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听声音一个咯噔,抬头见江渡黑着脸,他豆浆被撞洒一地。
“对不起。”谁能想要是江渡。
苏溪也知道江渡不待见她,顺便把湿伞背后。
江渡就站着,看她后退淋着半肩雨,季云涛粗条没看见,许扶却蹙眉不敢说。
“害多大点事,渡哥我没喝我给你啊。”季云涛豆浆递过去。
许扶觉的这丫的简直没救了,脑子背驴踢了。
飘洒的水珠落在她头上,江渡没接也没说话。
苏溪有些怕他,“我、我可以赔你。”
季云涛觉的没必要,“一杯豆浆而已。”
然而江渡却出乎意料往食堂走,五中人多地方少,吃饭位置也不宽裕位置一个挨一个,这时候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
他扫了一眼懒的找位,直接在最近一排坐下,单脚肆意踩在横杆上。
连着另一边的男生挨了他脚,脏了衣服本来要怼,一看江渡就虚了。
这年江渡二十岁,身高185左右,穿着跟他们一样的校服,拉链大敞内衫胸膛结实有力,肌肉充满爆发力。
他衣服上大片墨汁晕染出蛇头、八卦图以及他的名字江渡。
谁能想到气质如松的江董,继承人竟然这么野。
看她不动江渡袖子撸开,“愣着干嘛?”
他像要打人,苏溪进来没敢走近。
江渡偏头,“去买啊!”
他东西那么好撞吗?
苏溪便听话走去窗口,江渡坐后面看着,季云涛咬着豆浆,“许扶,你看渡哥好像大爷啊!”
许扶叹气,“不是像。”他就是。
许扶难得回应这个二叉。
季云涛啧啧,“苏溪真可怜。”
许扶笑了,他倒觉的不一定,起码这么多年他没见江渡为别人炸毛过,昨晚要不是苏溪拉的那一下,江渡直接抡拳头盖洪浩。
男生们心思各异,苏溪在窗口买饭。
“阿姨我要两份豆浆,五个包子。”
“五个?”阿姨看她小可吃不了吧!
苏溪点头,“恩,我帮人买的。”
因为苏溪漂亮又刻苦,阿姨们经常看她早起,瞧了眼吩咐她的江渡,十分好心道:“丫头你是不是受欺负了,受欺负记得告老师啊,有些人你越忍气吞声他越蹬鼻子上脸,你首先得让他知道你不好欺负。”
那阿姨摇摇头,这么水灵一孩子,可别被一身烟酒气的混账毁了。
苏溪仰头,“没有啊,我没被欺负呀!”
阿姨才不信,满眼我懂的是你不敢说。
“我真没被欺负。”她认真又解释一遍。
阿姨已经认定了,苏溪解释不通撅了撅嘴,叹了口气。
正巧江渡也看过来。
少年那双漆黑的眼睛扫过就像知道一切,拳头搭在膝上桀骜的很。在学校里没人喜欢这样的学生,也没人敢管十几岁烈焰般的少年。
“那你帮几个混……男生买饭。”
江渡看着她十分有压力,他就像都听见一样,阿姨声音压低了许多。
江董曾感慨江渡虽学习上脑子缺根弦,但上天十分厚待这个混账,给了他远不失聪夜能视物的本事,阿姨说什么他一清二楚。
混什么?混账、混混儿、混蛋……呵!
大家对他的认知是怎么做到全国统一的?
江渡眼里森寒,嘴唇却带笑。
苏溪明白了阿姨的意思,回头看黑脸的江渡,他真的好凶好凶。
苏溪好笑极了,弯了弯眉眼沁着甜意,在朦胧的烟火气中露出一张青葱稚嫩的面颊。她说:“阿姨,我买饭是因为我撞了他。”
撞了他,他生气,可也只是进来让她买豆浆。
苏溪拿了早餐,把豆浆分一杯给江渡,季云涛羡慕死了。听话乖巧还好看,现在加上会买饭送饭,简直就是渡哥小媳妇的理想型嘛!
一个暴躁王,一个小甜心。
边上几个嘬着粉的男生也看过来,目光落在苏溪身上,少女校服宽大透风,露出的脖颈纤细白皙,她眼睛带着烟雨般宁静。
江渡心里憋着火,操看你妈批啊看。
“站那么远给谁吃,站过来。”
明明苏溪的距离够他拿,苏溪还是走过去给他放桌上,然后迅速退后,她不想再被江渡吼“离老子远点”了。
江渡看豆浆插了两根吸管,她站正前方安详的像上坟,可惜遇上他这个厉害鬼。
江渡边拿豆浆边问:“另一只手什么,拿来我看看。”
苏溪惊讶抬眼,江渡也不躲,这样几秒后苏溪背着手,“是包子。”
“哦。”江渡伸手,“那躲个毛?拿来。”
苏溪抿唇明显不愿意,但又不敢和他刚。
“拿来。”
他一贯蛮不讲理。
苏溪刘海散开,脸色变白唇却嫣红,张了张嘴,“江渡!”
她不太高兴,“你能不能别抢我这些。”这是给温馨和灵儿的。
“不能。”见她急,江渡反弯唇。
“我已经赔你了。”苏溪不想理他了。
江渡两口吸了豆浆,“你撞掉我东西,难道不算利息吗?”
“哪有这样算的。”苏溪嘟囔,这又不是贷款。
“老子就这样算。”
江渡翘腿坐着,一个侧抛豆浆杯空投进垃圾桶。
苏溪的不满都藏在一双水灵灵的眼里,雾霭的像是要哭泣。
奈何有人心肠硬,“给不给。”
苏溪犹豫不说话,她有点委屈。
这样过了几秒江渡站起来,苏溪吓的往后退,她怕江渡也像对洪浩那样,会伸手拽她领子。
“我给!”
糯糯的两个字特别可怜。
苏溪快速把东西塞给他,老大不情愿的鼓着脸颊,最后跑了。
外面还在下,她撑着一个笨拙的伞走进雨中,哒哒的就像有人在追。
季云涛这才走近,朝江渡手上一看,“豆沙包?渡哥你不吃甜,豆沙包你要来干嘛?”
然而江渡走出去,顺手把东西塞嘴里。
啧!甜的发腻。
这味儿莫名让江渡想起苏溪粉嘟嘟的脸。
有多少次了?一看他就笑。
那就笑呗!
*
苏溪回教室很久,其他人才陆续来。
温馨和洛灵儿撑一把伞,进来就熊扑到苏溪边上,“溪溪饿饿,饭饭!”
她一张娃娃脸,刻意眨着葡萄一样的眼睛,萌的苏溪笑了,拿出储存的小零食分她们。
洛灵儿接过问:“你吃了吗?”
“吃了。”苏溪点头。
温馨咬一口吃不惯,“不好吃。”
苏溪有些抱歉,她早饭被江渡抢了。
洛灵儿坐下,“想好吃你倒是自己起啊!每次下雨天就赖床,溪溪又不是送外卖的。”
温馨脸一红,反手挑最软的面包芯喂给苏溪,她就是性子直没什么坏心思,“溪溪吃。”
见她服软,洛灵儿这才转开死亡凝视,至于早餐的事她们都没再提。
这天的早读轮到文科,因为这周要考试语文老师席冬青要抽背他们文言文,大家都不想罚抄十遍背的很拼,一个早上书声朗朗。
结束的时候才听见十班出了事。
五中教学楼是很多年的旧楼层,哪怕不在一楼隔音也挡不住,他们下面是十班。苏溪坐在位置上隐约听见下面喧闹,年级段主任徐镇在骂人。
男生看热闹跑了一批,女生骇于席冬青还在,都竖着耳朵听。
过了一会儿有人回来通风报信,“你们知道吗?十班昨晚竟然有人翻墙,穿校服骑车一大早被举报了。”
苏溪笔尖一顿。
“徐镇气的要死,早读没结束就杀了过去。”
徐镇连着教出两个数学状元,去年被提升年级段主任,是出了名的性子火爆,同学们都怕他。
温馨八卦,“被谁举报的?”
能翻墙都是“英雄”,谁敢太岁头上动土。
那人激动道:“是个女生。”
苏溪心里一个咯噔。
大家都惊讶出声,“女生?厉害!”
“是,没想到吧!这是建校以来第三个翻墙出去的,徐镇把人一通乱骂,谁知道说的正起劲人家桌子一拍,踢了凳子和徐镇说‘你再逼逼一句试试’,直接把徐镇懵完当场要开除他……”
另一个看热闹的打断他,“不会的,他不会被开除。”
大家不解:“为什么?”
“因为他姓江。”
有人不屑,“前两个翻墙都开除了,凭什么他不会?而且他还未成年骑车,姓江怎么了?”
苏溪已经确定是江渡,这样的话他是成年的。
果然——
“姓江是没什么,可他爹是江松就有什么了!”
这年江氏出品必属精品,作为董事江松知名度堪比明星,连着十分钟大家都在讨论,苏溪想出去,洛灵儿转身看她。
“溪溪你去哪儿?”
苏溪说:“我想去……”
上课铃声盖住了她的声音,洛灵儿没听见,温馨却反应过来拽住她,“别去上课了。”
江渡看着很吓人,温馨自己怕自然不想苏溪去。苏溪嘴唇微动她想去看看,然而老师来了,是王光荣的课。
他到讲台看苏溪站着,蹙眉道:“上课了,苏溪坐下。”
这也就是苏溪,要是别人就不是提醒这么简单,苏溪很规矩的一个人被老师盯着还是坐下了。
这节课却难得走了神,等一下课苏溪就跑出去。
不仅因为江渡救她,更因为举报的人是个女生。
可谁知道下楼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苏溪根本挤不进。她只能看见窗边空着,江渡人并不在。
季云涛看见她,本来咋咋呼呼的男生这次竟也没说话。
苏溪心里一沉。
季云涛烦的要死,转着书问:“许扶你觉的是她吗?”
许扶转头,看见楼梯上站着她少女,抿着唇脸有些白,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盯着他们。许扶不知道她跟江渡算什么,但许扶知道江渡对她不一样。
和江渡比苏溪虽对人笑却不掺杂情谊,她的好就只是好。
“不知道。”许扶觉的不是。
季云涛不确定,他是对苏溪印象不错,但毕竟才认识人心隔肚皮。虽说江渡不会有事吧,但免不了被江伯父训一顿。
“他奶奶的烦死了。”季云涛趴下不看了。
然而他们谁都没想到苏溪那么倔,明知道自己进不去还每节课都来,最后十班基本都看见了她。
一下课就有人喊:“万年老二来了,原来好学生看热闹也积极啊!”
秦婉婉坐在最里面,她明知道苏溪在,却不知怎的一整天和人有说有笑就是不看苏溪。
下午放学的时候大家陆续去吃饭,窗边的位置还空着,这给人一种这件事不能善了的感觉。苏溪一贯都是听话的学生,没遇见这种情况,心里压的很。
她背着书包在楼梯口,安静的看着自己脚尖。
苏溪不知道江渡怎么想,但是她干的苏溪认,不是她干的苏溪才不认,她没有举报江渡。办公室苏溪找机会去过,江渡不在。
就只能呆在这等,不想叫人冤枉。
雨还在下,外头人都走光了,江渡神通广大给季云涛带了信,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就是别找他。
季云涛不懂许扶却清楚,江渡不愿意让人看见他那样。但兄弟一场谁不担心?
季云涛终于受不了了,拍桌子站起来,“艹是她不是她,我去问问。”
季云涛走出去,随着雨声叫墙边的人。
“苏溪。”
苏溪仰头一喜。
她绷了一整天安静的不行,好几次不安的眼睛发红,最后都忍了回去。现在看见他终于笑了,轮廓好看的杏眼发着亮,窗外是细雨她有种让人窒息的惊艳。
“翻墙你说的吗?”季云涛低问。
妈的一点逼问气势都没有。
第9章
第九章摸脸
细雨斜下,落在枝叶之间。
“那啥,渡哥一天没吃饭了。”季云涛挠挠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苏溪你去的话,麻烦给他送下饭成不?”
兄弟面前江渡不愿丢人,更不愿示弱,但别人不能做的事季云涛笃定她能。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江渡挨饿,平时看着多傲一人啊,可真到这个时候记挂他的也就这么两个。
冷风吹在苏溪脸上,她心里说不清什么感受,就先撑伞去了食堂。
苏溪用饭卡刷了饭,避着人往音乐教室走。
高中学习任务重五中又是名校,为了不堕落前人留下的名声,学校抓文化课成绩特别严,像才艺类课程大多闲置,两星期不见得上一次。
音乐室也就空了,被征用成思过处。
另一边——
徐镇今年三十四名校毕业,教书这么多年真没人敢跟他踢凳子,这次江渡当众让他下不了台,徐镇坚持要江渡一个态度。
这并不容易。
老校长卢立明劝他,“江家这小子倔,长到十几岁一声妈都没叫过,亲爹的面子都敢撅更别提我们了,这样下去谁都下不来台。”
徐镇不语,卢立明也为难。
“学校毕竟收了江家捐款,今年新装修的化学实验室就是他家的钱,这样僵下去要是江渡撂挑子不学了,江董那边怎么交代?”
钱还不回去,江松也并不好惹。
卢立明的意思是让江渡写份检讨,对外就说已经认错了。
江渡那臭脾气根本不屑解释,到时候徐镇的面子也过得去。
奈何徐镇是头倔驴,“翻墙骑车,抽烟喝酒,夜不归宿加上不尊重老师,这些哪条不够他喝一壶?”
“校长刚才说记过影响他一生,行我退了!但当全校师生面检讨这条,我不退。”
江渡在外面站着,卢立明无奈。
“毕竟有江董……”
徐镇哼的一声,“那又怎样?”
“子不教父之过,你们今天的纵容才是毁他一生,说检讨就检讨,实在不行你们就办了我这个年级段主任。”
徐镇硬气把话撂这,出去横了江渡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