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枫声音继续:“我他妈知道你在里面!乔紫娟你给我出来!”
乔紫娟往门外走:“我出去,别让他在这儿闹。”
时思子赶紧拦住拦住:“你干什么?你现在不能跟他接触,他万一再打你怎么办?”
乔紫娟面露愧疚:“我不能连累你。”
“说这话生分了。”时思子拽住他胳膊,不让她走,拿出手机给林未打电话。
林未接电话很快,时思子赶紧说:“现在付枫在我家门口闹,我和娟子被困在家里了。”
林未在手机里大声问:“什么?”
“你等会儿啊,”林未语气也开始着急:“我带上陆行止去找他,你俩千万别出门,保护好自己。”
两人在屋内等着,好久之后,拍门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付枫像是敲累了,站在门口,低声喊:“老婆,我们回家吧。”
时思子亲眼瞧见,乔紫娟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付枫声音都有点哽咽:“我错了老婆,别离婚好么?我离不开你你知道的。”
乔紫娟的眼神开始松动。
时思子见乔紫娟又心软,赶紧提醒她:“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还未开口,就听见门外的声音。
靳言安声音很低,却又很稳,开口惜字如金,只一个字,对着付枫说:“滚!”
听到靳言安声音,时思子莫名有些心慌,赶紧走到门口趴在猫眼处看。
付枫站直身体,看着靳言安,怒气道:“你他妈少掺和我们俩的事。”
“我掺和你们俩?”靳言安冷笑一声:“你多大的脸?”
就算付枫当年是北清一中有名的帅哥,可在靳言安面前,气势还是差了一截,付枫退了一步:“我只想带我老婆走,你让时思子把门打开。”
“带你老婆走?”靳言安眼睛像碎了毒,看着他:“一个连自己女人都能打的人,有什么资格有老婆?”
男人可以穷,底线若是放低一点,像陆行止那样渣点也无妨,但若是连自己的枕边人都打,那也不配为人了。
付枫像是被人戳中了脊梁骨,脸上恼羞成怒,扬手就是一个拳头:“我的事你他妈少管。”
动作来的太快,靳言安没来得及躲。
在猫眼处的时思子看见靳言安受伤,慌张开了门,可这开门的一瞬间,两人已经扭打在一起。
这是步梯楼道,又在六楼,就门口两平米不到的地方,打架实在是不安全,万一失手滚下楼梯,责任谁也负不了。
靳言安从小就是击剑跆拳道冠军,打架不可能会输的,就像现在这样,轻而易举的就把付枫摔在地上。
付枫脸上挂了小彩,站起来,弓着身子,企图用头顶靳言安的肚子。
可靳言安后面就是空荡荡的楼梯。
虽然有很大一步距离,靳言安力气够大,付枫扑来的一瞬间,他可能会因为冲力向后挪小小的一步,虽是一小步,可后面就是楼梯。摔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她想都没想,跑过去拦住。
‘砰’一声。
尖锐撞击的声音在这个狭小又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愈发清晰,时思子的腰被活生生的钉在了楼梯扶手拐弯处,腰上还带着两个男人的力量。
靳言安惊住了。
时思子皱眉,疼的当场眼泪簌簌而下。
第19章 19
时思子最怕最怕疼了。
有多怕,切水果伤到手,她能哭好久,嘴里喊着要哥哥抱,靳言安就抱着她安慰。
流血后,她总要一天问八十遍靳言安,会不会化脓感染,会不会截肢。
靳言安总是一边觉得她真的好娇气,一边又宠着觉得娇滴滴的也没什么,然后耐心跟她解释只是个小伤口。
可时间过了那么久,她遇到疼还是一样会哭。
她眼泪唰唰的往下流,靳言安眼神慌张,手放到她腰上,眉心蹙起:“伤到腰了?”
她哭着点头。
乔紫娟跑了出来,看着三个人凌乱的场面。
付枫坐在地上,而靳言安在弯着腰哄时思子。
靳言安摸了摸她的泪眼,嘴巴抿成一条线,慢慢擦掉眼泪,轻声说:“不怕的,我们去医院。”
乔紫娟看到时思子疼的面部表情都开始褶皱,走过去扬手给付枫一巴掌:“你闹够了没?”
付枫看着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林未匆匆赶了过来,看见门口站着几个人,慌忙跑到乔紫娟身边,把她护到身后,厉声道:“付枫你他妈真不是男人!”
靳言安垂眼看着时思子,扶着她胳膊,开始赶人:“你们把乔紫娟带走。”
人没一会儿都清场了,楼梯间就剩下他们两个,靳言安要带时思子去医院拍片子,她拒绝。
要是在以前那么娇滴滴的样子,她肯定是要去医院的。
这撞上就是类似于磕到桌角,过两天腰上会出现一个绿色的淤青,慢慢恢复正常。
这些生活中的小常识,她已经能够波澜不惊的处理。
靳言安生气,时思子皱眉看着他,痛极了:“我家里有红花油,抹一下就好了。”
两人进了家门,靳言安扶她到了床上,问:“药在哪儿?”
“冰箱里。”
靳言安走到冰箱处,打开,看见里面放置的各种瓶瓶罐罐,他问:“怎么那么多?”
一个冰箱,都快成放药的了。
感冒的发烧的,跌打损伤的,拉肚子等各种各样的药都有。
靳言安趴在冰箱那里一会儿,找来了几瓶药水加药片,走到时思子面前,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扫了扫周围,问:“没热水吗?”
时思子说:“要烧的。”
家里没有饮水机,只有一个桶装水,上面放了一个按压泵,想喝水就是要烧开水。
时思子要起身:“我来烧吧。”
他转回身,给她一个眼神:“你别动,我来。”
“你不会用。”
“不会学?”靳言安找到厨房菜板处的茶壶,在里面摆置了一翻,烧水壶的声音响起来。
他走出来,问:“怎么不买个饮水机?”
时思子坐在床上说:“这就三十平,又是租的房子,买那么多东西到时候搬家也麻烦。”
靳言安点头,把她桌前的凳子搬到床边,坐在她对面,靳言安微微低头,脸靠近她,温声问:“还疼吗?”
视线相交那一瞬间,时思子感受到自己的脸温度上升了一点。
她撇开视线,摇摇头:“这会儿没那么疼了。”
靳言安笑了笑,手指插进她发间,轻轻的揉了揉:“小狮子学坚强了,能自己憋住眼泪了,以前都得我哄着。”
想起以前,时思子自己都觉得,以前的自己是矫情派掌门人鼻祖。
但人为什么矫情呢?因为有人惯着。
能矫情都是因为有人为你的矫情买单。
时思子看着他,讷讷道:“言安,我长大了。”
不是以前那个,只会给你添麻烦拖后腿,遇事娇滴滴,什么事都要躲在你后面的人了。
靳言安看了看她,捏了捏她的脸,担忧道:“但下次遇到这种事,不要上前好么?”
时思子看着他,摇头。
她做不到看到靳言安受伤还无动于衷。
靳言安突然笑了笑,眼中欣慰却又有些傻气:“你担心我,我好高兴,但比起这些,我更不希望你受伤。”
时思子抿了抿唇,没说话。
问靳言安最喜欢时思子什么?就是她不会说谎,跟别的女生不一样,她想要什么就会直说,直率的有些可爱,有些傻。
她喜欢一个人,一点都不怕别人知道,从来不会藏着掖着。就像到现在,虽抗拒过他,虽然说过两人只是好朋友,但从来没说过,她不喜欢他了。
她说不出口的。
她的嘴巴,一点都不硬。
吵架的时候都不会放狠话的人。
但靳言安不知道,她还是不是像当年那样,会表达自己的情感,但不会解释那是什么样的感情。会说言安,我担心你,却想不明白,我为什么担心你。
或许她自己都没办法分清楚,她对靳言安,到底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因为他们彼此都明白,从小长大,二十多年的陪伴,这三种感情都有,谁也讲不清楚,担心和牵挂都理所当然的化在了这三种感情里。
不怕说出口的担心,但这份担心,却没有一个真正的归属。
靳言安想,这份担心里,多多少少都夹杂着爱情的吧。
可靳言安希望,爱情的成份能多一点。
靳言安拿起跌打损伤药,说:“你把衬衫往上弄一些,我给你上药。”
时思子脑子空白了一瞬,思考了靳言安说的话,又顺便脑补了那个画面。
好像是要把衬衫往上掀一点露出腰,然后他手上蘸点红花油,搓搓手把红花油弄成温热,再往她腰上按摩,直至吸收。
这个动作,有些…亲密。
虽然两人也曾亲密过,可已经过去了六年,她不可能再像十八岁那般脸皮厚没羞没臊的让靳言安给她做这些。
她看着靳言安一秒又收回眼,拒绝道:“我自己来就可以。”
靳言安皱眉:“你怎么自己来?”
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腰窝,然后用手指点了点,结果痛的她呲牙咧嘴。
‘嘶’她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又欣慰的笑:“你看,我自己够得到。”
靳言安放下手中的红花油,瓶子磕在桌子上的声音清脆的响了一下,语气难掩失落:“那我去看水烧的怎么样,需要帮忙叫我。”
靳言安到了厨房,闭上眼睛,靠着玻璃门深呼吸。
时思子看着他的背影,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不开心,不开心跟他这么见外。
但他似乎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手回眼神,时思子手往上掀了一些衬衫,手上倒了一些红花油,搓搓小手,往腰上抹。
瞬间,凉油油的又带着灼热感传来,她闭上眼睛咬着嘴巴忍痛,主要是用手按着刚刚撞到的那片,好痛。
过了一会儿,靳言安在厨房里问:“好了吗?”
时思子拉下自己衬衫,把穿着仪态恢复好,才说:“好了。”
靳言安拿着烧水壶出来,往她的杯子里倒水,水很烫,目前还得冷一会儿,靳言安又坐下,问:“剩下的水怎么办?”
“放那儿就好了,我下午可以用来熬粥。”时思子语气无波无澜:“你今天怎么会来啊?”
靳言安倒也没瞒她:“林未发信息给周航远,我离你家最近,就把我叫来了。”
这个圈子就那么小一点,她们七个人,孟依,时思子,林未,乔紫娟,靳言安以及陆行止和周航远。
屁大点事,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
“我看付枫那样子估计还会再来,你最近先搬到孟依家里住省得他来—”
‘找麻烦’这三个字靳言安话还没说出,就观察到时思子没怎么听他讲话,但一直在盯着他看。
且眼神意味不明。
被她盯的,他脸色有些不自然:“怎么了?”
时思子眼睫动了动,问:“你去看我爸爸了吗?”
过了约莫半分钟,他‘嗯’了一声。
“你去看他干什么?”时思子小声的嘀咕了句。
她很紧张这个话题,爸爸在坐牢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的,但就是知道靳言安去看爸爸的那一刻,她心里很复杂。
或许是,靳言安在她心里,是一个很不一样的存在,所以他去看,带来的感觉也不一样。
“好久没见时叔了。”靳言安皱眉看着她,声音关切,带着些许自责:“当初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联系我?”
怎么不联系他?她眼神慢慢黯淡下来。
那时的靳言安跟现在不一样,他是靳家独子,肯定是要继承靳家产业的,虽然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没去接管靳家,但高中寒暑假他就已经在学着管理公司了,高中毕业,他爸交给他一个项目,要他去国外考察,这一去,就是三个月。
也是那两个月出事的。
当时爸爸被扣押,她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根本毫无头绪,时家一时成了满城的落水狗,就连一个最基本的律师都找不到,她想给靳言安打电话,打不通,而这时靳言安妈妈找到了她。
她知道,靳家一向不喜欢她,靳言安为了她跟家里闹过好多次。
其实也不是一向不喜欢,小的时候还是很喜欢的,但自从时思子脑子坏掉以后,没以前那么聪明伶俐,靳家对时家的态度再不如以往。
以前时思子在那个小区里,无数个男孩子追着跟她在一起玩,自从发烧确实把脑袋烧坏了一点,上课三年级连8+5都算不出来后,所有人都骂她白痴、弱智,只有靳言安还留在她身边。
为了她,跟那群男孩子打架,打到头破血流,那时候靳言安打架没那么厉害,经常被小区的几个男孩子围攻着打,但他从来没有认输过,谁喊时思子白痴他就打谁,打到他再也不敢喊为止。
一次打不过,他就去练跆拳道和击剑,把那些人全都打趴下,慢慢的,就没人再喊了。
其实不是没人再喊了,是时家清心疼她,带她搬了家。
靳家父母也是这个时候不喜欢她的,但没表现那么明显,可自从梁文秀有次周日撞见她和靳言安光溜溜的躺在一张床上,发了脾气,那次梁文秀把话,说的……特别特别难听,可以说是把时思子的脸放在地上踩,羞辱的话就那样说出来像把刀子一层层的刮着时思子的自尊。
时思子哭了,靳言安跟他妈妈吵了起来,靳言安家里虽有钱,但他有教养有风度,没有和长辈顶过嘴的,那是第一次。
而后,就一直对他们俩的事睁只眼闭只眼,因为那个时候,时家没败落,在北清有一定地位。但时思子清楚,靳家看不上她,只当靳言安是青春期和她玩玩,到了年纪是不可能跟她结婚的。
而后,时家一夕之间成了丧家之犬,她一时间孤立无援,梁文秀找到她,又是一番羞辱,任何人说她配不上靳言安,她心里难受但也会宽慰自己说没关系。
可靳伯母说她这辈子也绝不可能进靳家的门,挑出来无数张名媛的照片说她心目中的儿媳妇是什么样子,又说着她跟靳言安在一起,只会拖累靳言安一辈子的时候,她没办法安慰自己说只要靳言安心里有她就可以。
毕竟靳言安,是挂在天上的太阳,是银河系里最耀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