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尽有人绥——凝心月影稀
时间:2022-02-10 09:01:21

路落愣了一下,抬头看她,动了动唇,接下了纸。
半晌,路落说:“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陈秋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我这人热心肠,你不用担心欠我什么,我顺手就帮了。”
欠什么……
这跟路落的想法,有些出入,不过,误会了就误会了吧。
结束排练躺到床上,路落想起很久之前,自己也给方自芜说过类似的话:“你接受我的就好了,别对我太好。”
听了这话,方自芜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我不怕事,我原本就一个人,就算被你影响,也没什么区别。”
怎么大学了,还反而容易哭了?
——
平日里加上排练和兼职,路落的生活忙碌了不少,也充实起来,排练也接近了尾声。
可是,再怎么假装视而不见,也有以江重为首的众人制造巧合。
带头的主要是江重和段婕,乔跃和白述态度不太明朗,跟在后面若有若无。
江重拉了个群,群名是段婕取的:
如何让老郁这朵花常开不败。
江重首先就不太乐意:
[江重]:段姐,你这名字取得,也太那啥了吧。
[段婕]:怎么,不服气?简单粗暴,多好啊!
[白述]:……
[乔跃]:怎么没拉钟临进来?
[江重]:钟临最近忙着想要脱单还有节目的服装道具,忙着呢,拉他进来也干不了什么。
[白述]:所以,这群想干什么?
[江重]:我觉得路学妹最近肯定和社长闹矛盾了,我们得帮忙。
[白述]:我不去。
[乔跃]:我觉得,别人的感情还是别插手太过的好。
[江重]:隔壁学校火锅限量券两张。
[乔跃]:作为兄弟,插手一下还是可以的。
[段婕]:……你的原则呢?
[白述]:……
白述这会儿正在宿舍里看平板上的视频,马上就要表演了,还是不能松懈。
可是看到在旁边一不小心入镜的郁山绥看路落的眼神……
白述皱了皱眉,伸手将进度条往后拉了一段。
几分钟后,屏幕上方也没再弹出消息,白述点进去,看到江重发了个公告。
战斗小组正式成立,迎新晚会结束后,聚餐上,作战!请务必别忘了。
关了公告之后,最后的消息几乎都是江重和段婕在发,另外两个似乎回应了几声就没再说话了。
白述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点了“+1”。
——
路落找了一张A4纸,底下找了本书垫着。
“随便找个什么写就可以了吧。”
陈秋梦说:“对,反正主要看字,内容没什么要求。”
学院最近搞了个日语硬笔书法大赛,形式挺简单,就是自己写了以后统一交到辅导员那里。
没什么复杂的,就当做是娱乐活动,宿舍四人都报了名。
路落在网上翻翻找找,最终找了一首俳句抄了上去。
抄完之后正好闲着,就帮宿舍里的人一块交过去。原本陈秋梦也想跟着,结果乔跃来电话说要去约会,就只好让路落一个人去了。
路落倒是无所谓,一个人也不错。
这会儿还是一些班的上课时间,再加上辅导员发了通知也没多久,估计还有的同学还没有开始写,通往办公室的路上并没有什么人。
穿过一排排银杏树,地上新种的草正绿的鲜亮。
按照辅导员的吩咐,路落将四张纸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就离开了。下楼之后,就在银杏树下,草坪旁,看到了郁山绥。
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路落愣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稳住心神看向他,明明表情很正常,一如既往,但路落就是能够感觉到,他在生气。
为什么?
路落反复回忆了最近发生的一切,得出的结论是:
没有惹他生气。
郁山绥用舌头顶了顶侧脸,大步走到了路落面前,极力压住声音:“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路落有些懵:“什么?”
“排练的时候不舒服……也好送你去医院看看。”郁山绥侧过脸不看她。
路落松了口气:“也不是什么大事,就……”
“不是大事?冒冷汗,脸色苍白,不省人事……是小事?”郁山绥语气是难得的严肃:“路落,你能不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按照乔跃的说法,当时路落肯定就差点昏过去了,若不是方自芜的电话……郁山绥简直不敢想之后会发生什么。
她有没有去过医院?
医生怎么说?
还是说……她根本就没去过医院。
“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习惯就好,你……”回想之前的事,路落除了后悔就只剩心疼了:“你别对我这么好,不值得,离我远一点吧。”
说完就要绕开他。
“就因为我没有早一点告诉你,你就要离我远远的吗?”
什么云淡风轻,什么心如止水,这样下去才见面的人迟早又要在自己眼前消失。
他说:“难道,就我一个人在执着着多年前的相遇吗?”
路落心里一顿。眼睛顿时一酸,偏过头不看他,眼眶发热,抬头将眼泪收回去。
知道郁山绥就是他之后,幼时的记忆逐渐回笼,郁山绥的脸和小男孩的脸慢慢重合。兜兜转转,两人最终还是相遇了,可是,为什么要闹得这么僵硬呢?明明都那么在意。
可是……路落还是下意识地回避,总感觉冥冥之中,会伤害到他。
“还是……你怕伤害到我。”
路落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如果是这样,我告诉你,路落,我不怕,真的一点都不怕,试着接纳我?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路落说过,小面积的触碰还是可以的。
郁山绥试着抬起手,轻轻捏住她的手臂,声音轻得几乎闻不可闻:“信我”。
路落身体颤抖了一下,又听到他说:
“信我。”
路落都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只记得离开前,郁山绥有些开心,但眼神里却是隐藏不住的悲伤。
——
“哥,你为她做的这种地步,值吗?”白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郁山绥的斜后方,表情难辨。
郁山绥眉头微皱:“你怎么来了。”
虽然不明显,但是郁山绥能够看出来,白述对路落是有意见的。
白述:“来了一会儿了,哥你别生气。”
郁山绥:“行了,你不知道内因,别乱说话。”说着就往外走。
白述跟上他的步子说:“哥,自从你帮了我之后,我就下定了决心要让你好好的,谁都不能伤你。”
白述曾经被一伙学校的人围住,因为他告发了他们,告他们欺负同学,敲诈同学。白述性子冷,骨头硬,但有的是一个细皮嫩肉的皮囊,跟江重有本质的区别。
郁山绥赶来的时候,他已经挨了好几拳,脸上又青又紫,在冷白的肤色上,有些瘆人。
接着白述就看到了自己从没有想到过的画面——郁山绥打架。
拳拳到位,动作灵敏迅速,五六个人愣是没有伤到他半分。
最后那几个人被郁山绥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绳子捆在了一堆,接着报了警。
“哥,我以后就跟着你了。”
白述性子轴得不行,也不管郁山绥答应不答应,愣是从高中就一路跟到了大学。
郁山绥叹了口气:“白述,她不会伤我,她只会伤自己。”
具体是什么,郁山绥没有说。
他没想到在电视上看到的剧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能够忘记,或许已经是当时能够自我安慰,自我疗伤的最好方法了。
回想自己问到的话,郁山绥心里就是一阵绞痛。
 
第35章 约定
 
江重等人还没有施展功力,就眼睁睁看着自家社长买了一杯奶茶放在路学妹面前的桌上。
学妹本人微微低着头将奶茶抱在怀里,插好吸管喝了一口,说:“谢谢。”
接着郁社长毫不忌讳地坐在路学妹旁边,给她讲节目的一些注意事项。
众人一脸懵。
开始排练后,段婕凑过来说:“老郁,你俩在一起了?”
郁山绥笑得一脸春风:“没啊。”
段婕没好气地打了他一巴掌:“没在一起你笑得跟个智障似的。”
“所以你俩是和好了?”
郁山绥点头:“对。”
江重远远看着嘴里答应着段姐,眼睛却往这边看的社长,撇撇嘴摇了摇头,问路落:“学妹,你……”
“也没吵架,”还没等他说完路落就知道他在问什么:“就应该算是说通了一些事。”
那天和郁山绥说了一通之后,路落也算是暂时放下了心里的结,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有了缓和的台阶,也就顺着下去了,对着心里站在黑暗处的自己换上了笑脸。
“也是,你们两个多少年没见了,怎么能因为有的没的就视而不见嘛。早知道这样,就不让白述去掉社长的位置了。”
江重噼里啪啦说着,殊不知,白述早已经停止了讲话,一步步靠近。
“经理。”
冷嗖嗖的语气给江重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哎!”
“你位置偏了。”白述用脚尖点了点旁边的位置。
“哦哦!”江重一个箭步跨回去。
白述回到正前方,声音大了些:“马上就要彩排了,彩排之后就是正式演出,别出错。”
“什么?”段婕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郁山绥:“你们两个……以前就认识,不过,这么直接告诉我真的好吗?”
郁山绥说:“嗯,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只是前段时间路落状态不太好。”
“状态不好?”段婕说:“哪里不好?我还听说她直面凶徒呢。”
要不是江重和郁山绥说,她还不信,这几年的小姑娘,遇到抢劫什么的,很少有像路落这种敢直接冲上去,并且丝毫不慌张地求助的,而且看小偷头上的包,十有八九都是路落干的……这样,会是状态不好?
郁山绥见段婕一脸疑惑,笑笑:“至于为什么,那是我们俩的秘密。”
虽然还没在一起,但是一副酸臭味的样子是在闹哪样!
垃圾小情侣!
段婕女士内心一万头羊驼飞奔而过。
因为快演出了,中途休息一会儿之后,白述将排练的时间延长了半个小时。
为了犒劳众位辛苦练习的社员,郁山绥和段婕买了一堆零食过来让大家休息的时候吃。
在众人各种感谢的声音之外,路落一个人坐在一边,抱着才喝了一两口的奶茶,一点一点地抿着。
郁山绥很会选,这个味道的奶茶路落之前还没有喝过,挺好喝,甜度也适中,正适合一口一口抿着喝。
小时候,吃了自己做的糖之后,第二天郁山绥就拉着路落去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两包饮料粉。
那时候的松柏路还没有装修,大超市在很远的新城区,小区外只有个很小的超市,只能被称作是小卖部。去小卖部的路上坑坑洼洼的,有时候会踩到藏在石头下面的水坑,溅起一腿的湿意。
正在路落担忧着怎么清洗裤脚上的泥点时,郁山绥拿着两杯粉色的饮料过来。
他说:“这是饮料粉加了牛奶的成品。”明明想要表现善意,可是小少年却绷着脸,别扭着将一杯塞给路落。
“你……你尝尝。”
带着甜味和奶味的饮料很快掩盖住了路落如何洗裤子的担忧,她新奇地抿了一口,因为奶奶说,没有吃过的东西得先抿一口,不然会遭人嫌弃。
万幸,很甜。
路落嘴边还带着点点的奶粉色,露出白白的牙齿,笑着说:“好喝。”
“我刚刚没看到你怎么弄的,下次再给我弄好不好。”路落没怎么出过门,除过郁山绥之外也再没有小伙伴一起玩儿,她知道,如果说自己不会,对方肯定会再来找自己的……如果再加上蜂蜜糖的话……
“我做蜂蜜糖,你做饮料好不好呀?”
小少年点点头,终于放下了紧绷着的脸:“好呀。”
——
“在想什么?”郁山绥坐在路落旁边问她。
“想小时候的事。”路落又吸了一口奶茶。
郁山绥撑着下巴侧着身体看她:“都想起来了吗?”
“差不多都想起来了,其实原本那时候的记忆只是有些乱,这两天稍微梳理了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郁山绥嘴角一扬:“那我和小时候比,有没有好看一些?”
路落正儿八经地看了他几眼:“还行,还是小时候好看。”
“有吗?明明很多人都说我帅唉。”郁山绥不服气。
路落笑得眯起了眼睛:“那是他们没有看过你小时候的样子,不然啊,你男神的头衔可能要掉,接着的,是小绥。”
路落使了个坏,估计叫了吴爷爷才会叫的“小绥”,惹得郁山绥突然炸了毛,又瞬间软了下来躺回椅子:“随你吧,别在别人面前叫就行。”
“真的只有吴爷爷这样叫吗?”路落问。
“对啊,你以为呢。”郁山绥无奈道:“结果还被你听到了。”
“对了,吴爷爷怎么和你不是一个姓啊?”路落突然想到。
“这个嘛,吴爷爷是我小时候发现的宝藏,吴爷爷的儿女长年在外,不怎么回来,就收留了我这个小尾巴。”
年纪还尚小的郁山绥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吴爷爷上上下下的画面一下子就浮现在了路落面前。
“我小时候不怎么说话,吴爷爷废了可大的一番心思,给我做了特别多的糖。”
说开了之后的郁山绥和之前又有些不一样,像是卸下了担子,语气里都是轻松愉悦。
“那你还一天天想着以前的糖,都是糊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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