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衣的胸口被她打湿,邓祁指尖轻柔地抚着赵园的头,拉开越野车的门将人抱进去,放在自己身上抱小孩似地哄着。
吻隔着口罩落在她姑娘的额头。
如信号一般拉开序幕,下一秒,邓祁还没反应过来,唇上便是一空,口罩被人扯下,随即又迅速被另一种触感覆盖。
温热、潮湿,生涩又急切的舌尖碰撞在一起。
瞳孔怔住,半晌,也迷失在诱惑里。
那一刻邓祁的脑子里,再装不进别的东西,他甚至在想,去他妈的让她和别人厮守。
他姑娘就该是他的人,哪怕守一辈子活寡都行。
可后来理智回来以后,邓祁的心又开始乱得不像话,想把赵园推开让自己冷静一下,可女人跟没长骨头似地,八爪鱼似地贴地死紧,调侃的声音还断续传来。
指尖在邓祁晕湿的胸口打着转,音色半笑不笑地叫他说话:“准备骗我到什么时候?”
“什么?”
“吻技这么差,你这谈的算哪门子的女朋友?”
邓祁闻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在问他大一那年拿程雨当借口的事儿。
倒也没回,好半晌才憋出句:“你也不差,嘴皮差点给我磕下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赵园真的有那么一刻,以为一切都会苦尽甘来的。
直到三分钟后陈女士给她来了电话,赵园给她报了地址,邓祁把她抱下车等,自己则去把那个昏迷的男人弄上了车。
临走前复又带上口罩,赵园当时被陈女士一顿左右乱转好一阵瞧,简单给她讲了原委后,就跑到邓祁的窗边敲他的玻璃。
赵园约定和他明天见。
邓祁对此记忆犹新,当时他姑娘看过来的眼神里闪烁着的期待让他没忍住点了头。
开车把男人送去警局,做完笔录以后,警方查到其犯罪前科,确定为近期正在追踪的对象,忍不住握住邓祁的手向他道谢。
邓祁对此只是淡漠地弯了下唇,感谢的不该是他,该是他姑娘。
从警局回到市中心的公寓,邓祁拿了瓶冰水去到阳台,仰头往里倒灌的时候才惊‘嘶’了一声,赵园是真用咬的。
唇角没忍住向上微勾,手指摩挲着泛着水汽的瓶身,眸色微深。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赵园给医院那边请了假,陈女士在厨房里炖汤,赵父被她使唤下楼去买菜,赵园在母上大人的威压下,被迫看了快三个小时的‘我们相亲吧。’
“……”
酝酿好久,赵园终于没忍住开口:“妈,我下去看我爸上来了没有。”
话落屁股都还没从沙发上挪一下,就被陈女士两句话打回原形:“你给我老实待着,哪也不许去,你爸那么大人,用不着你操心。”
“那我也用不着你操心。”赵园小声反驳。
蓦然听到厨房里瞬间没了动静,心里一跳:“妈,妈?”
“妈什么妈?你干脆别认我这个妈了,让你和我们住一起非不听,昨天那个情况,你说……妈妈能不担心吗?”说话间哽咽也跟着夹杂上来,抬手在眼角抹开泪花。
赵园什么时候见过这阵势,陈女士掉眼泪,那可是他们家头等第一大事,要让老赵知道他老婆被她给弄哭了,赵园想想都觉得头皮一紧,手忙脚乱给她妈擦着眼泪。
边擦边下着保证:“妈,你别哭了,我发誓,今天就算地震我也待这屋不走了,没有您的许可,我一步都不带往外迈的!!”
“瞎说些什么,哪儿来的地震,呸呸呸,一天天净乌鸦嘴!”说着又转过头来看赵园一眼:“话可是你说的,不止今天,未经许可,最近都别给我出门!”
赵园哪里还敢不从,只头点得像捣蒜般答应下来:“好好好,都听您的。”
“这还差不多。”话落只袖子一甩,眼泪直接消失殆尽,往门外一指,催促道:“行了,这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赵园傻眼,又一次为她妈收放自如的演技所折服,感叹着‘姜还是老的辣的同时’回了客厅。
继续看她妈指定的相亲节目。
直到后面赵父回来,一家三口吃了饭,两夫妻窝在沙发上打起了‘干瞪眼’(一种纸牌游戏),纸条贴地没眼看,虐狗而不自知。
赵园看不下去,回了卧室补病历,写到一半,突然被手机上的来电铃声吸引了注意。
瞥眼一看,熟悉的数字,备注邓祁。
抬手接起——
第40章 棉花糖
电话接通,赵园开了声头,两边随即陷入了沉默。
停顿了下,复又重新开口:“邓祁?”
良久,那边“嗯”了一声。
话音落下的同时,中性笔在病历本上划开一道痕迹,略带委屈的清软嗓音传来:“我以为你不会再联系我。”
那边似叹了声气,随即才克制着开口:“没有。”
“那你现在在哪里?过来找我了吗?”
“嗯。”邓祁说完又仰头看了下某层亮着灯的公寓,淡淡地开口:“我在小区楼下。”
“什么?”激动又失落的语调,像坐过山车似地,那边的声音有点无奈。
赵园说完又冲客厅里瞥过一眼,老两口正贴纸条玩得尽兴,可玄关又设在客厅的右边,赵园要想出门势必得从陈女士的眼皮子底下溜过去。
但她不认为自己溜地过去,最后只是咬唇啃起了手指头,纠结得不行。
半晌,还是窸窸窣窣地加了件外套,邓祁等了许久,才又听到那边压低了的呢喃,轻轻地传进耳朵里像猫爪挠心一般:“邓祁,你还在吗?”
“嗯。”低沉的嗓音带着安抚,那边闻言小幅度地松了口气,“那就好,我现在到阳台了,没有看见人,你在哪个位置?”
话音落下的同时,楼下停歇的路虎揽胜就亮了起车灯。
赵园的心也一瞬间被点亮。
那感觉很奇妙,两人的电话都还贴在耳边,此刻却都安静下来。
夜风吹过耳朵,眼里住着星河。
你抬头望我,我低头看你。
像回到了学生时代,她们恋爱最热烈的时候。荒唐又青涩的年纪,背着家长见面。
只想看你一眼。
呼吸有一瞬的凝固,心怦怦地泛起紧张,捏着话筒的手心收紧,邓祁听见他姑娘慢吞吞地问出了那句:“你明天还来吗?”
“不来了。”邓祁逗她,语调却是扬着的。
赵园也跟着勾了勾唇。
后来的几天里,赵园依旧被陈女士‘锁’在了家里,但却因为每晚楼下的亮起的灯而甘之如饴。
赵园喜欢这样的日子。
楼下的车灯比星星一般还让人想看。
直到赵园借口赏月亮的第九天过完,母上大人的危机警报才终于宣告解除。
虽然这其中可能更多是因为陈女士可爱的牌友们。每天十几个电话不要钱似地拨过来,一寒暄便是大半个时辰,累积下来,她妈每天和人唠嗑都能消耗几大杯水来。
赵园对此并不意外,只略略有些惊讶。
她母上大人的社交能力一家三口都有目共睹,只是这最近实在‘日理万机’了些。
没忍住插了句:“大美女最近很忙?”
陈女士闻言半笑不笑地抬手戳了下赵园的脑袋,转而又重新收拾起书房,边理着木桌上的摆件边跟她解释:“最近小区新搬来好多邻居,你王姨忙得不行,让我回去帮帮忙。”
闻言抿了下唇,王姨是陈女士公寓对门的邻居,俩人用现代潮流一点的话来说也算‘闺蜜’,而且王姨的社交能力堪能用牛逼形容。
作为别墅区最早的一批住户之一,自发组织了一个妇女联谊欢乐会。
支持好闺蜜办的组织,陈女士自然当仁不让地做起了联谊的副会长。起初其实也就图个新鲜,毕竟当时别墅区刚开售不久,楼盘又比较复杂,户型错乱繁多,入住的居民却屈指可数。
宽广的地域里明明白白把‘地广人稀’这个词诠释得淋漓尽致。这便也是联谊会最初成立的原因,王姨是个重邻里氛围的人,早些年间住在民风朴素的农村,街坊邻里间都是能搭把手绝不二话的人。
满村子淳朴的民风,走到那家的门口都跟领导视察一样,这东家长西家短了解了不说,随便转悠一圈回家都跟上镇上赶集了一样。
后来家里的孩子争气又懂事,在城里成家立业后也把王姨接了过来,本以为只是换了个环境与人唠嗑,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城里的邻居终究有些冷漠。
王姨又是个最喜欢热闹的,面对这样的冷清显然无所适从,好在后来与陈女士相见恨晚,两人一拍即合办了个联谊会。
起初的工作也很轻松,就闲暇时组织大家搓搓麻将聊聊天,后来又得到物业支持有了专用的活动场地,放松的形式也更加多元。
只是最近明显忙得过于反常了些。
联谊会有专门的组织群,赵园也自然被陈女士拉了进去,偶尔还会被念叨着转发一下会里的活动,有半个管理员的头衔,因此最近加群的人数太多,手机信息不时在跳。
赵园没忍住又问了两句:“最近什么情况啊,怎么都往这儿搬,地产商又做宣传了?”
“不是。”难得听陈女士打断她,一本正经解释起来:“‘成策’你知道吧,你们叫的什么大公司,听你王姨说最近好多都是从那里回来的员工,本部调回来的,说是人家公司要在C市拓展市场。”
想着突然灵光一闪,看着赵园的眼神有两分意味深长:“园园,你什么时候也和妈妈回去一趟好不好呀?”
“干嘛?”赵园一听她妈这样叫她就准没好事,果然这话出口的下一秒,陈女士就直接和她开门见山了:“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那‘成策’回来的年薪都有保障,而且人家名企上班的人,起码学历是过关的。”
赵园:“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老人家还看这个?”
“看这个怎么了,我还不能看了?要不是你这么多年不带一个男朋友回来,我至于催你,你弟上周可是给我打了电话了,说今年就带女朋友回来,再看看你,年纪比人家大,没准还没你弟结婚早呢!”
“早就早呗。”赵园对此仰头望天,“何况我才二十三呢,你们着什么急?”
“我能不着急?你就是仗着自己现在年轻不去努力。等你反应过来,那好男人都给别人当爸爸了,能指望你,天天二十三、二十三,你再这么寡着三十三都嫁不出去!”
“……”
“那大不了就不嫁呗,没有男人我又不是过不下去……”
话到一半便迎来了一记眼刀,赵园自知不小心踩了老虎尾巴,悻悻然强行止了话头,还是没躲过她妈亲切的好一番念叨。
……
等陈女士苦口婆心说完,都快接近傍晚,提了箱子放赵父后备箱,将人打包送走。
赵园看着那车出了视线,随即走到小区外的社区公园里散步,脚步踢着石子给邓祁又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响了半天,没人接。
又试了几遍,同样的结局,机械女声一遍遍重复,赵园索性熄了屏幕专心去踢脚下的石子。
明明昨晚约定好的,等她自由了就出来见面的。
又不接电话了。赵园想着颦眉叹了口气,期间公园里有卖棉花糖的老人走过,生意很好,此刻还有最后一串云朵棉花挂在竹竿上,赵园彼时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见状瞬间起了食欲,旁边却突然经过一个小男孩也嚷嚷着要他妈妈买。
被他家长教育说这样的路边食品不卫生,赵园随即期待着从长椅上站起来,正想说‘你们不要那最后一串就我买了吧’,话还没起头就见那家长扫了码。
赵园:“……”
眼看着最后一串棉花糖离自己远去,赵园无奈抿了下唇,算了,就当让给小朋友了。
只是隐隐间心头又被一股低落的情绪所覆盖,她可以把糖让给别的小朋友,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当一次小朋友呢……
这般想着,就见方才买走棉花糖的那个小男孩又走了回来,小脑袋四处张望了下,看见她后,直奔赵园坐着的长椅而来——
“这是冲着她来的?”刚这么一想,转眼小男孩就在她面前站定了,与赵园对上视线后冲着她就是一个奥特曼打怪兽高举拳头,将漂亮的棉花糖递到她面前。
还有板有眼地冲赵园陈述道:“姐姐,给你,吃糖!”
“给我的吗?”赵园指了指自己又觉得难以置信,以为是这孩子走丢了,让她带着去找大人,结果抬眼一看,那孩子的妈妈就在不远处的小石凳上看着她们。
那是……上帝听到了她的愿望吗?
上帝听没听到她的心愿小朋友不知道,他只知道一定要把糖交给这个坐在椅子上的漂亮姐姐。
因为刚刚买完糖后他与妈妈往回走的路上遇见了一个特别好看的哥哥,那个哥哥也想要糖,并且说可以用汽车模型和他交换,只是那个哥哥自己不吃,哥哥让他交给长椅上坐着的姐姐,因为哥哥说那个姐姐看起来不开心,因为姐姐没有人给她买糖,如果他能成功把糖交给姐姐的话,哥哥就把模型交给他。
小男孩看了看妈妈,对方冲他点了下头,他看见妈妈又和大哥哥交流了几句,脸上挂着他还看不懂的笑容。
但他还是迈着步子走了过来,小男孩有些紧张,他想要那个模型,可这个姐姐还没有接他的糖。
而是摸了下他的脑袋问他:“是谁让他这么做的?”
小男孩张张嘴又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大哥哥叫什么名字。
想了半晌还是对赵园说了句:“一个大哥哥。”
“大哥哥啊。”赵园说着又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那你可以带姐姐去找他吗?”
“找到了姐姐可以送你一个小火车。”说着又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托马斯火车来。
心理咨询做久了,很多时候赵园口袋里都会带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但她这次无比庆幸,自己带的是哄小孩子的玩具。
随即便见那小孩眼睛圆滚滚地看向她,随即一把拉起赵园的手,向前带:“姐姐跟我来,我知道哥哥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能不能找到哥哥呢?(陈陈也不知道小声叭叭(。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