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歆沉默了一下：“好像不是。”
如果刚重逢那会儿俞歆还没看清，现在也已经意识到了。
差不多六年的时间过去了。
梁嘉大概率还是喜欢她。
苏妍没说，看向她的目光里却直白写着：你好渣；
俞歆：……
“那你就打算继续这样下去吗？”苏妍说，“你之前因为不喜欢他就分手，现在在一起如果还是不喜欢，也持续不了多久吧。”
“我觉得也不至于。”
苏妍：？
俞歆缓缓道：“我在找当初喜欢他时的那种感觉，而且好像已经有一点苗头了。”
第20章
总体来说，就是未来很有希望。
苏妍听了大半天的爱情故事，对俞歆的评价从长情变成渣，这会儿听到这句，总算冒出点欣慰。
她甚至对俞歆当初提分手时的情况进行了揣测和推理。
“可能是因为异地恋，长时间没有见上一面，所以感情才变淡了。否则对着这样一张脸怎么会没有感觉？”
苏妍还对那天在公司楼下见梁嘉的那一面记忆深刻。
“你看，你们见面相处一下，感觉就来了。”
“不过。”她突然想起，“你们现在不也算异地么？”
经她这么一说，形势又变得没那么乐观了。
俞歆：……
她强调：“我不单只是颜控。”
苏妍抓住她话里的漏洞：“所以你也不否认有这个原因存在喽？”
俞歆：……
苏妍八卦得差不多了，基于对男人的不信任感，没忍住问了一个现实的问题：“他这么多年没试图发展过其他的感情吗？”
这个问题俞歆也没有确定的答案。
方怡曾经在她面前提过，说这么多年没听说梁嘉有恋爱的消息。
提出结婚那晚，她在电话里也只问过梁嘉这些年里有没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
梁嘉回答说没有，可刻骨铭心的没有，过眼云烟的呢？
俞歆忍不住猜想。
但随即一想，即便有又怎么样。
分开的那几年，大家都是自由的。
俞歆下班后上花店抱了个花瓶回家。
她将整束洋桔梗拆了，插进花瓶里，摆在茶几上拍了张照给梁嘉发过去。
他们今天还没联系过，照片发了，俞歆顺口问：你在干嘛呢？
这句话刚发送过去，她自己都愣了下：是不是太自然了？
好像跟正常恋爱的情侣没差。
她觉得有些不妥，刚想撤回，梁嘉已经回了过来：工作；
他也给她拍了张照片过来，是他的电脑屏幕。
屏幕上的内容俞歆完全看不懂。
他现在的工作类型俞歆听何建平说过，是在从事软件开发。
当年梁嘉就对这一块感兴趣。
他们分开了几年，但是各自依旧在彼此看不见的日子里朝理想的前方走去。
这是俞歆觉得最好的事。
俞歆之前没想过要过问他的工作，潜意识里觉得有一条界限横在他们中间，但她现在想要试探着走近，于是好奇问他：“南城现在也有这方面成熟的公司了？”
在她概念里，梁嘉这份工作平台也很重要。
其实她心里一直觉得，在类似宁市这样的城市里，梁嘉会更有发展前途。
梁嘉说：还谈不上成熟，南城做软件开发的公司寥寥可数。但是发展前景还行。
俞歆哦哦两声，说：那你是看中发展前景才进现在这家公司的？
梁嘉发现俞歆对他现如今的工作有点理解偏差，他说：不是，我是在和朋友创业。
创业？
俞歆懵了下。
她是真不知道，断了联系的这几年，梁嘉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偶尔方怡谈起，她也不会让话题延续下去，更别提去了解他的工作和发展。
俞歆忧愁地叹了口气，觉得要想将彼此之间这段空白期再度衔接上，道路还挺漫长。
梁嘉倒是主动多说了两句：严昊你还记得吗？
俞歆回忆了下，没什么印象。
大学那段时期，梁嘉身边的朋友，她只对他几个室友有记忆。
梁嘉提醒她：我大学那个师兄，也是南城的；
俞歆想了下，有点印象了：是不是戴眼镜？
梁嘉：嗯；
俞歆问：你就是和他创业？
梁嘉又嗯了声。
过了一会儿说：他还记得你；
俞歆很敏锐：你们聊起过我？
梁嘉说：很少。
俞歆说哦，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看样子这几年不只她的态度这样，梁嘉同样也在避开她。
不过也是，毕竟当初是她不对，从分手后梁嘉主动删她微信这件事上也看得出，梁嘉就算不恨，多少也有点怨她。
就是不知道梁嘉现在是怎么想的。
这些年，俞歆想，他应该有过试着放下她往前走的想法，也有可能是行为。
大概是没有成功，所以他没有得到另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所以才接受了俞歆看上去挺荒唐的结婚提议，有了他们的现在。
梁嘉还要工作，俞歆没多打扰。
接下来几天，她始终和梁嘉保持着联系。一方面是因为她自己有这个意识，另一方面是因为苏妍。
苏妍自从听了她和梁嘉之间的故事后，一直对梁嘉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怜悯心，觉得俞歆当初太过分，现在就应该对梁嘉好一点。
对待他们的感情进展比自己的事还上心。
动不动就扔来一句：你们今天联系了吗？没事多联系，培养感情，争气早日把当年心动的感觉找回来。
导致现在俞歆看见她就想往耳朵里塞耳机。
不过，也有苏妍的功劳，俞歆觉得她现在对待梁嘉还挺主动的。
周三晚上，俞歆和梁嘉聊天时才得知他第二天中午结束出差，从岚城回去。
知道他是自己创业，算是老板之一以后，俞歆才总算明白为什么他能把出差当作旅行一样悠闲。
她把这个感想说给梁嘉听的时候，梁嘉笑了一下。
他们今晚开了视频，原因是俞歆发信息过去的时候梁嘉正在用电脑处理工作，打字费时间，也怕忙着工作回复信息不及时，干脆就发了个视频邀请过来。
俞歆手机页面弹出他的视频请求时，差点惊得将手机甩出去。
她冷静了一会儿，才点下接通。
梁嘉大概是将手机支在电脑旁边，俞歆洗过澡，趴在枕头上，隔着屏幕看他。
梁嘉的头发有些长了，柔顺地搭在额前，眼睛专注地看着电脑，偶尔会在俞歆说话时看过来。
俞歆说他出差像旅游，他笑了下，其实只是唇角上扬了一点弧度而已，俞歆都觉得惊奇。
重逢以来她明显感知到梁嘉变了不少，她清楚这些变化很大可能只是对她。
她一直记得在南城时，他和魏征说话身上还有年少时的影子。
只是那点影子在俞歆面前被梁嘉封存了而已。
但他这一笑，有点像是雪山初融的现象。
俞歆挺高兴，眉眼之间都浮现出雀跃。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靠拢。
如果是发信息，俞歆和梁嘉一来一回的聊天记录还算可观，但换作视频，他们之间还是沉默居多。
之前俞歆会觉得尴尬，但现在尴尬的感觉消散了很多。
他们没有刻意找话题聊，没有话题时各自忙各自的事，梁嘉忙工作，俞歆偶尔回朋友一个信息，中途还逛了逛淘宝，临时想到什么，突然起了话头梁嘉也能接，丝毫不突兀。
状态有些像回到了热恋期的那几年。
但更多的时候，俞歆只是趴着，静静地看着视频那边的梁嘉。
她越来越多的时候会想起刚和梁嘉分手的那一阵，方怡多次不理解地问过她为什么。
梁嘉一没对不起她，连惹她发脾气都很少。
二，在对她好这件事上，梁嘉真是没话说。
——所以你哪里不满意呢俞歆？
连她身边其他知道这段感情存在的朋友都理解不了。
俞歆甚至觉得，「不满意」是相对委婉的表达了，她们可能更想说她「不知足」。
那时候俞歆只是一味觉得自己不喜欢了，不想拖延下去消耗最后一点感情，不愿意将就。
分手后也没有真正去想那时候感情变化的缘由，或者说没有去深究过，她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梁嘉了。
这个疑问冒出来时，俞歆愣怔了下。
她的感情经历实在匮乏。
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准确去定义「喜欢」这个词。
年少时觉得面对另一个人是欢喜的，是随时都有的分享欲，是时刻都会热情高涨，那才是喜欢。
所以当激情归于平淡，她直接给予了这段感情否定牌。
可现在俞歆怀疑，那些因素是不是代表喜欢的唯一标准？
如果是……
好几年过去了，为什么能让她轻易心动且坦诚接受的那个人还是只有梁嘉？
她所有的审美、所有的标准，都只围绕着梁嘉转。
俞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她思考着问题，不自觉地就变换了姿势。可能是周围太安静，她太入神，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梁嘉敲打着键盘，半天没听见动静，往手机的方向一望，才发现她睡了。
俞歆虚握着手机，摄像头偏移了，她的脸只占据了屏幕最边上一角。
她睡得很熟，梁嘉尝试着叫了她两遍都没醒。
房间温度不低，后来梁嘉放弃了叫醒她的念头，刚刚醒着时他忙着工作，等俞歆睡着了，却仿佛突然有了大把时间，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
俞歆第二天醒来时在枕边摸到了手机，睁眼一看时间，比以往上班调的闹钟还早半个小时。
对于昨晚最后的记忆，是和梁嘉开着视频。
说到梁嘉，昨晚视频什么时候挂断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俞歆打开手机，页面就停留在微信和梁嘉的聊天框内。
视频时间总长为一个小时二十三分钟。
俞歆愣了一下，她昨晚的记忆里和梁嘉通视频的时间最多一个小时，其中沉默的时间占了一半。
这个时间有些超出她意料。
但她也没发信息问梁嘉。
昨晚睡觉之前思考的问题一觉醒来依旧没有理清楚，但她觉得时间还长，有些东西慢慢领悟，俞歆便先暂时将它抛到一边。
她过了一小段清净日子，自从上次南城回来后，丁婉茹再也没有在明面上催她恋爱过。
这段时间她只顾着她和梁嘉之间的事。
用苏妍的话是——专心培养感情。
俞歆没有被催婚的压力，这段时间简直心旷神怡，过得极为舒心。
估计这份心情在和丁婉茹通话时泄露了出来，碍了丁婉茹的眼。
这晚，她和梁嘉视频时，突然收到一条好友添加申请，对方发来申请时只备注了自己的名字。
俞歆正看着那个名字茫然时，在添加来源那看见了一行字。
长框内赫然写着：对方通过好友分享添加；
与此同时，丁婉茹发来语音信息。
第21章
“谈了多久了？”
俞歆：……
陌生的好友申请跟丁婉茹的信息一起出现时，俞歆就猜到是什么事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发生过。
俞歆充当看不见，和梁嘉视频后，直接拨了丁婉茹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长时间，无人接听，直到自动挂断。俞歆无奈，将手机抵到唇边，给丁婉茹发了条语音过去：您这又是整哪出呢？
丁婉茹一瞧就是故意的，电话不接，信息倒是回了：什么整哪出？
俞歆看一眼信息，都不想回复了。
丁婉茹没见她动静，又自己往下接：哦，你说宋哲加你微信这事啊。
丁婉茹说：我不是发微信语音跟你说了么，林阿姨的儿子，人家之前一直在国外，最近回国发展了，恰好也在宁市。
今天见面聊天时林阿姨跟我提了一嘴，说宋哲刚回国人生地不熟，你又在宁市待了那么长时间了，都是认识的，兴许能帮上忙。
丁婉茹：而且这事是林阿姨自己主动跟我提的，那我怎么好拒绝。再说了，林阿姨这人好，对你一向也不错，还是得给人一点面子。你就先加个微信呗，又不占你内存。
这一长串信息看得俞歆脑袋发晕。
丁婉茹现在知道对付她来硬的不行，改手段了。
可惜俞歆深知她套路，油盐不进。
她啪啪打字：找我能帮什么忙啊？我又不是宁市市长。
这句话还没发出去，丁婉茹又发信息来了：对了，你应该对宋哲有印象的啊。你们小时候在一起玩过，是后来因为他比你大两岁，又在不同的小学念书才没一起玩了。
可是你高中毕业那年，填志愿时林阿姨还帮忙问了他的建议呢。
丁婉茹感叹说：他们一家都是热心肠，去年你爸有一次肠胃不舒服在家上吐下泻的，我急死了，之后也是林阿姨的老公宋叔叔开车帮忙送医院的。
依俞歆对丁婉茹的了解，她说这么多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欠了别人挺多人情的，这会儿人家不过是让你帮点小忙，别唧唧歪歪不情不愿的了！
俞歆真佩服她能把道德绑架使得这么好。
话说到这份上，这微信不加也得加了。
俞歆叹了口气，放在以前加也就加了，但现在还有梁嘉的存在。
俞歆加微信之前跟丁婉茹重申了几遍：先说好我不相亲；
丁婉茹说：谁让你相亲了，别在那草木皆兵。
俞歆对她的话压根没完全相信，又没有办法，退出聊天框，在最新的一条好友申请下点了同意。
刚加上好友不久，对面就发来信息：你好俞歆，好久不见；
俞歆想可不是好久不见么，她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礼貌地回了句：你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