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明显感觉到，也看得出来，江天毅已经是一个木头人一般的江天毅了。
她在上次，看到江天毅接到他妈妈打来的电话，说他爸爸在被急救，江天毅失魂落魄，任碧帆冷静和全部付出的帮助江天毅，她就开始了第一次动摇，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像任碧帆那么的，对一个看上去很懦弱无能的江天毅，还这么的照顾和付出。
而现在，江天毅回来了，明显状态很差，像是精神失常了一样。
她看上的江天毅，是才华横溢，玉树临风，能力出众的江天毅。
她自己做不到，像任碧帆现在这样，继续对一个精神状态不佳、也不知以后能不能恢复如初的江天毅，如此依旧全部的付出和照顾。
她再一次的动摇了，而且是很大的动摇了，她终于，认为自己，要放弃江天毅了。
她想，
“或许，也只有任碧帆，才能如此的不管不顾，对这样的明显病态的江天毅，还不放手。
因为，任碧帆，可以做到，独自一人去太白山，还拍出如此震撼的照片。
任碧帆，也能做到，这么在这种大会上，不怕得罪施老师，这系里的第一块招牌。
任碧帆，她不在乎许多东西，包括世人的眼光。
我做不到。
我照顾不了这样的江天毅，也不想照顾这样的江天毅，也不愿意我的男朋友，是个这样的精神上有缺陷的，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
我要放弃了。算了吧。放弃了吧。”
高沛珊，看着木木讷讷的江天毅，看着特立独行的任碧帆，她做了一个决定，她放弃了，她将不再暗恋江天毅。
叶松涛，那个曾经想要追求任碧帆的二年级硕士，也在看着任碧帆和江天毅的方向。
他在去年年底，想要追求任碧帆，后来，被江天毅找到他，当面聊了一通之后，后来又收到任碧帆亲自发来的短信，说她不会考虑和他谈朋友的，他决定自己放弃。
现在，他听说，而且看到了，任碧帆带着木木讷讷的江天毅，他替任碧帆不值。
他甚至，这几天，又动了念头，想去追任碧帆，让她放弃了江天毅。
可是，今天，他看到任碧帆，是如此的与众不同，竟然敢在这种场合，敢站出来发言，指出施老师团队的科研上可能的弊病，他真是叹为观止。
就像任碧帆独自上了太白山，拍摄了震撼人心的照片，任碧帆，果真是个奇女子。
可是，他自认，自己吃不消这样的奇女子。
叶松涛，又偃旗息鼓了。
他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在这种情况下，和任碧帆站到一起，他害怕，任碧帆得罪了施老师，他如果跟任碧帆在一起，这就等同于，他也得罪了施老师。
他不敢，也不想，得罪了施老师。或者，让他人以为，他得罪了施老师。
他悄悄的，收回了目光，再也不看任碧帆，形同陌路。
申茂迩的几个博士生，有的在看任碧帆，有的在看施慕华。
他们的心态，和胡广言的一部分心态，差不多，认为她说的这个技术点，是对的，他们没上心看这个，也没仔细听，但是她指出来，一点就通，明白了。
他们并不怎么看得上施老师团队在人工智能方面的工作，认为他们起步晚，落后很多。
所以，他们对台上这个博士在讲什么，就没上心，也没仔细听。
但是，当任碧帆指出来的时候，他们仔细想了想，就认同了任碧帆的观点。
他们对任碧帆，有些另眼相看，是带着一丝敬意的。
而且，任碧帆对明显状态不对的江天毅，他们的师弟，这么不离不弃，他们，更是对任碧帆，有许多的好感和敬意。
申茂迩也在看着任碧帆、江天毅和胡广言的方向，他在心里，对任碧帆真是赞赏有加。
他本科同学的推荐，
“天赋秉异。”
这真是说的好啊。
不仅看出了技术上的关键，还居然有勇气这么大胆的在全系研究生大会上，迅速的指出。
虽然申茂迩自己不会这么当众指出，他已经不再年轻，已经很有城府。
可是，他却是赞赏，这种年轻人的冲劲和勇气。
这种当众指出的做法，特别的二愣子。
可毕竟申茂迩也年轻过，他知道，有时候年轻人的二愣子做法，其实挺好的。
直接，率真。
这时候，任碧帆的导师，耿爽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所措。
他作为任碧帆的导师，他又一次对任碧帆刮目相看。
这个学生，上次的国际会议论文，已经让他惊喜万分。
这次，任碧帆再次给他惊讶。
他看到任碧帆镇静的说话，虽然声音到后面有些颤。可是，他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任碧帆说的，应该是对的。
他并不十分清楚这里面这个理论假设的细节。
可是，他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愿意相信任碧帆。
可是，任碧帆的这种做法，当众指出来的这种做法，他实在是心里忐忑不安。
这学生，怎么这么的二愣子。
硕士学习阶段，虽然硕士生是学生，可毕竟开始做科研，领取一些工资，这跟参加工作，也差不了太多。
这人际关系的处理，总还是要稍微注意一下的。
这么当众指出，不是会给施慕华老师带来脸上无光和难堪么？
耿爽可不想自己这个组，单兵单帅的，还没怎么开张，就出师未捷身先死，把跟施老师的关系给搞砸了。
这以后，无论是学生的答辩、评奖等等，还是他自己的晋升，施老师就算不是评委会的领头的，但至少都会是一个评委，这些，都要看施老师的脸色的啊。施老师毕竟是系里的头一块牌子。
施慕华，现在的脸色，可并不好看。
他觉得，任碧帆敢这么说，很有可能她就是对的。
现在的年轻学生，见多识广，能有许多的机会，很早就接触大量的新鲜事物，有的背景相当的好，真的是与当年他们读书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这毕竟是全系的研究生导师和学生们的大会，这么多系里的头脑和同事们在场，自己组里，再怎样，也不能当众闹得那么难堪吧。
第95章 、被打压、被孤立了
任碧帆很失望，她指出错误，但并没有被施老师及众人认可。系里研究生对她避而远之。她被打压了，被孤立了；
施慕华认为，现在的台上的博士生，看来是无法指望他能说什么了。
只能自己圆场了。
他心想，自己可以直接让博士生，停止演讲，回去花时间，重做。
还有一种，就是，他打个哈哈，让博士生还是按现在的讲完。
这给这个博士生安排的20分钟讲演，现在才用了大概六七分钟，只用了三分之一的时间，如果彻底放弃了后面的三分之二的时间，这整个就会冷场，承认自己组的失败，这实在是他不想看到的。
他在乎自己的面子，自己的名声，自己科研组的名声。
施慕华站起来圆场了。
他选择了后者。
他打着哈哈，
“谢谢这位同学，提出问题。这个问题，我们下了会，再好好研究一下。
现在，这个理论假设，毕竟这也是许多目前的机器人的理论依据。我们就还是把整个胶片讲完，有始有终，了解一下完整的情况。”
他没有降低自己组的身价，也没有继续和任碧帆纠缠。
大家一听，他这么的圆场，自然都顺水推舟，谁也不发声。
台上的博士，终于像是等到了救星，给自己解了围，就继续开始讲演。
任碧帆心里，特别的失望。
失望透顶。
她的初衷，她本想的是，自己就这么的，能够终止这个讲演，她实在不想看到错误的东西，在那里继续传播。而且，还是对这么多的人，系里所有的老师和研究生们。
可是，她无能为力。
她尽了她的力。
可是无可奈何。
她的发声，就如同是一个小小的气泡，冒了一下，就被打得粉碎，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认为，自己指出的问题，是一个根本性的大问题。
关乎到这整个项目的根基。
可是，在这个大会上，她的指出问题，只是这么个小小的泡泡，没有起到她本来想达到的作用。
任碧帆非常失望，甚至是生气的，气恨恨的，坐了下来。
江天毅本能的，松开了握着任碧帆的手。
江天毅的本能，就是，任碧帆坐下了，也不颤抖了，危险解除了。
任碧帆自己心里，很感激刚才江天毅握住了自己的手。
她当时还非常的欣喜，她以为，江天毅是不是恢复了他原有的神智，从岔道上回来了。
可是，当她看到江天毅撤回了握着她的手。而且，她看了看江天毅的神情和眼神，才知道，江天毅没有恢复，他还是眼神呆滞，神情木讷。
可是，不管怎样，她仍然感激江天毅。
即使他没有恢复，他的本能的直觉，仍然在想要保护她，支持她。
她爱江天毅，更深了。
等任碧帆坐下后，胡广言逮了个机会，低声的，隔着江天毅的座位，对任碧帆夸了一句，
“江大嫂威武。真厉害。”
任碧帆不置可否的，无奈的，看了胡广言一眼，没说话。
胡广言可以称赞她，可是，又怎样呢？
她想要达到的初衷，依然是，没有实现。
她无奈而失望。
科研报告会结束后，老师们先行离开，研究生们各自回科研室。
任碧帆自从江天毅不在状态之后，都几乎不再去科研室了。
即使去了科研室，也只是她一个人做事，如果江天毅在她的科研室，只会招来各种异样的眼光。
她又不放心让江天毅一个人去他的科研室，她需要看着江天毅，怕他万一想不开。
正好这个科研报告会之后，没有其他的课，也没有别的会，任碧帆带着江天毅，直接从刚才的阶梯大教室，回到她租的地方。
第二天，任碧帆带着江天毅回到学校上课。
走在系里教学楼的走廊上，任碧帆发现，那些研究生们，对她，避而远之。
她跟系里的同班同学，自己科研室的熟人，等等，打招呼，结果，大家看到她，连招呼都不给她回了。
有的人是扭转头，假装没有看见她和江天毅，假装没有听到她打招呼。
有的人，干脆的，直接放到面上，直接当面忽视了她，忽视了她和江天毅。
他们看着她，就像看着怪胎。
她看着他们看她的异样眼光，心里真不是滋味。
大家对她的态度，完全变了。
只有少数几个，江天毅科研室的，江天毅的师姐师兄，对任碧帆和江天毅的态度，没有太变，他们，依旧给任碧帆和江天毅打招呼。
她难过，觉得委屈，觉得愤怒，觉得世界真丑恶，真是不公平。
任碧帆意识到，她被打压了，被孤立了。
她分析原因，那就是，昨天，她在大会上，公然的挑战了施老师的团队，也就是公然挑战了施老师，而施老师，是系里的第一人，第一块牌子，敢挑战施老师，那是活得不耐烦了，不想混了。
要知道，大家的毕业论文答辩，各种奖学金的获奖，论文获奖，优秀学生获奖，等等，全部都要看施老师的脸色的。
任碧帆昨天的提问，得罪人了。得罪的是，最牛的教研组的导师，系里的第一块牌子。
是个得罪不起的啊。
人心，真是特别的奇怪。
大家怕，怕跟任碧帆走得近了，自己也引火烧身，自己也得罪了施老师，真是得不偿失啊。
那几个江天毅的师兄师姐。或许，本来就是申老师这边的，对施老师那边，可能并不是很买账。
所以，他们反而还对任碧帆和江天毅打招呼，没有孤立他们。
可是，系里绝大多数人，都明显的，在孤立任碧帆和江天毅。
任碧帆带着还没有恢复的江天毅，住在校外，大家本来就以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她本来想着，等江天毅恢复了，就好了。
结果呢，现在，偏偏雪上加霜。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在大会上的言语，还要惹得她，被更多的人孤立。
任碧帆实在想不通。
自己明明就只是提了一个问题，一个根本的问题，这么简单一个技术上的事情，怎么就会最后搞得，自己就像个得了瘟疫的，人人避之不及。
像是自己是个什么犯了大错的人，身上惹了了不得的官司，得罪了了不得的大人物，身边的人怕这官司，怕这个大人物，怕引火上身，所以纷纷离她而去。
她，一个本身该是有贡献的人，偏偏遭受到这种待遇，被打压，被孤立，价值被低估，不仅自己的贡献，完全没有被认为是价值，相反，还被打压。
难道，这世上就没有真理了么？
世上的公道，就死绝了么？
她郁闷……
她难受……
可是，这些，她不能在江天毅面前发泄，也没法在江天毅面前表现出来。
在江天毅恢复了以后，她或许可以说。
现在，江天毅，是她的重点保护对象。
她的苦水，自己咽下去。
她在江天毅面前，保持着快乐的、轻松的，正面情绪。
任碧帆难受，她需要发泄。
最终，她决定，自己的发泄，在卫生间里，打开了水龙头，自己把自己心里想要骂人和抱怨的话，自己对着哗哗的流水，非常低声的说，发泄掉。
她还有两个压力发泄球，放在卫生间的抽屉里。
这两个压力发泄球，也是她妈妈的手笔，上面画了灿烂的笑脸。
任碧帆需要发泄的时候，就在卫生间里，自己使劲的捏、挤压这两个压力球，同时心里暗骂不公平的事情，脸色表情可是泄愤的。
她这些，都是关上门来，在卫生间里做的，她不想让江天毅看到，以免传染自己的负面情绪给他。
还有，就是每天的锻炼，拉着江天毅一起跟她的锻炼，对任碧帆来说，也是她自己宣泄自己郁闷情绪的一个渠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