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睡觉,任碧帆用自己火热的身躯,紧紧的贴着他,抱着他,给他温暖。
他却是像一具行尸走肉,半点没有反应,也没有热度。
江天毅像一根木头,没有了人气。
任碧帆从来不勉强江天毅做任何事情,包括他们之间的亲热。
江天毅状态不到那一步,任碧帆随他,让他做他的木头。
任碧帆给江天毅时间,她有耐心。
第91章 、他陷入黑洞,她探索相助之法
他的精神状态,好像走到了一条岔道上,掉进了一个黑洞里。任碧帆学习许多的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资料;
父亲的去世,对江天毅打击实在太大,巨大的震惊,让他产生了创伤后遗症。
他产生了心理障碍。
他对将来失去了信心。
他抑郁了。
他提不起精神。
即使每天任碧帆这么焐着他,他也提不起精神了。
他自己也不愿意这样,也不想这样,但是他也无法控制自己,他做不到。
他有时,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不想吃饭。
有时,他就想一天到晚,在床上躺着,不想起床,不想做任何的事情。
他晚上睡觉,有时候醒,有时候睡,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何时睡着,睡了多久。
他知道他可以吃安眠药,但是,他直觉的反感药物,他不想对药物产生依赖,他的直觉,在告诉他,自己扛着。
身边的任碧帆,照顾他,他能感到一些温暖。可是,他提不起精神来面对她。
他不想回到宿舍去,那里,他会更加难弄,他可能会在床上,一直躺着,躺着等死,那就是胡广言他们看不下去,他就会麻烦胡广言他们。
他也不想麻烦任碧帆。他也想在任碧帆租来的房子里,一直躺着,躺着等死,可是任碧帆不厌其烦的在那里,每天拽着他,出门,做事。
他的脑子当机了,他喜欢的分析,他也做不了。因为,他没有力气,没有精神头去想。
他头痛……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他恨这样的自己。但是,自己真的是,无法控制自己,无法让自己走出来。
他只能凭着直觉,他直觉上,跟着任碧帆,自己好像能觉得更加安全一点,人稍微好受一点,没有其他人来问三问四,比自己在宿舍,可能要好一点。
所以,他就这么,无脑的,脑子不再分析思考的,傻愣愣的,跟着任碧帆。
每个人,每个个体,都会不一样。
或许,在某些人那里,痛失亲人,可能能够很快恢复。
而江天毅,不是这样的,他一蹶不振。
就像从小他害怕孤独,不愿意一个人出行,一直到大学毕业,依然如此。
只是和任碧帆恋爱后,大有改观,短途的一个人的各种活动,他已经可以自如。但是,长途的一个人出行,他还是无法做到。
任碧帆每天都对他说,
“我需要你。”
他的分析的脑子,已经当机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任碧帆会需要他。
他可以理解,如果他母亲跟他说,她需要他。
她需要江天毅为她养老送终。
任碧帆有手有脚,自己又极其独立,头脑又好,自己什么都不缺,父母双全,自己出国的梦想看来实现起来也是问题不大。
她完全可以一个人生活,独立自主。
任碧帆需要他什么呢?
他能给任碧帆带来什么?
任碧帆想要有的,她自己靠自己,就可以实现。
那要他江天毅何用?
他自卑,自我看轻自己,没有了意气风发,没有了精神头,萎靡不振。
看到这样的江天毅,任碧帆真是心疼又心痛。
她不知道,江天毅怎样才能走出这个打击。
如果只是时间问题,那还好,如果说,光靠时间还不够。那么,她需要寻找出一些方法来。
她开始了在网上,积极的搜索、学习,一方面自己提升对怎么应对这类似事情的理解,另一方面,寻找方法。
人,真是怪异,难以预测,难以捉摸。
人,应该是最复杂、最难理解、最难料的生物了。
之前,江天毅那么的盼着,做梦都想,连他的梦想,都是要和任碧帆在一起。
现在,任碧帆每天晚上,这么全身紧紧的贴着他,他都没有反应。
他的精神状态,好像走到了一条岔道上,掉进了一个黑洞里,走不出来了。
任碧帆对江天毅提过,问他想不想去医院看一下医生,看看自己的精神状态。
江天毅直接拒绝了。
他害怕医院。
他抵触医院。
他父亲的遗体,在医院,那一幕,他实在难以忘怀。
任碧帆无奈,只能继续自己上网,到处搜,到处查,自己开始学习,如何帮助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人能够改善状况,能够最后走出来。
人的大脑,人的精神世界,实在还是有许多的神秘,有许多的未知,有许多的谜,许多无法解释的东西。
就像现在,任碧帆就是觉得自己非常的无助,她觉得,江天毅目前的状态,对她来说,就是一个谜。
她已经看了许多的关于心理方面的资料,尤其是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 (PTSD,post 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她下载了一些资料,也自己做了整理,和一些笔记。
(一些详细的笔记请参见附录)。
任碧帆通过阅读和学习,她认为,目前,全世界最新的医学研究,也没有能够理解,究竟如何能够彻底治疗这个障碍,以及预防这个障碍。
也就是说,这个谜,不仅仅是她一个人面对的,是江天毅面对的,更加是全世界的在这方面的医学研究人员们,所共同面对的。
既然是谜,那么,她只能尽量,通过努力,通过尝试各种不同的,可能会有用的办法,虽然究竟有没有用,也不得而知。
她知道,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努力。
努力的尝试。
她仔细的阅读,看作为患者的亲友,可以怎样来提供帮助。
她看到,许多资料,都提到了,亲友可以提供情绪支持、理解、耐心和鼓励。
比如,了解PTSD,这样,就能理解朋友当前的处境。
仔细倾听。关注朋友可能引发PTSD症状的感受和处境。
分享积极的内容使对方分心,如散步、远足和其他活动。
关注自杀倾向,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任碧帆同时搜索,各种可以应对抑郁的办法。
她积极的努力着。
她不愿意放弃。
她要争取,要努力。
她心想,
“反正江天毅的这个精神障碍,就是个谜。那么,解决的办法本身,可能也是谜。
谁知道,哪天,说不定,奇迹就会出现呢。”
第92章 、最需要支持时,两人遭白眼
任碧帆认为,江天毅是急性应激障碍。当任碧帆和江天毅最需要支持的时候,两人遭遇白眼任碧帆根据自己的学习和笔记,她认为,江天毅应该是有儿童期形成的一种持续性PTSD。
但是,应该并不严重,基本算是康复了,就大概只有不愿意独自出远门这一点点了。
江天毅目前,由于他父亲的突然离世,出现了一部分的症状,也不是所有的症状。
而且,到目前为此,还没有到一个月,应该属于急性应激障碍(ASD,Acute Stress Disorder)。
急性应激障碍(ASD)的患者,会出现非常严重的症状,然后在数周后消退。
任碧帆觉得,江天毅可能还是有希望,这些症状,在数周后消退,不要转化成为,非常严重的障碍。
比如,江天毅在他父亲安葬后,已经可以认知,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这比江天毅在他父亲去世的当天,他完全不接受,不能认知,他的父亲去世,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所以,任碧帆觉得,江天毅还是有可能,自己恢复的,就是,需要时间。
任碧帆决定,至少,要给予江天毅一个月的时间,希望这些症状,能够慢慢的,逐渐消退。
人,真是特别奇怪的生物。
江天毅的这种状态,特别的难以解释,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回事,父亲的突然离世,对他的打击,如此之大。
每个人,对突如其来的打击,应对的方式不一样。反应的程度和表现,可能都不一样。
江天毅的反应,实在是,巨大。
而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但是,任碧帆,尽量对将来,充满希望。
她尽量,积极面对,用正面情绪,用支持和理解,用各种锻炼、活动等等,来潜移默化的,帮助江天毅恢复。
在任碧帆和江天毅在租来的房子里,住到第三天的时候,晚上,当任碧帆给江天毅安眠药的时候,江天毅拒绝了继续服用。
江天毅自己的直觉,让他拒绝继续吃药。
按照江天毅妈妈的建议,他妈妈曾经建议,如果江天毅自己不想吃安眠药了,那就停了。
任碧帆没有勉强。
她更加仔细观察江天毅的睡眠状况。
她发现,江天毅能够入睡,但是睡得并不很踏实,中间会醒,然后过许久后,到了清晨了,再又慢慢的睡了。
任碧帆决定,每天,要加大锻炼的运动量,让江天毅觉得身体累。这样,可能睡眠能质量提高。
她自己,已经开始了新的一轮学习。这次,是关于中医和按摩的学习。
这是因为,前几天她的自学,让她看到了,中医按摩,可以帮助缓解焦虑和抑郁情绪。
所以,她决定,她要学习按摩。
她先学习了哪几个穴位,可以帮助睡眠,她开始每天给江天毅按摩。
江天毅对于任碧帆给他的按摩,没有任何的拒绝。
他直觉,这些按摩,他很舒服。
自从江天毅这么木木讷讷的,跟着任碧帆之后,他们两个,经常遭遇到白眼。
有一次,在科研室附近,任碧帆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看,那个高个儿。之前还挺好的,现在好像精神不正常了。
得了精神病了。
每天像个木头似的。他怎么不休学啊?”
任碧帆真想骂回去,可是,她不想给江天毅在增添任何的刺激,任何的不安全感。
不仅仅是在系里,在校内的其他地方,还有在校外,任碧帆和江天毅,也是遭白眼。
比如,任碧帆带着江天毅,在校内或校外的超市,取好了要买的东西后,两人一起排队等着收银员结算,有时任碧帆必须两手推着购物车往前走,好控制购物车移动的方向和轨迹,她的手就无法拉紧江天毅的手了,队伍往前移动的时候,任碧帆在前面走,江天毅傻愣愣的在原地不动,后面的人,催了他几次,他没任何反应。
后面排着的有些人,就开骂,
“他好像是个傻子。精神是不是不正常。”
任碧帆赶紧过来,拉了江天毅的手,让他往前走。
同时,任碧帆看到,许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两个。
还有人,更加的确信,江天毅不对劲,就继续议论,
“嗯,他就是不正常。脑子坏掉了。”
任碧帆真想骂回去,可是,和在科研室附近听到冷言冷语的时候一样,她宁愿自己忍住,也不想给江天毅感觉到任何的不和谐,不安全,她不想在江天毅面前,跟任何人吵架,或者有任何的冲突。
任何的争吵和纷争,可能会给江天毅造成不安全感。
任碧帆统统避免这些可能的刺激江天毅的因素。
她沉默不语。
她希望,江天毅没有听到这些议论。
她让自己,下次多注意,一定要一直拉着江天毅的手,不能松开。
后来,再去超市,她就让江天毅推着购物车,排队等候收银员结算,排队的地方,站不下两个并排站着的人,她只能跟在江天毅后面,她发现,江天毅有时候依然不知道往前走。结果,两人又是遭了一通白眼。
她想过,她在购物车的前面,拉着购物车,让江天毅在后面推着购物车,这样更加不好,如果江天毅放手了购物车,而且就站着真的不动,不往前走,她又隔着购物车,拉不了江天毅的手,这样更是麻烦。
总之,类似的事情,时有发生,包括在食堂排队打饭,等等,木木讷讷的木头一样的江天毅,跟着任碧帆,两人总时不时的遭白眼。
任碧帆只能尽量减少去食堂的次数,但凡是只要不是上午下午都有课,她和江天毅就在租来的公寓里,自己吃饭。她做简单而有营养的饭菜。
遇到这些遭白眼的事情,任碧帆虽然嘴上保持沉默。但是,她的心里,在腹诽。
她自己,需要发泄。
她在心里,暗骂,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有低潮期么?谁都有可能会有打击。你受到打击的时候,想被人这么鄙夷的看着么?”
“你知道他是谁么?他是个牛人。
他的脑袋里的东西,他会做的技术,你们懂吗?
一群蝼蚁。滚一边去。”
“一群蝼蚁。滚开,
老娘不跟你们计较。老娘没空。”
任碧帆也郁闷。她也有情绪。
她也需要发作。
她就自己,暗暗的发作。
她需要发泄出来。
情绪,闷着,是不好的。
必须释放。
任碧帆真是郁闷。
江天毅,正在经历痛苦。
本来,是最需要支持的时候。
偏偏还要被人鄙视。
任碧帆觉得,这精神上的痛苦和障碍,还是没有得到普通人们广泛的接受。
她心里想,
“这个对于精神上的障碍的认识,应该是不是从小时候开始,就普及教育。
对于心理学的基本认识和学习,是不是,也应该从小时候开始。
如果小学的时候学习,太早了的话。那么,初中阶段,或许就可以学习一些。
现在大学里,有一些心理学的基础课。可是,还是不够,最好再早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