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母脸色好看了些,“哼,他要是敢来,我会揭了他的皮。”如是说着,长吁短叹:“嫁的男人再有钱又怎么样,身体有问题,你姐姐这日子该怎么样才能熬的下去?”
宋岩紧声问:“姐姐和您说的?”
“不用你姐姐开口,邱家那群人就当着你姐姐的面明明白白、毫无顾忌的告诉我了。”宋母对宋岩道:“他们说邱安衍这人受不了刺激,劝你姐姐还是早些回家,别把他逼疯。又说邱安衍打过针了,已经好了很多,也知道错了……”
说到这儿,宋母眉头紧锁,“又是逼疯,又是打针的,这不是身体有毛病是什么?我也不好追着你姐姐问东问西,怕她不高兴。唉,可怎么办才好。”
宋岩从路过的应侍手中的托盘上取了一杯果酒,递给宋母,沉静道:“妈,您喝点儿东西,压压惊。”
宋母接过,喝了口。瞧着宋岩平静无波的态度,反应过来:“你知道?”
宋岩点头,将从陈非池和邱安许那儿听到的邱安衍的状况简单道来。
阿斯伯格综合征,社交恐惧,或许有极偏执的个性在。
宋母听的胆寒,“难怪不过来呢,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宋岩道:“告诉您只会让您担心而已,您难不成还想让他们离婚?”
宋母哽了半天,直叹气:“都生了两个,肚子里还怀着两个,还真是难办。”
宋岩说:“孩子倒是其次,过日子的另一半如何最重要。要是姐姐打心里就没打算和邱安衍分开,我们也是拿她没办法的。”
“当了父母,孩子当然要放在第一位。”宋母显然不认同宋岩的观念,撇了宋岩的腹部一眼,教育她:“孩子听着呢,可别说这种话,折损它的福气……”
宋岩郁闷不已,这才刚知道她怀孕呢,宋母就这样了。
以后的日子,她该如何熬?
说话间,宴会厅内忽而安静下来。
宋母抬头,便见不少人朝她们这边看来,视线越到她身后。
宋母回头,便见一个着白色燕尾服,胸口别着一个蓝宝石胸针的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朝他们走过来。这个男人样貌和邱安许很有几分相似,但脸型是略显稚气的娃娃脸,眼睛更大更水灵。宋母心道:这孩子竟长得比非池还打眼,看这可爱模样,多半是邱安许的堂弟。
宋岩对宋母低语:“他就是邱安衍。”
宋母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啊?”想象中,她以为邱安衍该是那种凶神恶煞的大汉。反应过来,宋母对邱安衍怒目而视:“你怎么来了?”
邱安衍原本苍白的脸刷地通红,他后退两步,鼓了鼓腮帮子,眼睛里的水光闪呀闪的。
宋母懵了。这就被吓哭了?原以为是个硬茬呢?
她一腔怒火,都不知该如何发泄。
邱安衍声音带了鼻音:“你们……你们能不能把苑苑还给我?”
不等宋母回话,宋岩抢先怼邱安衍:“什么叫把她还给你?是你先伤害了她,她才离开。你这意思倒像是我们不准她和你在一起似的?还是你觉得我们不要她,她无家可归,就只能靠着你过活?”
宋岩寻常说话时不急不许,声音温软,让人觉得没什么攻击力。但她生的高挑,寻常女人在她面前她都是俯视状态,她一旦生起了气,收起笑容,声线变得冷硬,就会有种侵略感。更可况她今天刘海梳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红唇黑发,为她的气势又加了几分。这令宋母的胆子都大了几分:“就是,你要好好反省自己,要是不好好反省,以后别过了。”
宋岩和宋母说话时,邱安衍一直耷拉着脑袋,像只败落的大白/鹅。
宴会厅有认得邱安衍的,大都只瞧过他“傲慢冷漠”的模样,哪见过邱安衍被训得跟孙子似的场面,一时震惊不已,纷纷带着探究目光看向他们。
邱父察觉,皱眉往前走去。
邱母拉住邱父,下巴往出口的方向抬了抬:“侄媳妇儿是个心软的,正给台阶下呢。”
邱父往邱母望的方向看过去,方才见到邱安衍进门,还刻意躲在角落不让邱安衍瞧见的宋苑已往靠近邱安衍一行人的出口走去。
迎面而来的宋苑撞入宋岩和宋母的视线,显然邱安衍也意识到了,迅速转身,朝宋苑跑过去。宋岩和宋母警铃大作,忙不迭快步上前。
宋岩和宋母一左一右,跟在宋苑身旁,宋母问:“这是去哪里?”
宋苑不回答,只没好气说:“去哪儿都好,就是不想见这个讨命鬼。”
一直默默跟在宋苑后面走,寸步不离,却吧嗒吧嗒掉眼泪的邱安衍呜咽出声。宋苑胸口起伏,脚步明显放缓。宋岩察觉,一股无名火冒出来,她转头瞪邱安衍:“别演苦肉计,我姐姐哭得难道比你少吗?”
宋母却心软了:“行了行了,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不嫌丢脸吗?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话没说完,一个身影闪到三人面前,拽住邱安衍的领口。只听的“啪啪”两声,邱安衍两边脸颊迅速起了红指印,那人骂:“你个挨千刀的,看我不打死你!”
宋母和宋岩对视一秒,将宋苑扶着往后退了两步。
宋苑却挣脱她们,去抓打邱安衍的那个老太太:“你谁啊?敢打我老公!”
老太太顺势转过身,紧紧拽住宋苑的手,涕泪横流:“我的大孙女儿啊,你这么多年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