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席子渔
时间:2022-02-10 07:39:41

  那片毛肚虽然她最终没吃进肚子里,但她刚刚放进嘴里时已经沾到自己的口水了……
  姚执着明明、明明知道她刚才放进过嘴里的。
  这不就相当于他吃了自己的剩饭?
  也不知道是这火锅太热,还是这包厢内的温度太高,沈清溪心底最深处像是被烫了一下,热意快要顺着心脏流淌出来。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瞎想,不要奢望太多,和姚执着维持这种状态就挺好了。
  一顿饭吃得沈清溪晕晕乎乎,走出火锅店时都差点撞上玻璃门。
  “怎么吃了一顿饭脑子都吃晕了?”赵清清急忙拉住她的胳膊,“我待会儿就要去机场了,明天在上海有个活动,大哥过来了么?”
  沈清溪讷讷:“他说就快要到了,我等会儿就去旁边的咖啡厅等他。”
  赵清清点点头,“那就好,诶,你的外套呢?”
  沈清溪脸有些红,她努力想了想,“外套……我好像落在上面了,我这就上去拿。你快点走吧,司机师傅都催你了,再不走别赶不上飞机。”
  赵清清伸开手臂抱了抱她,“好,那我先跟凌儿走了,她跟我刚好顺路。等大哥接到你了就跟我发个消息。”
  沈清溪乖乖地点点头,目送他们的车离开。
  结果,他俩前脚刚走,沈清澈后脚就到了。
  “怎么不穿衣服?你外套呢?不知道外面多少度么?”
  沈清澈远远就看见站在火锅店门口只穿了一件毛衣的沈清溪。
  沈清溪有些心虚,“我……我不冷。”
  她现在浑身上下都还是热的,热得想要爆炸。
  沈清澈懒得听她解释,直接脱了自己的黑色大衣披在她身上,还顺势给她系上了扣子,“你先去咖啡厅里坐着,我去旁边的甜品店给你大嫂买一点儿蛋糕。”他把她捂得严严实实才满意,“你要不要吃?”
  姚执着站在火锅店的大厅内,刚好看见了门外的这一幕。
  他也就是付了一个款然后又折回去帮沈清溪拿回她忘在包厢的外套的功夫,刚下楼就看见一个陌生男人在温柔细心地给她穿衣服。
  沈清溪摇摇头,“我不吃,刚刚跟清清一块儿都吃撑了,你快点去吧。”
  沈清澈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仔细观察着她,“脸怎么那么红?”
  沈清溪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说:“可能是刚刚火锅店里太热了。”
  沈清澈不放心,伸手摸了摸清溪的脑门,他手有些凉,怕摸不准,便直接弯腰用额头贴了贴她的额头。
  “我没事,我就是刚刚吃得太热了。”沈清溪怕被他看出什么来,急忙后退了一步催促着,“大哥你快点去买吧,别让大嫂等。”
  姚执着看见那男人对着沈清溪的背影露出一抹无奈又宠溺的笑容,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白色羊绒大衣。
  直至那个男人转身离开,姚执着才朝着沈清溪刚刚离开的方向走,举目四望,街上并没有她的身影。
  姚执着失落的转身,看见了右手边玻璃窗内的人。
  沈清溪整个人都被男人宽大的黑色大衣罩着,只露出一张明艳的小脸。
  她眼睛盯着桌子上的一盆铜钱草一动不动,像是在发呆。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丢三落四。”姚执着带着室外的寒气坐在她对面,语气里带着些责备。
  他伸手将外套递到她面前。
  白色的大衣遮住了桌上的绿植,沈清溪这才注意到对面坐的人。
  “姚老师?”她接过他手里的大衣,嗫嚅着:“我说怎么少了点什么。”
  她刚才只顾着想姚执着吃了她剩饭的事,连衣服都忘了拿。
  “下次不要忘记了。”
  “知道了……”沈清溪都没敢抬眼看他。
  姚执着没有问她身上的外套是谁的,默默坐在她对面盯着她看。
  他之前怕吓到她,所以一直没敢开口。
  今天看见一个陌生男人为她披了一件外套,如此亲密的举动,他心里忽然发紧发涩。
  姚执着在心里猜想着种种可能。
  如果自己再不表白,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说出口了。
  “姚老师还有事?”沈清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瓮声瓮气地问着。
  姚执着摸了摸藏在衣领内的项链,轻轻吐了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我……确实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想对你说。”
  胸口的羽毛项链被捂得温热,像是一个有生命的物体一样。
  沈清溪抬起眼盯着姚执着的眸子,那眼里的热烈满到像是随时能溢出来,只一眼沈清溪便垂下头,她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眼神。
  姚执着稳了稳心神,向面前的人发问:“你不问问我想说什么?”
  沈清溪心底骤然发沉,她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她不敢开口问。
  姚执着盯着她泛红的脸蛋儿,说出了无数次萦绕在喉头的话语,“我喜欢你。”
  沈清溪低着头没有动静,仿佛时间都停留在此刻。
  姚执着再次开口:“我喜欢你,沈清溪。”
  良久,沈清溪依然没有抬起头来。
  姚执着知道了答案。
  不知为何,他整个人瞬间都放松了下来。
  已经到了这个关头,他还是决定要把自己这么多年的喜爱说出来。
  至少,要让她知道这份感情,这样也不算是无疾而终。
  姚执着抿了抿嘴唇,喉咙发紧,“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父母在我小时候就离婚了,他们各自有了各自的家庭。”
  他尽量说得客观一些,“我继母很不喜欢我,她为了发泄,便经常打我骂我。”
  “拳头,针尖,扫帚甚至酒瓶砖头都曾落在过我身上……”
  沈清溪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她仍然低垂着脑袋,眼泪忽略过脸颊直接坠在她死死交缠的双手上。
  “当初,我父亲婚内出轨,他只在一次酒会上见过我的继母,我继母给他敬酒时故意摸了一下他的手,他便没有忍住。”
  姚执着轻哂:“这事儿还是我继母在我二年级的时候亲口告诉我的。”
  “后来,我跟爸爸说了继母打骂我的事,他不相信,他只当是我不听话,是我故意针对继母所以她才动手打我。
  我妈妈知道后就很生气地去找我爸爸,也不知道那次他们在车里发生了什么争执……”
  姚执着红着眼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街景,语气轻松地像是在描述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事,“爸爸开的车撞到了马路边的护栏上,两人当场就去世了。这是负责这件事故的警察叔叔告诉我的。”
  沈清溪抬起头望着姚执着的脸,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再怎么用力擦也擦不干净不断翻涌而出的泪水。
  姚执着目击着一滴泪自由坠落。
  “后来我就跟奶奶一起生活,但她总觉得是我妈妈害死了我爸爸,她觉得要不是我妈就不会有那次车祸。所以,奶奶就把对妈妈的恨意转移到我身上,再后来奶奶也去世了……”
  姚执着尽量不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现在,我已经没有任何家人了。”
  片刻后,他忽然对她轻轻笑了一下,笑得那么暖,“别人说,和一个人在一起前都要互相了解对方和对方的家庭状况。”
  他伸手轻柔地替她擦掉眼角的泪水,“所以,我想还是事先说与你知道比较好。”
  这是姚执着第一次对人说这件事,就连沈问酒也只知道他父母很早就去世,却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
  “哭什么?我说这件事又不是为了让你掉眼泪。”姚执着怎么也擦不干净她的泪水,有些懊恼道:“是我错了,我不说了,你别哭了,哭得让人心疼。”
  最该被心疼的人却说着这样的话,沈清溪气得拍开了他的手。
  “清溪,怎么了?”沈清溪刚想开口说话,沈清澈就赶了过来。
  他刚刚在门口就看见沈清溪坐在那掉眼泪。
  沈清澈把蛋糕盒子扔在桌子上,睨了一眼坐在桌对面的姚执着,语气不善:“哭什么?他欺负你了?”
  沈清溪急忙拉住沈清澈的胳膊,“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
  姚执着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他认出来了,是清溪在剧组伤到脚踝那次跟着陆深一块儿来的男人。
  沈清溪怕沈清澈再问些什么,也怕自己狠不下心来,便拉着他的胳膊就要走。
  “小溪!”
  姚执着看着走到门口的两人,紧跟上去。
  他这算是告白失败了吧,姚执着这样想着。
  沈清溪闻言止住了脚步,红着眼,却不敢回头看他。
  姚执着走到她面前从衣领内掏出戴在脖颈上的银色链子,摘下来放进沈清溪的手里,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姚执着看着她的眼睛,笑着说:“you are a unique star。”
  沈清溪看着贴在自己掌心的银色羽毛项链,瞳孔逐渐扩大。
  她望着姚执着离去的孤寂背影,泣不成声。
  羽毛项链还带着他胸口的温度,烫得她手心发疼。
  是他啊!
  原来是他。
 
 
第34章 、喜欢
  沈问酒对姚执着吼道:“我把你当好朋友,可你却想追我妹妹?大哥……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他。”
  车内,沈清溪埋在沈清澈的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我们家小丫头长大了,知道喜欢人了?嗯?”沈环抱着怀里的颤抖不止的人,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沈清溪拍着自己的胸口无助地哭诉着,“怎么办?我……我这里好痛。”
  沈清澈极少见她哭得这么惨烈,除了爷爷奶奶和她师父师母去世的时候。
  事实上,沈清溪本身就不爱掉眼泪,也从不喊痛。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沈清澈明白,爱而不得确实太伤人心。
  沈清澈看着副驾驶上哭到睡着的人,她手里还紧紧攥着姚执着塞给她的羽毛项链。
  他不大喜欢佩戴饰品,不太了解这种东西,但这羽毛项链他记得清河那小子送过清溪一条,跟这条长得也差不多。
  “清清,你带路,去姚执着那里会会他。”
  沈清澈拉着沈清渊坐到车后座跟赵清清说着。
  沈问酒也已经坐上了副驾驶,他今天刚从横店回来就得知了这么一个「重磅消息」,心底正憋着滔天的火气。
  “大哥,我们真的要去?”赵清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去了一趟上海这天就变了,这才两天时间。
  沈清渊撩了下眼皮看向驾驶座,“怎么,你不知道他家在哪儿?”
  赵清清缩了缩脖子回答:“知道……”
  沈问酒对着赵清清笑一下,笑得那叫一个恐怖,“赶紧出发,别磨蹭,我刚发消息问他,他说他明天还有活动,错过了就不好了。”
  沈清溪前天晚上回到家之后就开始发烧,一家人手忙脚乱地忙活了一夜,第二天才算是退了下去。
  今天赵清清刚从上海回来,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可是看这三个哥哥的架势,根本不像是去会姚老师的,倒像是去夺人性命的。
  三哥还在学校,不能回来,赵清清无奈,只好默默在心里为姚执着点蜡。
  屋内,姚执着拿出一瓶红酒准备倒些出来,他手指顿了顿,想起来沈清溪跟他说过不准他再喝酒的话,最后还是放下酒杯独自坐在沙发上。
  他盯着眼前木质小几上的那一束干花月季和已经枯掉的梅枝出神,这干花是沈清溪送她的那捧朱丽叶,他自己上网查资料做成的干花。
  朱丽叶正蜷缩在他脚边的地毯上打盹儿,他呼噜着它的毛发,询问朱丽叶的意见:“明天我又要出去工作了,把你送去隔壁张爷爷张奶奶那里好不好?”
  姚执着顺着朱百万的脑袋往下抚摸它的脊背,帮它顺毛。
  这两天姚执着回家都不陪它玩毛线球了,大概是感觉到主人的情绪有些低落,朱丽叶咕噜了一声,翻了个身,然后不断地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掌心。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你明天到了爷爷奶奶家里不要闹,要和他们家的张小花好好相处。”
  姚执着自顾自说着,“你表现好的话,我回头给你多加一盒罐头,等我回来给你买一些……”
  “叮咚——”
  他的话被家里的铃声打断,朱丽叶冲着门口叫了一声瞬间窜进了花盆后面躲了起来。
  姚执着打开门,看着门外的人,有些惊讶,“问酒?你怎么来……”
  瞬间,沈问酒一个拳头就向姚执着的脸部挥去,也算姚执着反应够快,及时后退了一步,拳头擦着他的下颚划过落了个空。
  沈问酒不给姚执着喘息的机会,拉过姚执着的衣领把他逼在墙上,眼神是姚执着从没见过的凶狠。
  沈问酒咬牙切齿,“姚执着,我把你当好朋友,可你却想追我妹妹?”
  姚执着从他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起就没搞清楚情况,此刻就算他被沈问酒按在墙上都依然不明所以,“我什么时候追你妹妹了?”
  “还狡辩?我说我送给我妹的项链后来就没见她戴过,她说她送人了,原来是送给了你?”
  沈问酒认识姚执着那么久时间,当然知道他一直随身戴着那条羽毛项链,但是戴那条项链的人非常多,光业内的艺人就有好几十个都戴过,所以他压根儿就没想过那项链是自己送清溪的那条。
  姚执着忍着背部的疼痛,努力理解着从沈问酒嘴里吐出的话。
  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通了。
  姚执着声音有些发颤,有些不敢相信,“小溪……就是你堂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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