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尽有人绥——凝心月影稀
时间:2022-02-10 09:01:21

下课之后,山村叫住路落,让她嘱咐班上同学多加练习口语,还发了一个文件给路落,里面是一些基本的单词和发音的注意事项。
山村:“你点开看看,文件有没有问题。”
路落依言点开看了,没有问题。
临走前,山村打量了路落一番:“路桑,最近很开心吗?”
路落:“嗯?”
山村笑了笑:“看得出来,路桑很开心,或者将会有开心的事情发生。”
路落身体微倾:“谢谢老师。”
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但是有这样的类似祝福的话,总会让人心情好不是么?
陈秋梦她们已经下去占座位了,路落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抱着就往楼下走。
同学们熙熙攘攘地往自己的教室走,楼梯里却也没有多少人了。
路落走过一个转角,就看到郁山绥现在十多级台阶的最下面,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路落会从这里走过,靠在栏杆旁,袖子往上挽了两圈,露出一小截手臂,不时地往楼梯上看。
路落走下一节楼梯阶,正好撞上了郁山绥看过来的目光。
这下路落总算知道,山村所说的开心的事情是什么了。
 
第33章 蜂蜜
 
见路落下来,郁山绥收了手机双手揣在兜里,一脸和煦。
路落稍微偏了下头:“学长没课吗?”
面前的人一身轻松,没背包也没带书,不是说有时候课挺多的嘛?
“嗯,听说你们下节课在这层楼,就来等等,看能碰到你不。”郁山绥和路落并肩往教室走去。
郁山绥往路落旁边靠了靠,“没想到还真碰到了。”
有些近了……
路落稍稍拉开了点距离,又有点不好意思,抬头看他。
郁山绥顿了一下,随即一笑:“我以为,我们算是关系好了呢。”
路落站定,捏紧了手里的书:“学长……”
“你看啊,”郁山绥也没恼:“我帮你找到了你的文件袋,军训还在食堂碰见了,又差点扫了同一辆车,接着是一个社团,中秋节也碰到了一起……,还有蜂蜜糖。你还要再往旁边跨一步吗?”
路落沉默不语。
郁山绥今天在楼梯口等着,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想见见她。以前没有她的消息的时候,郁山绥看看路灯,吃吃蜂蜜糖,也就过来了。
但是,如今却是真真实实地再次遇见了她,不是做梦。
他觉得这么多年的路灯和糖没有白吃,上天还是给了他重逢的机会。
单是路灯和蜂蜜糖已经不能满足他了。
每每想到这,郁山绥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待在她身边,不说话也行。
可是眼看就要靠近了,路落又开始往旁边跨步。
就像现在一样。
“快上课了,你进去吧,放心,我没有生气。”郁山绥打了个响指,也没等路落反应,就离开了。
教室里陈秋梦占了个偏后面的位置,路落坐下后,跟她笑了笑,放好书便不再说话了。
路落很矛盾。
有时候,甚至会放下脑袋里未知名的东西,身体不由自主地叫住郁山绥,并且靠近他。接着,就会被忽而清醒的神智将自己拉回来。
可是,为什么?
明明之前都没有见过他,这熟悉感又是从哪儿来的?
这时方自芜发来消息,开始长篇大论地吐槽方母催婚的恶劣事迹。不过好在方自芜机智,聪明地躲过了,但是下次就不一定那么好过了。
[路尽]:我觉得不然你去租一个临时的。
[方]:……然后我再摆出一副被情所伤,看破红尘的样子,让我妈暂且放弃?[白眼.jpg]
路落嘴角提了一下,又掉下去,想了一会儿,问方自芜:你觉得,我会恋爱吗?
打的时候路落还没注意,发出去之后,突然就觉得有哪里不妥,想撤回,方自芜肯定也看到了,也就索性不撤了。
[方]:?
[方]:说吧,谁。
[路尽]:也没谁就想到了。前几天差点被抢,我觉得我应该学一门武功。
对面的方自芜一脸黑线,路落的这没头没脑的消息又在干嘛。
不对,被抢?
[方]:被抢?怎么回事。
路落把那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方]:所以,你觉得你是喜欢上了郁山绥?
[路尽]:我没说啊,我也没喜欢上他。
方自芜简单“哦”了一句,半天又回一句:怎么不会恋爱,你又没什么病,如果你哪天开心了,半夜里给我发消息说脱单了,就别怪我无情无义了。
路落呼了口气,换了个姿势,跟方自芜又扯了几句,就下了线。
路落趴在桌子上,拿着笔在空白的纸上写写画画。
开心么?
路落眯了眼睛,朦胧里,又想起郁山绥在楼梯口等自己的场景。
好像,是有点开心。同时,又有些难过。
而且自己刚刚的肯定也让他不开心了。
晚上路落提前了十分钟到达社团排练室。乔跃这次没有忘记叫上女朋友,早早地就在宿舍门口等着,路落婉拒了陈秋梦的邀请,自己又在宿舍磨蹭了一会儿才往排练室去。
进门就看到白述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路落心想,我没迟到啊。
跟在一边和乔跃坐着的陈秋梦打了个招呼,放了包就去江重那里签到。
签完到江重问她:“社长昨天喝粥没?”
路落点头:“嗯,喝了。”
“那就好,”江重说:“今天看社长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没喝。”
路落不由得想起上午发生的事:“他怎么了?”
“也不是说生气吧,嗯……就一般,就像是大一大二的时候的状态。”
路落不解:“大一大二?”
“对,”江重说:“前两年啊,他也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长得帅,成绩又好,脾气也不错,对谁都挺有礼貌的,老师同学对他评价都挺好的。但是吧,就感觉他不那么开心,就像……就像一汪水,连波纹都没有。”
说完又想了想,江重觉得不太妥当:“我的比喻可能有点夸张了,不过差别不大。还以为你们两个吵架了。没吵吧?”
路落勉强一笑:“没有没有。”
江重放心了,说:“那行,没有就好,快去排队吧,不然一会儿白述又要说了。”
今天白述没有排昨天的队形,男生女生分开站,□□动作。路落刚开始的那一秒尴尬也就被抛之脑后了。
后来的几天,除了排练,郁山绥几乎没有再出现在路落的面前。按照往年的剧本,路落此刻应该是比较轻松的。
都说习惯了就很难改掉。
或许是郁山绥出现的频率太多了,路落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呢?
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路落找到答案——是少了糖。
于是,终于,在本周末的下午,排练前三个小时,路落咬咬牙,成功堵住了郁山绥。
“有事么?”一如既往温柔和煦。
有事么?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脑袋转了好几个弯,路落说:“你不是说吴爷爷想让我去他那里吃糖吗?我……记不到地址。”
郁山绥差点就破功,稳着表情给路落发了个消息,说:“地址发你了。”说完就要走。
路落:“可是你不去吴爷爷不一定让我进门。”
听听,这都什么借口,路落你脑袋被驴啃了吗?
最终郁山绥还是认命带着路落去了吴爷爷家里,并且给白述讲明了原因。
跟神奇,路落对于吴爷爷就没有那种排斥感,一到地方就跟着吴爷爷忙进忙出,一刻不得闲。
吴爷爷自然乐得不行:“丫头又长高了?瘦了。”
路落捏捏自己的脸:“没瘦,爷爷你看脸上还那么多肉呢。”
“我上次让小绥带给你的糖吃了没?好吃不?”
“吃啦,特好吃。”
吴爷爷开心得不行:“好吃爷爷今天就再给你做。”
吴爷爷说这是秘方,让路落先坐在外面看电视,叫上郁山绥就进了厨房。
郁山绥说:“爷爷,今天再试试蜂蜜吧。”
吴爷爷:“你小子上次不是被烫了好几个泡都才成功吗,这次能行吗?”
郁山绥点头:“能行的。”
只要她在就能行。
路落在外面坐了好久,天都快黑了,电视剧也看了好几集,厨房里“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却一直没见人出来:“爷爷,要我帮忙吗?”
吴爷爷声音中气十足:“不用,马上就好了——你慢点!”
半小时后,路落看着眼前深色的小方块陷入沉思。
感觉这糖,是在糊的边缘出锅的。
吴爷爷笑笑:“我改良了一下配方,你再试试。”
路落拿了一颗吃进嘴里,微微焦糊的味道过后,是很多年没有再尝过的味道——跟当年自己做的蜂蜜糖,几乎一模一样。
路落睁大眼睛看着吴爷爷。
“这是今天才买回来的蜂蜜,正巧赶上了,就试试。”
已经习惯了在深夜里独自一人回味咀嚼,突然有人将那滋味原原本本的呈现在了她面前。
路落声音有些颤抖:“爷爷,这,真的是你做的吗?你别骗我。”
吴爷爷差点说出口,被郁山绥一个眼神拦住了:“确实是我做的,咋的丫头,不好吃吗?”
路落咽回泪意:“好吃!爷爷我能都带走吗?”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直没说话,路落坐在郁山绥的斜后方看流动的光影在他脸上划过。
路落脑海里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荒唐到连她自己都不敢想象,但是,答案确实呼之欲出。
她说:“学长……今天的蜂蜜糖,是你做的吧。”
郁山绥没说话。
“我看到你手上多了一个创可贴。前些日子你手上的创可贴,应该也是因为做蜂蜜糖吧,经理还说是因为赶文件。”
电脑上打字,怎么会在手上留下伤口?
路落有些哽咽:“你,小时候吃过我做的糖吗?”
良久,郁山绥说:“……是。”
“你早就知道了?”
“嗯。”
“什么时候?”
“开学。”
路落说不清自己的情绪。
悲伤?喜悦?生气?还是什么……
无数次幻想过再相见会是什么样子,可能会是相拥而泣,又或者是坐在一起谈个不眠不休,又或者是相顾无言。
从没想到会是这等情景。
郁山绥将车停靠在路边。
“对不起。”他说。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这段时间来两人交谈的画面一幕一幕浮现在她脑海里。
开学、招新、中秋、选拔……
郁山绥一窒,该怎么说,说自己察觉到她不对,担心她受刺激?
说自己想查明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说自己想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
路落:“这次活动,我就不参加了吧。”
以后,应该也不会参加了。
半晌,郁山绥说:“不,你参加吧,我以后再说。”
不等路落反驳,郁山绥发动车子,语气是少有的强硬:“就这么定了。”
 
第34章 信我
 
郁山绥说到做到,当天晚上江重就发了新的人员名单,名单上路落的名字旁边,是一个空白。
白述调整了队形,给了路落一个人的动作和位置。
路落看着面前袋子里的糖,心里五味杂陈。
最终还是没忍住吃了一颗。
有点甜,有点苦。
后面排练的日子,人员也没有了多少出入,郁山绥只是偶尔会来看看,跟江重和白述江一下节目细则。
那样子,就像是路落刚进大学,站在外国语学院的帐篷前面,看见的清瘦男生,看似温柔,却似乎跟外界保持着距离,方圆内,有一个圈。
看着郁山绥的样子,路落仿佛又回到了一个人的时候。
当然,这很平常。
以前的路落也是这么过来的。
可为什么就是那么难受。心口一抽一抽地不舒服。
果然是这么多年来,伤人心遭到报应了么?
被埋在心里很久的念头又被挖出来,看来是注定一个人了,能够有方自芜在,也是这所有的平淡中最为难寻的幸运。
可是,要是方自芜也……
路落心里有些慌,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方自芜。
没人接。
又打过去,还是没人接。
路落心里着急得不行,坐立不安,额头开始冒冷汗。
“路落?”陈秋梦察觉到没对,定睛一看,她浑身都在颤抖,脸色苍白,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手机。
按电话,打出去,挂断,又打出去……反复多次。
路落没反应。
陈秋梦心里一惊,使劲摇她肩膀:“路落!你怎么了!”
路落被摇得手机都差点没有拿稳,慌里慌张地将手机重新拿回手机,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转过身子不让她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路落怀里的手机震动了,来电铃声也响了。她长呼一口气,仔细看清了名字才又急急忙忙地接通。
“落落?”方自芜的声音像是有奇效,舒缓了路落紧绷的神经。
“怎么了?我刚刚在打球,别人砸场子,没注意到。”
“方?是你吗?”路落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我还能是谁,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
路落“嘻嘻”笑了一声,这才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没什么,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
方自芜:“那就好,打了好几个,我还以为咋了。”
挂断电话后,路落才发现自己额头上满是汗,在包里翻腾,想找张纸擦擦。
“喏。”
陈秋梦递了一张纸过来,“擦擦,放心,就我看到了,没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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