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季延很惊讶:“第二次在哪里?我怎么没印象。”
“陆老爷子大寿那天,那十个小娃娃之一。”
顾淮远眼角已漏出慈父般的笑意,只是他自己还没察觉。
他有一个五岁的女儿。
这个在别的男人来说或许彻夜都难接受的事实,到他这里,不过是一瞬的震惊难以置信,之后就毫无障碍的接受了。
仿佛他就应该是个父亲,天经地义,合情合理。
但合理的前提是,孩子的母亲必须是陆兮。
“晴天,是我跟她约好将来给孩子取的名字。”
“那个女人,良心还算没有完全被狗吃了。”他不满地冷哼,“没有给她取其他乱七八糟的名字。”
林季延当说客:“待会见了嫂子,冷静点,一个女人带大孩子,很不容易。”
“我知道,我已经冷静了。”顾淮远确实已恢复平日的理性,“把你的眼镜摘下给我。”
林季延不明所以,但这个时候,顾淮远做的每件事一定有他的深意,于是把自己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摘下交到他手上。
“以后再跟你们解释。”他大步流星地离去。
—
手里抱着晴天,陆兮面容呆滞地坐在角落,周遭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她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这些年忙忙碌碌又在为了什么,她好像忽然之间被卸去了一身的精力,整个人陷入了茫然之中。
他知道了,但并不是经过她的口。
所以他生气他愤怒,都情有可原。
只是,早知今天,她当初又何苦瞒得那么辛苦。
她陆兮,其实就是个笑话吧?
晴天突然在她怀里难受地扭动,小脸皱在一起,叫着:“妈妈我头晕,我不要躺着,我不要。”
陆兮慌忙站起来,手托着她沉甸甸的屁股,晴天有气无力地把下巴搁在她肩上,手软软地垂着,紧闭的眼睛下方有一排长睫。
都快十一点了,陆兮瞄了眼电子屏幕,前面还有三十多号。
不输液还好,要是输液,今晚搞不好要折腾到两三点。
有人悄然站在她身后,很安静很沉默,她酸疼的脊背蓦地僵了僵,像有了心电感应,慢慢转过身去。
和他异常深沉的眼睛对上,她嗓子眼噎住,对视一秒,便无言地垂下眼皮。
事实就是他所看到的,而她刻意对他隐瞒,也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错已铸成,她没有什么可说的。
她知道顾淮远正在专注地盯着晴天的小脸蛋,晴天却不知道她日思夜想的爸爸已近在眼前,她脑袋歪在妈妈颈边,因为身体不适,嘴里嘟嘟囔囔:“妈妈我想吐。”
“想吐吗?”
陆兮心思又重新全部回到女儿身上,“那我们去吐一下好不好?吐出来会舒服一些。”
“妈妈我吐你身上怎么办?”晴天半闭着眼睛,都那么难受了还在担心自己脏了妈妈的衣服。
“宝宝你先忍着哦,妈妈去找个垃圾桶。”陆兮眼睛到处寻找垃圾桶,也就顾不上一旁格外阴沉的男人。
母女俩亲密又自然地互动,顾淮远能够清晰地认知到,他被排斥在外了,时间长达五年之久。
他失望失落沮丧,他不知道母女俩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他的孩子是怎么从小婴儿长成现在的小姑娘,他什么都没有参与,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他一个小时之前,才推测出自己有个女儿。
对,是推测出的,她甚至到今天,还不打算主动向他坦白。
陆兮没找到合适的垃圾桶,想起来随身携带的妈妈包里带了塑料袋,便吃力地单手抱女儿,另一手在包里艰难翻找。
顾淮远终于如梦初醒,从亲眼见到母女俩的恍惚中走出,生硬道:“把孩子给我,我来抱。”
陆兮停下翻找的动作,瞥了眼闭着眼的晴天,呐呐道:“她生病的时候离不开我,可能不肯让你抱。”
与他对话时,她都是心虚地看着地面,长睫在颤,脸色也不大好,显出奔波焦虑后的憔悴。
顾淮远抿着唇不说话,陆兮心里明镜似的,明白自己若不主动踏出这一步,这也会成为他一辈子解不开的心结。
“晴天。”她拍了拍女儿滚烫的脸蛋,“你睁开眼看看谁回来了?是爸爸哦,你想了很久的爸爸,来,睁开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