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沈清溪和姚执着正站在灯光底下,灯光师在一旁调节着亮度和角度,俩人乖乖地站着任由灯光师调配,站了大半个小时一句怨言也没有。
沈清溪脑子里想着接下来的戏,不禁有点紧张。
和第一次拍吻戏的时候感觉不一样,她那时候不确定她哥和姚执着的关系。
现在,她好像有点确定了……
陈导上来讲戏,拉着姚执着的胳膊强行让她抱着沈清溪的腰,俩人乖乖配合,然后不知怎么的姚执着的手便摸上了沈清溪的脸,而且俩人的脸还在不断靠近,感觉下一秒就要肉贴肉地吻上了。
虽然在灯光的照射下不怎么显眼,但俩人的耳尖都悄悄泛了红。
沈清溪是因为尴尬,姚执着是因为害羞。
此时,在一旁观戏的沈问酒眉头皱得像是斑驳丑陋的老树皮。
妈的,越看姚执着越不顺眼了!
就算是他的好朋友也依然不顺眼!
从而他看姚执着的眼神越发炙热,好像随时都能喷出熊熊大火把姚执着原地烧成灰。
可这眼神落在沈清溪的眼睛里,它就又又又不一样了。
她觉得她哥这是醋了,醋姚执着搂了其他人的腰,虽然这个其他人是她自己……
导演事无巨细地给俩人讲完戏就到一边忙活去了,沈清溪觉得气氛莫名有些尴尬,随便跟旁边的灯光师大哥聊天来缓和这凝滞的气氛。
在得知灯光助理是河南人以后,沈清溪甚至还缠着人家教她河南话,然后用河南话和姚执着对台词,逗得姚执着笑得脸都开始发红。
可想而知,沈问酒的脸色更黑了。
他见不得别的「陌生男人」和他妹妹走得近,然而此时这位「陌生男人」并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沈问酒只得低声憋了句,“靠!”
“哥,消消气消消气……”赵清清非常有眼色地给沈问酒递了瓶冰水。
“她难道就不是你妹妹么?你就这么平心静气?”
沈问酒接过水直接灌了大半瓶,他胡乱擦了擦嘴质问着赵清清。
“我当然……”赵清清差舌头打弯儿,“生气了!”他差点把那个名为「开心」的词汇说出口。
“你等会拉着我点儿。”沈问酒把水瓶塞回到赵清清手中并嘱咐他。
赵清清眼神无辜,“为什么?”
沈问酒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我怕我等会儿忍不住上去揍他。”
赵清清瑟瑟发抖……
终于,到了正式开拍的时刻。
沈清溪想着不能让场面继续尴尬下去,所以必须要一条过。
姚执着也想着尽量不要占女孩子便宜,上次只是蜻蜓一吻,这次可是得……深入一点。
所以,最好也是一条过。
两人站在镜头下,耐心地等到了一声「action」。
姚执着按着剧本急切地上前搂住清溪的腰,抚上她的脸颊,缓缓低下头,轻轻贴上了她的唇,然后慢慢地试探,不断地深入。
要吻得深情还要有美感,这是陈导的原话。
渐渐地,姚执着淡忘了身旁的镜头,也忘记了旁边围观的一众工作人员。
好像这个屋子里只有他和沈清溪俩人。
两个青涩的少年人,彼此急切又羞怯地接着吻。
姚执着占据着主导位置,不断地侵略,引导着清溪。
四周的空气逐渐稀薄起来,黏腻的水声充斥着彼此的耳膜,暧昧得让人脑袋泛空。
沈清溪渐渐发软,姚执着捞着怀里人的细腰,吻得沉沦。
姚执着跌跌撞撞地长到这么大还从没和人如此亲近过,别说是接吻,连和别人牵手拥抱都很少。
此刻,他有些忘情,心尖发颤。
可美好的感觉没持续多久,就被一旁饰演沈清溪哥哥的沈问酒打断了。
沈问酒按着剧本,开门进来,无意间撞见俩人接吻的这一幕,尴尬地冲两人咳了一声。
正在忘情接吻的小情侣被生生打断,沈清溪害羞又责怪的叫了一声:“哥……”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沈问酒接着往下演,气得用手指指着姚执着,“还有你!把手给我放开,还搂着我妹妹干什么?耍流氓么?啊?”
姚执着赶紧松手,然后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卡!很好,特别棒!竟然一条就过了!”
陈导的声音从监视器后面传过来。他依然记得这俩位第一次拍吻戏的时候可是耗了一个下午呢。
所以这次他毫不吝啬地夸赞着:“问酒也特别棒,完全就是护妹狂魔的架势。”
而被导演夸赞沈问酒并没有多开心,他捏紧了拳头,舔了下后槽牙。
要不是这么多人在,他真想上去揍姚执着几拳,耍流氓还耍到天王老子的眼皮子底下了!
姚执着还没完全从戏里出来,耳尖依然是粉红色的。
最后,这场戏在赵清清碎碎念的一声「免费的戏果然好看」中结束。
第10章 、又一碟虾仁
沈清溪觉得自己和虾仁可能八字不合;
终于捱到了收工,一整天下来沈清溪都处在高度尬尴的情绪中,现在终于能喘口气了。
然而,还没放松多久,导演为了表示对沈问酒的感谢愣是要拉着几位主创出去吃饭。
沈清溪磨蹭了半天,不好推辞,只得乖乖地跟着去。
但她这次长了个心眼儿,说什么也不能跟沈问酒坐一块儿。
一到餐厅她便拉着段凌儿急冲冲地走到餐桌前。
结果,她刚伸出手准备拉椅子就被身后的人抢了去。
沈清溪愣了愣神,看着身后的人尴尬地笑了笑,“呵呵……谢谢姚老师。”
在沈问酒的死亡凝视下她只好硬着头皮装作淡定地坐下。
姚执着顺手帮段灵儿也拉了椅子,最后他自己顺理成章地坐在了沈清溪的旁边。
走在后面的沈问酒在心里犯嘀咕。
得,自己的活儿又被抢了。
这一次两次的,他眼皮都开始跳了,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赵清清看戏心切,随随便便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沈问酒抬眼一看,清溪的左右两边分别坐了段凌儿和姚执着,赵清清坐在了凌儿的另一边,再旁边就是导演他们了。
整个圆桌现在只有姚执着旁边剩下了一个空座位,也不知道大家是有意还是无意把这个位置留给他的,他只好走过去坐下。
沈清溪压根儿不敢抬头,她沉默着拿着湿毛巾仔仔细细地擦着手。
这家店菜上得很快,紧张了一整天的沈清溪一直没觉得怎么饿,现在看见满桌子冒着腾腾热气的美食突然就觉得肚子在强烈抗议了。
她乖巧地坐在那里眼巴巴地盯着桌子上的菜发愣。
陈导为了表达对沈问酒的感谢说了好久的车轱辘话才撺掇大家开始吃。
沈清溪迫不及待地夹了两块面前的红烧排骨,粉嫩的嘴唇上不小心沾了一点肉汁,脸颊也吃得鼓鼓的。
姚执着觉得可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许久之后,沈清溪才迟钝地感受到他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两下,然后直起胸口端着淑女架子开始慢条斯理的嚼着。
姚执着看着她,语气温柔:“饿了?”
沈清溪诚实地点了点头:“嗯……”
姚执着没多说什么,直接端起自己手边的一只白瓷碗,拿起勺子舀着他面前的一砂锅鸡汤。
沈清溪再一次注意到姚执着的这一双手,修长,白净。随着他握勺的动作,指头的骨节微微凸起,手背的青筋盘错着,再配上这瓷白的汤碗,真真儿是一双妙手。
沈清溪在心底疑惑着,难道弹钢琴的手都这么好看的么?
她自己也学过琴,为什么自己的手又小又肉又粗糙。
果然造物主都是不公平的,凭什么有的人长得帅,还那么有才,而且最重要的是手还好看。
手控患者沈清溪如是想着。
虽然沈问酒的手也是绝世无双的好看,但好像就这么被她自动忽略了。
沈清溪麻木地往嘴里塞着吃的,只见那一双端着白瓷碗的玉手,稳稳当当地将碗端放在她面。
“先喝点汤,慢点吃。”
姚执着的声音荡在她耳边,深沉飘渺,极具磁性。
俩人挨得又近,沈清溪心里头一次涌出了那么一点名为「不自在」的东西来。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汤,竭力稳了稳心神,过了三秒才干巴巴地说:“谢谢……谢谢姚老师。”
姚执着笑了一下,“不客气。”
沈清溪没动,姚执着便一直看着她。
最后,她只好低头舀着橙黄色的鸡汤喝了两口,入口鲜香,味道实在不错。
这个画面自然落在了旁边沈问酒的眼中,他盯着俩人来回看了片刻,思索一番,并没有多想,随手戴了手套开始剥手边的油闷大虾。
但赵清清看了这个场面可就不由地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他瞥了还在那埋头剥虾的沈问酒一眼,估摸着他应该还没看出来。
赵清清这个看戏专业户幸灾乐祸地叹出了一口气,身边的段凌儿没懂这口气是个什么意思,只看见赵清清不知怎的吃得越来越香了,一个劲儿往嘴里扒拉东西,嘴巴鼓得跟个小仓鼠似的,仿佛他吃了这顿就没有下一顿一样。
段凌儿不止一次觉得赵清清可能是个双面人,明明他的舞台看起来那么专业,酷炫,唯美,令人惊叹……
看他们的采访虽然他偶尔也跟团员们一块儿闹腾,但说起场面话来也是一个正经严谨,端庄大方的人。
可是这么多天的接触下来她又觉得好像并非如此。
段凌儿这姑娘在心里默默地给赵清清贴上了「反差萌」的标签。
要不是赵清清平时对她真跟妹妹似的处处关心她,她都要怀疑这位哥哥是不是脑子有那么一点点……问题。
沈清溪也怀疑赵清清这厮是不是又在哪里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吃饭也能吃得跟二傻子似的。
“清清,你小心噎着。”沈清溪真情实感地担心他被当场噎死。
“哦……”赵清清努力嚼吧嚼吧嘴里的东西,囫囵咽了下去,嘴角还不小心粘上了一粒糯米。
沈清溪对着他笑了笑。
其实她很喜欢赵清清这种放松自在的状态,非常少见的没有挤兑他,而且还十分好心地为他盛了一碗鸡汤递了过去。
赵清清喝着鸡汤有些心虚,要是被清溪知道自己在想啥还不得被五马分,尸抛尸荒野?哪里还能有这碗汤喝,估计小命都要完。
姚执着盯着赵清清手里的汤看了半天,有些不满意。
他靠近沈清溪耳边悄悄地说:“我也想喝汤……”
沈清溪:“……”
她被他说得耳朵有些发痒,莫名地从姚执着的话里听出了些委屈的意味。
沈清溪看了他一眼,姚执着也在看她,那眼神里满是湿气。
“给你。”沈清溪最受不了这样的眼神。
无奈,只好又盛了一碗放在了姚执着面前。
姚执着满意了,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喝着。
这鸡汤本来就在姚执着的面前,她是看赵清清离得远才给他盛了一碗。
姚老师也真是,跟小朋友一样……这个也要和赵清清争一争。
沈清溪把人哄好了,刚重新拿起筷子,一个装满了虾仁的碟子忽如其来地横亘在她和姚执着的面前。
沈清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场面,她觉得这场面好像有些熟悉。
顺着手臂伸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他那位四哥端着这只碟子,越过姚执着,正准备放在她面前。
沈清溪扶额,她突然有些头疼,怎么就不能好好的让人吃完一顿饭呢!?
段灵儿也觉得这个场面有些熟悉,但一时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下好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跟聚光灯似的啪啪啪地向他们这边射过来。
沈问酒迟钝地感受到了整桌人的目光,他看看沈清溪那一脸「你想干什么」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出格。
他一时没想起来这是在外面,也没想起来为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孩子剥虾是一件多么亲密的事。
他只知道他妹饿了,他得给他妹剥虾吃。
沈问酒的手还僵在姚执着跟前,他悄悄抬眼瞥了一圈,在看见四周投来好奇的目光时愣是尴尬了一秒。
可沈问酒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尴尬,只要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淡定地解释道:“哈哈,你们也都知道我有个妹妹,我在家也是这么给她剥虾的。再说了,女子们都娇贵,怎么能让女孩子做剥虾这种事情呢?”
随后,沈问酒还特意站起身来把那一碟子肥美的虾仁往沈清溪和段凌儿的中间挪了挪,催促道:“你们俩个快吃吧。”
沈问酒自认为他非常不动声色地把他们家的「优良传统」传达给了在座的诸位,希望在座的男士们也多学学。
“我怎么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赵清清咽下嘴里的饭,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
他说话的声音其实不大,但现在整个屋子都浸在沉默的氛围里,以至于整个屋子的人都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他这句话。
“可闭嘴吧你,吃饭也赌不上你的嘴!”沈清溪直接白了他一眼。
无端地又被怼了……
赵清清瞬间垮着一张小脸儿,连碗里的鸡汤都不香了。
他到底又做错啥了?又哪里惹到她了?
他刚刚就不该对沈清溪内疚!
他是真的没想起来才随口这么一说的!
终于,这一桌子的人在赵清清的提醒下想起了这似曾相识的画面到底是在哪见过了。
可不就是陆深请吃饭的那天么,连话都跟陆大制片人说得如出一辙。
沈问酒没听明白赵清清这话,他并不知道陆深那个坑爹的家伙也说过同样的话,要是知道了打死他也不会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