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言安没答。
护士仍旧搭着话:“虽然伤口不大,但避免留疤,你还是要购买些祛疤的药以及避免照射阳光。”
靳言安还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护士不死心,身子往前靠了靠,挺直身子,让她的好身材显露在他面前。
靳言安闭了闭眼,修长又冷削的手指伸出两根,推了推护士,抬头,目光冷淡:“别让你的职业成为你唯一值得别人尊重的东西。”
说完,靳言安起身,伸手拉了一下原本因为坐下而褶皱的西装,大步离开换药室。
到了医院门口,靳言安正想着给时思子发信息,看见她提着果篮往这边走。
阳光打在她脸上,浅栗色的头发像是嵌了层金,空气刘海因为走路晃晃悠悠,她笑着,眼睛像是含了光。
她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女生,爱笑,笑点也低,笑容经常被她挂在脸上,哭也挂在脸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是她的常态。
靳言安想,当初他们分开,时思子或许难过,但也只是,难过了一小阵吧。因为她是会努力寻找快乐的那种人。
可他不想让她难过,就像他不想让她看到他换药才把她支开。
如果让她看到他刚刚额头的针线,她又该哭了。
没办法,她总是因为一些小事哭,眼泪说来就来。
看个电影都会哭,看到路边有个流浪猫她也会难受,明明她自己生活过得也不好,却偏偏还有一颗慈悲众生的心。
靳言安眼神微微睑起笑容,走上前,时思子看到他在大厅门口,脚下生风,小跑了两步到他面前,很开心:“我买了馄饨,还买了一束百合,但我花粉过敏,没办法拿,就让店员等会儿送过来。”
靳言安点头,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果篮提在手里,两人并肩往病房里走。
进了病房,李秘书见到靳言安想起身,靳言安摆摆手:“躺着就好。”
“谢靳总。”
靳言安把果篮放到病床前的柜子上。
“昨天您买的水果还没吃完呢。”李秘书笑着感谢:“靳总下次不用这么破费。”
时思子看见,病床前的柜子上,果真还有一个果篮。
照李秘书的话,昨天买过了,今天还买?
可能是有钱又体贴下属吧。
时思子提着馄饨:“我给你带了馄饨你先吃点。”
说完她帮秘书打开饭盒,放到李秘书面前,又说:“我去洗些水果。”
李秘书战战兢兢:“我争取赶紧恢复去上班。”
靳言安笑了:“这是你能争取的吗?病好了再来上班,身体最重要。”
时思子笑了,不是一个奸商老板呢。
李秘书犯难:“可靳总的日常工作还有出行上下班怎么办?”
靳言安想了想:“你跟琳达对接一下,最近她先负责我的日常会议以及时间安排,至于出行…”
时思子在卫生间洗好一串红提和油桃以及黑布林,洗完端出来的时候,听见靳言安突然来一句:“就让她负责。”
她?
时思子站在那儿,捧着水果,手还在滴水,懵懵的看着靳言安。
这个她,是她吗?
第16章 16
第17章 17
这话像是炮弹,炸的时思子心里懵懵的。
她抬起头,两只小鹿般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心脏漏掉了好几拍。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跟她…?
时思子突然想起以前,他们的第一次滚床单,就是这样的。
当时他们连男女朋友都算不上,时思子那个时候也没有去考虑过这些复杂的男女感情,但她知道自己是喜欢靳言安的,也觉得她这一辈子都是要跟着靳言安的,却没有想过他们是不是男女朋友。
反正就是糊里糊涂的就被靳言安带到了床上,时思子主动了一些,就发生了。
让所有人向往的告白谈恋爱环节,全都没有,两人好像就这样在一起好几个月,拉拉扯扯,是一种说不清楚的男女关系。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就不会说这些,他们之间没说过特别多的我喜欢你、我爱你,因为太熟悉了,熟悉到…他们俩上床,时思子都没想过去拒绝。
不跟他做这件事,这辈子也找不到谁了。
这就是时思子的想法。
她的世界里,只有靳言安一个人。
靳言安对她的态度也是这样,很随意,时思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不尊重她的意见,还是觉得两个人很熟悉,这些没必要的谈恋爱告白环节都被他省去了。
乃至于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他直接问,要不要买一盒。
还是没有什么告白环节,可能他还是像几年前那样,直接把她拉到家里睡一觉。
可时思子还是脸红了。
不争气的脸红了。
她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呢?根本就不需要靳言安告白啊,也不需要靳言安撩她,只要靳言安站在她身边,她就觉得,那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她不自觉咬了咬唇,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刚刚说的话,他说,要一盒吗?
不是她的幻听,他就是说了。
她羞意往上涌,不敢抬头看她,低声询问,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买这个干什么?”
就算她对他还有那些心思,但不代表有非分之想。
她不想跟靳言安再有男女关系上的牵扯,就现在这样像朋友处着,挺好的。
靳言安低头看着货架,姿态悠然自得,声音轻闲:“你不是想要?”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他,脱口而出道:“我哪里想要了?”
不要冤枉人好不好!
她根本就不想要。
“怎么还学会嘴硬了。”他不明白的看着她,长胳膊绕过她从后直接拿了两盒瑞士糖放收银台上,说了一声:“又不是买不起。”
时思子看到收银台上的一盒草莓一盒葡萄味的瑞士糖,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后瞬间有想去撞豆腐的冲动。
是她太污了吗?
怎么能把事想到那方面去。
啊啊啊啊啊!
靳言安回过身子,看到她一脸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的表情,问:“怎么了?”
她看着靳言安,不知为何涌现出一股恼意:“没事,付款,走人。”
靳言安:“?”
他疑惑的表情挂在脸上,茶色的眼瞳在灯光下显得深邃而又清浅,是典型的桃花眼,很双的双眼皮,睫毛浓密,鼻梁更是高挺,超市的灯光把他的皮肤打的冷白,现在倒真看出来几分混血的感觉。
他也真的是混血,不过隔了好几代,他的曾祖父是德国人,四代遗传下来,靳言安身上的混血感就没那么清晰了,但若仔细观察,还是能从他的眉眼中看出混血的感觉来的。
一定是他太帅了。
让人看着就想扑上去。
时思子看着他这副气定神闲的身形,突然有点懊火,气巴巴的看着他,想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帅。
都是你的错,太帅了。
偏偏她又是一个花痴,典型的见到帅哥走不动路的人。
当初想去女团,就是因为喜欢韩国某男团的一个唱跳歌手,想去见他。
她的生活多简单啊,每天就是追星,吃饭,唱歌,还喜欢做白日梦。
她看着言情小说能流口水,记得小时候追转角遇到爱电视剧,她就是觉得转角真的能遇到爱,可每次转角遇到的都是靳言安。
她以前觉得,她喜欢靳言安就是因为她长得帅,没别的理由,别的理由都不是理由,就是一个字,帅!
没错,她就是那么肤浅。
她就是被靳言安的皮相诱惑住的,生活中,没有人比她言安哥哥更帅了。
记得小时候靳言安搬来她们小区的时候,那个时候时家还是富贵人家,爸爸妈妈也没离婚,时思子也还没发生绑架案件,夜里没有因为发烧而烧坏脑子,她还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孩子,天真活波,古灵精怪,是小区之花,后面跟着好多小男孩。
但见到靳言安那刻起,就拉着他手不肯松,靳言安烦她她也不怕,她就是跟着他。
小区里的那些男孩子,时思子瞬间不稀罕了。
因为靳言安是全小区最帅的小哥哥。
但靳言安不理她,那时思子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继续跟别的小哥哥一起玩,时思子那时候长得好看又可爱,小区的男孩子都围在她屁股后头转,靳言安生气了,把她拉到一边。
别看他那时候小,他也很冷酷,说:“这就是你想跟我玩?”
没事来跟他说句话,还没等他回应,她就走了,一点诚意都没有!!!
时思子也有理:“可你又不理我。”
你不理我,还不许我找别的男孩子了?
哼。
靳言安看着她,一脸不开心样:“跟我玩就不允许跟别的男孩子玩,跟别的男孩子玩就不要再来找我。你自己选。”
她可是忍痛割肉了抛弃掉小区的好多小哥哥,留在了靳言安身边。
“言安,”六岁的她拉起他的手,笑的特别开心:“我当然选你啦。”因为你比他们帅啊。
六岁的靳言安笑了笑,拉着她的小手不松开了:“以后叫我哥哥。”
后来两人在一次气喘吁吁的运动后,时思子摊在他怀里,靳言安搂着她,问:“你那时候为什么想要跟我玩儿?”
她想都没想,理所当然的说:“因为你长得帅啊。”
他沉默半晌,声音竟有些不开心:“就因为这?”
“那还能因为什么?”她也是被他给问迷了,实话实说:“当时你谁都不搭理,只搭理我,别提那时候我有多自豪了,跟邻居家的赵小茉炫耀好久。”
靳言安看着她,眼神对她存在一些期盼:“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只搭理你?”
时思子自信的说:“肯定因为我漂亮,我小时候多漂亮我自己都知道的。”
不过是生病脑子烧坏之后,比以前更爱吃,吃胖了,没以前那么好看了而已。
靳言安突然坐起来,掀起被子,声音失落:“我不是你,只看脸。”
时思子这句话,乃至于以后很长时间,他都在跟自己的这张脸吃醋,因为她喜欢的,只是他这张脸。
“你要去洗澡吗?”她也坐起来,捞住他胳膊跟他撒娇:“给我也洗一下,你弄的我身上好粘呀。”
靳言安回头看了她一眼,后槽牙磨了磨,一字一顿地说:“自己的事,自己做。”
听听这鬼话。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哦,那他想要那个的时候,怎么不让他自己解决呢?!
刚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时思子不好意思跟他一起洗澡,坚决要自己洗,靳言安非要帮她洗澡,那个时候他怎么不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呢?
哼。时思子气呼呼地钻进了被窝里。
不洗了能怎么滴,反正她邋遢习惯了,难受的是他,他跟她睡,他能忍就忍,不能忍活该。
他洗澡也就十分钟的事儿,回来了看到时思子背对着他,他麻溜的钻到被窝里,见时思子不动,无奈叹口气:“过来,抱着睡。”
才不要呢。
对这种拔吊无情的人,她就得端着点,屁股撅得更狠背对着他,不跟他说话,无言反抗。
见她没反应,他催促了一遍:“快点啊,不然我睡了,今天晚上画楚河汉界,夜里不许挨着我。”
哼。威胁她?
不许挨着他睡?偏不!就要跟他贴的紧紧的!
她气的转过身来,愤怒的看了他一眼,又气呼呼地钻到他怀里。
靳言安抱着她,把台灯关了,没五分钟,她平稳的呼吸声就传出来了。
靳言安吻了吻怀里的人,失落蒙上心头。
就算跟他上床,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他上的这种感觉,实在让他难过。
分开的这几年里,靳言安都在思考,她是不是真的把他当成哥哥,对他只是依赖,而对于亲密的事,只是不会拒绝。
毕竟在高中的时候,他看到过,别的男孩子抱她她也没有拒绝。
*
收银员说:“一共六百八十二零七毛。”
靳言安拿出手机:“我来。”
“不用。”时思子收回视线,手机拿出来:“我付。”
“大部分东西都是我的。”靳言安说:“更何况去你家吃饭,当然是我付。”
时思子松了手。
付完款出来,靳言安拎着东西,东西实在是多,他买了一箱水,一箱24瓶,还有买的菜。
看他拎的困难,时思子主动开口:“我拿一些吧。”
“你靠里边走,”靳言安看着车流嘱咐她:“去把车开过来。”
听他的话,时思子赶紧去开了车。
两人到了时思子租的房子里,靳言安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时思子脱下外套,进厨房洗菜。
她没想到,靳言安跟了进来。
总共房子就不到三十平,厨房小的根本容不下两个人,她刚转身,鼻子就碰到靳言安的胸膛。
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
她抿了抿唇,拉开些两人的距离,问:“你怎么进来了?”
他也说的直接:“想帮帮你。”
他帮她?他一个连热水壶都不会用的人,能帮什么?
“你出去等着就好啦。”她样子很乖巧:“做好叫你。”
靳言安启了启唇,最终还是没说话,转身出去。
在这一刻,他突然萌生出来学做饭的想法。
留学期间,和孟依一起租房子住,做过几次饭,孟依都嫌不好吃,最后两人吃的最多的中餐就是火锅,火锅底料一煮,菜直接搁里头煮,方便又省事。
时思子把头发随便挽了起来,开始切菜,看她忙的很,他也不便打扰,便看着这个小屋子。
上次来的时候就觉得小,这整个带厨房和卫生间的小公寓,还没他自己家的一个卧室大。
视线很快的转到了厨房里的她,头发挽起来的时候很像个家庭主妇,纤细的身材外面套着一个卡其色围裙,靳言安在想,若是两人当初没分开,现在都该结婚了吧。
也会像现在这样,她在厨房忙活,他帮着忙。
见她忙碌的身影,他总想帮些什么,便把西瓜拿出来切成块状。
他最会的,大概就是切水果。
以前经常给她切好装盘喂她吃,把她当个废物一样养起来。
时思子真的挺想给他做排骨的,因为他爱吃,但是焖排骨需要好久,她平时一个人住,只有一个小锅可以炒菜,一个小电饭煲可以蒸米饭,没有那么多时间,她不想让靳言安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