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赶紧又补充一点,“而且是发自内心的。”
湛清然看她一本正经,忽然笑出声:“怎么个明目张胆呢?”
燕回语塞,一时想不出什么具体事件,就戳了他几下:“你不是很聪明吗?不是什么考第一吗?你自行领悟。”
“可以,我也提个要求,”湛清然点头,“以后,遇到什么事要跟我说,我不希望我是最后知道的,比如,”他缓缓说,“你最近遇到的麻烦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燕回脑子里竟嗡了声,实际上,她确实也不怎么想看自己中学时代的贴吧过往,真是太丢人了,看得脸红。
“你偷看我……”她条件反射般开口,没说完,觉得不太对,敦煌主题就是他拍的,湛清然一直都知道自己账号,最初,还是她自己推送给他的。
湛清然神情非常平静:“你坐好,我们谈谈这件事。”
燕回狐疑地盯着他,脑子飞速运转,超快地复盘两人今晚对话,这才明白过来,湛清然一直在套她话,这家伙,这么迂回!套来套去,还是扯到这件事上来了!
对,她自己都有点嫌弃初中时的自己,脏话满天飞,心里满是戾气,脑子里都是□□,贱人,骚货,好像这些个词被无数只手硬往她耳朵里塞,怎么躲,都躲不掉,她甚至第一次听这些词汇时,都不知道具体涵义。
反正也没人会耐心去了解实情,燕回忽然无比烦躁。
他真讨厌,为什么忽然知道这件事,她自己可以搞定的,他就算知道了为什么要说出来呢?他不知道自己不想说吗?如果想说,早告诉他了,为什么要说出来大家都难堪呢?
燕回一瞬间又回到初中那会儿,她已经努力摆脱那段阴影了,潇洒得很,但时间这东西就很不是东西,这种情绪,怎么可以在消失几年后,又说来就来呢?
“你怎么知道的?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用无比烦躁的语气问他。
燕回猛地推开椅子,她已经不想知道了,飞快跑卧室,咣一声把门关了,反锁。
她心跳扑通扑通的,想要跳出嗓子眼,靠在门后,突然就哭了。
边哭,边觉得自己矫情。
可她就是很难受啊,那个难受很大,很深,很广,像浩瀚的海水一下子全部涌过来,把心那么小的地方灌满了。
多么奇怪啊,心就那么大点儿,可它怎么承受着那么多感情呢?悲伤的,欢愉的,寥落的,孤独的。
湛清然显然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他来到门前,敲门喊她:“燕回?”
一门之隔,仿佛成两个世界,燕回很不耐烦地嚷嚷起来:
“我不想说话!你不要问我任何问题!”
他一定觉得我没素质,一定问我那些是不是真的,他不信任我,他也不爱我……可是,他为什么要信任我,为什么要爱我呢?难道,就因为我爱他?燕回泪眼朦胧地想到这点,看看两人睡的大床,又柔软又舒适,还有衣柜,衣柜里她特意把自己的内衣挂到他的衬衫里,好像,连两人的衣服也亲密无间。
但是,如果他这时说一句,这是我家,你横什么,你现在就给我滚蛋,她就得滚蛋,房子是湛清然买的,装修是湛清然自己设计的,她只负责拎包入住,当然也可能会拎包滚蛋。
这里,到底是不是她的家?
浓烈的情绪几乎一瞬间把她淹没,燕回连日绷着的神经,松垮了,眼泪很多,她胡乱抹了两把,心想,我才不要哭,哭个屁。
我还是考虑买个小房子吧,再多挣点钱,以后不能这么大手大脚买衣服了。
想到这,她才意识到,湛清然的工资卡在自己这里,他总是轻描淡写地告诉她,喜欢买什么就买什么,从来没限制过她的消费。
买衣服的钱,是花湛清然的。
他确实都想不起送自己礼物似的,但钱任由她花。
燕回觉得心里稍微好受一点,她戏很多,脑子里已经演到闭幕,海水波澜起伏,可门外,好像没了动静。
看吧看吧,他果然走了,他是高级知识分子,当然要风度,总不好赶她走,所以,他自己走了。
燕回心里又难受起来。
海水也开始涨潮。
她贴着门去听外头动静,有那么点动静,没走吗?她眼泪汪汪地把门开了条小细缝,桌上,已经被湛清然收拾干净,她看见他又抽出一支烟,咬在齿间,似乎在找打火机。
男人的身影看起来格外高大,灯光下的轮廓莫名有几分柔和。
一侧眸,吓得燕回砰又关上门。
湛清然便把烟拿掉,走过来,低声问她:“现在能说话了吗?我没有问题要问你,只是想跟你谈谈。”
听起来,不像责备。
燕回捂住胸口,语气抢先硬邦邦的:“那你不准……”不准什么呢?她愣了下。
“不准我教育你,不准我指责你,不准我偏向别人只能明目张胆偏爱你,是这样吧?”湛清然在门外静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