。
  林望从楼上下来,去厨房隔壁的茶水室冲咖啡的时候,就看到梁烟在厨房里捣腾。
  她挂着一只胳膊,只有左手能活动,剪两张保鲜膜都半天没剪下来。
  林望盯着她看一会儿,见她笨拙地用左手跟面前那卷保鲜膜做了半天斗争,实在看不下眼,走进去,“你在做什么?”
  梁烟抬头看到林望,像看到救兵,“你来得正好,快帮帮我。”
  她把保鲜膜和剪刀都拿给林望,说:“你帮我剪几张保鲜膜下来,贴到我纱布外面。”她指指额头。
  林望不解地皱眉,“贴这个做什么?”
  梁烟解释道:“我要洗澡,但是水会碰到伤口,贴几层保鲜膜防水。”
  林望皱着眉,沉默地盯着梁烟看了好久,最后没忍住问了句,“你非要洗澡吗?”
  梁烟道:“我三天没洗了,你闻不到我身上有味道吗?”
  林望看了她一眼。
  梁烟不自觉地舔了下唇,她看着林望,沉默一会儿,忽然开口问了一句,“要不然,你帮我洗?”
  林望怀疑自己听错,他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眼神深邃地盯住梁烟。
  梁烟被他的眼神逼退,收回目光说:“你当我开玩笑。”
  她拿回林望手中的剪刀和保鲜膜,低下头,又继续剪。
  林望深深看她很久,嘲讽的语气,“梁烟,你还没玩够吗?”
  梁烟愣了下,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向林望。
  林望看着她,神色冷淡,讲出来的话却冰冷又残忍,“你不会以为我一直在等你吧?梁烟,你觉得我会蠢到在你身上栽两次跟头吗?”
  梁烟静静看着他,静静地说:“我没有这样想,我知道你不会等我。”
  林望疏离陌生地看她一眼,点下头,转身离开了。
  梁烟站在那里,看着林望的背影。
  她其实很习惯看别人的背影,也知道即使是林望也不会等她。所以她并没有很难过,她转过头,继续剪那卷保鲜膜。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要洗澡的。
  她喜欢自己干净一点,身上香香的时候,她会多喜欢自己一点。
 
 
第36章 我想和你谈谈小烟的事。
  那天晚上, 林望到底还是不放心梁烟,他回房间抽了支烟,气消了以后还是给赵婶打了个电话, 叫她上楼去看看梁烟。
  赵婶上来敲门的时候,梁烟已经把额头上的伤口用保鲜膜保护起来。平时几分钟就可以搞定的事情, 她花了二十分钟。也许是累了,也或许是伤口疼, 她脸色看着有些苍白,裹着浴巾, 正要准备去浴室洗澡, 见赵婶上来, 努力露出个笑,问:“赵婶, 有什么事吗?”
  赵婶瞧着梁烟苍白的脸色,不知怎么忽然就有点心疼。她见梁烟裹着浴巾,温和地问:“梁小姐, 要洗澡吗?需要我帮忙吗?”
  因为林望不让她说是他交代的,赵婶这会儿手里还端着杯牛奶, 笑说:“我给你热了杯牛奶,你先喝吧,喝完我帮你洗。”
  梁烟很感激赵婶的好意, 但她实在不习惯让亲密关系以外的人看她的身体,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了赵婶,我自己洗就可以了。我会小心的, 您不用担心。”
  她接过赵婶手里的牛奶,笑道:“不过真有件事要您帮忙。”
  她回屋里去拿了根橡皮筋出来,说:“我的头发太长太多了, 一只手实在没办法绑,麻烦您帮我绑一下吧。”
  她刚刚已经试了半天了,左手都举酸了也没办法把头发绑起来,本来想着直接进去洗澡,大不了后面再吹吹头发,但现在赵婶上来了,正好让赵婶帮她一下。
  赵婶见梁烟挂着一只手臂,一个人在屋里进进出出,就有点心疼,她温温柔柔地帮梁烟把头发绑得高高的,担心地问:“真的不用我帮忙吗?我一把年纪了,我女儿都比你大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梁烟温和地笑了笑,感激道:“不用了赵婶,谢谢您,我不太习惯。”
  这种事情,赵婶也能理解,毕竟有些人比较注重个人隐私,她也不好坚持,只好说:“那好吧,那你千万小心一点,有什么事就叫我。”
  梁烟感激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您。”
  从梁烟房里出来后,赵婶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到楼上书房去找林望,担心地说:“梁小姐不让我帮忙,她估计是不好意思。也是的嘛,哪个女孩子愿意让不熟悉的人看自己的身体呢。”
  林望其实料到了。以他对梁烟的了解,她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让不熟悉的人看她的身体。
  “她不让就算了。”林望坐在书房椅子上,烦闷地抽烟。
  过一会儿,还是不放心抬起头来,对赵婶说:“还是麻烦您到外面守一会儿,浴室滑,我怕她又摔了。”
  赵婶看出来了,林望表现得再冷漠,心里其实还是心疼梁烟。要不然那天晚上也不会把她带回来,带回来不说,私下又叮嘱她照顾梁烟。
  她不知道这两人发生什么事,也不好问什么,只得应了一声,下楼去梁烟房间外面守着。
  好在梁烟虽然手不方便,但她独自生活过那么多年,并不会真的蠢到洗个澡就摔跤。那天在酒店,实在是因为她喝醉了,一脚踩空才摔下去。
  只是只有一只手可以活动,做什么事情都变得不太方便,平时几分钟可以做完的事情,可能要花几倍的时间。就比如洗澡,她平时简单冲一下,最多十分钟就搞定了,但因为只有左手可以活动,抹浴液擦身体,洗完擦干身上的水,再换上睡衣,前前后后花了快一个小时才做完。
  躺到床上的那一刻,就觉得疲惫,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赵婶上来敲门,唤她下楼吃早餐。
  梁烟那会儿早就醒了,坐在阳台抽烟。听见赵婶唤她,回头应了声,“一会儿就来。”
  她望着对岸的湖面,把手里剩下的半截烟三两口抽完,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起身就下楼去。
  她早上六点就醒了,一直在阳台坐了两个小时,六点半的时候她就看见林望开车出门了,所以下楼没见到林望也不一点不惊讶。她坐去餐厅慢慢吃早餐,赵婶在厨房忙碌,和她说:“林总去拢镇出差了,可能要三五天才能回来。”
  梁烟闻言愣了下。
  她早上看到林望出门,并不知道他是去出差。要是知道他是出差,应该和他打声招呼的。
  赵婶帮梁烟打了一杯红枣豆浆,过滤好端过来,问她:“小烟,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去市场买。”
  早晨林望出门的时候,重新给了赵婶一张卡,拜托她多照顾一下梁烟。
  别的话他没多说,但是赵婶明白。
  她看着林望开车出门,心里长长地叹了声气。
  “要不然我去买几根猪骨头回来炖汤吧?你这伤筋动骨的,得好好补补。”赵婶建议说。
  梁烟温柔地笑了笑,说:“不用那么麻烦,家里有什么吃什么就行。”
  赵婶道:“不麻烦呀,反正也要去一趟市场。”
  梁烟便没再拒绝,笑笑说:“那您看着买吧,我都可以。”
  *****
  林望这趟出差,一走就是一个星期。
  叙州有些地方开始下雪,市区里的温度也是一夜之间骤降了好几度。
  林新语在上海看到叙州的天气,打电话给梁烟,担心地问她,“你还不回来吗?我看叙州有些地方都下雪了,你衣服带够了吗?”
  梁烟那时候坐在湖边吹风,她看着湖对岸的拱桥,微笑说:“市区不冷呀,风吹着很舒服的。”
  林新语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她终于忍不住问她,“你究竟去叙州做什么呢?小烟,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为林望回来的吧?”
  梁烟笑了笑,她没回答,只是说:“表姐,我前两天出门散心,经过一间寺庙,门口一个道士非要给我算命。”
  林新语愣了下,然后嗤地声笑出来,“那道士是不是眼瞎,不知道你最不信这些吗。”
  梁烟笑,说:“可我那天无聊,就坐下来,叫他算了一卦。”
  “算得准吗?”林新语问。
  梁烟道:“一半准,一半不准吧。”
  “嗤。他猜的吧。”
  梁烟嗯了声,笑说:“不过那道士大概觉得我的钱很好赚,又让我摇个签筒。”
  “你摇了吗?”
  “摇了呀。”梁烟说:“那天太无聊了,闲着也没事做。”
  “你求什么了?”林新语问。
  梁烟沉默了会儿,然后轻轻说:“求了姻缘。”
  林新语在电话那头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梁烟会求姻缘。
  她的心都紧了一下,嗓子有些干,“是好签吗?”
  梁烟淡淡地笑了,说:“下下签呢。”
  “表姐,你瞧,我早猜到了。”
  梁烟明明在笑,甚至是带着打趣的语气,可林新语听着就是莫名心疼,她不由得皱眉,骂道:“什么狗屁神棍,小烟,不要信。”
  梁烟微微笑,说:“没事。我反正也是求着玩的。”
  林新语在电话那头心疼,想说什么,一时间忽然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两人都沉默了,她只听见簌簌的风声,有些难过地开口,“小烟,在哪儿呢?”
  梁烟说:“在湖边呢,今天很大的风。”
  ****
  梁烟在湖边坐了一会儿,散步回家的时候,看到院子里停着一辆陌生的车。
  她看了眼车牌,上海的牌照。
  很陌生的车牌,梁烟没见过。
  但她也没多想,能直接开到林望家里来,估计应该是朋友。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她走进屋,见到的,居然是个三年未见的老朋友。
  徐知南那时刚把行李放好从楼上下来,迎面看到梁烟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站在那里,定定地盯着梁烟。
  有那么一会儿,他怀疑自己认错人。梁烟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可能在林望叙州的房子里?
  直到赵婶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看到梁烟站在门口,笑着喊一声,“小烟,回来了。”
  她热情给梁烟介绍,说:“小烟,这是小徐总,是林总的好朋友。”
  赵婶最近和梁烟处熟了,私下都叫她小烟。
  梁烟看着徐知南,这时候才笑了笑,招呼道:“阿南,好久不见。”
  徐知南到这会儿才肯定眼前的人就是梁烟。
  他不知道梁烟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他实在对梁烟很厌恶,厌恶到开口第一句话就很伤人,“梁小姐,跟你不熟,麻烦叫我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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