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到他们从时事政治讲到房价民生,要说两人都是做IT的,也算同行,话题是怎么都聊不完。
说着说着,我爸又讲起他小时候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悲惨故事。
“小许啊,我那时候苦啊,饭都吃不起,大学录取通知书来的时候还在帮老爷子割猪草,是真的靠知识改变了命运的那批人。和你阿姨白手起家奋斗到了今天,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想着不能苦了我的姑娘,她要什么就得尽量满足她。”
这怎么话题又扯到我身上了呢,我刷着手机,耳朵却一直竖起来听着。
“江语跟她妈一样,太要强了,什么都要争,不想承认自己比别人差。她妈考驾照,考了五六次没过,在家里哭,我请教练又是吃饭又是送烟的让多帮衬一下,驾照是拿到了,却一次没开过。我跟她说,没必要这么累的,爸爸妈妈现在有的所有东西都会留给你。结果她说,她不要,要我们留着自己享受,她靠自己双手挣来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我爸说着还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
难道我说的有问题吗?
我从来都只相信我这双手能抓住的东西,也只有靠它创造出来的价值才是属于我的。
二十六年的人生,只出现了一个例外,那就是这会儿用无比认真的表情听着我爸的日白,还时不时如顿悟般点头的许目远。
他几乎承载了我人生里所有非理性的部分。
谁叫我那么喜欢他呢。
“小许啊,我跟你阿姨就这么一个宝贝姑娘,我当然想把她一辈子留在身边,但我留不住啊。好在未来她也不是一个人了,等她回来,你们两个结婚,找个喜欢的地方好好过日子。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平安安。”
“叔叔,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我听得一头雾水,我在这两个人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又是不放心,又是好好照顾的,我这么不靠谱的吗??
“江语,你过来。”我爸估计也喝上头了,吆喝着朝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
“我不过来。”我知道准没好事,倔强地摇了摇头。
“爸爸让你过来!”
我爸又加大音量喊了一声,我这才心不甘情不愿从沙发上起身走了过去。
“我跟你说江语,你以后也得好好对小许,不能老欺负人家,也要多关心他。”
我一听更是二丈摸不着头脑,愤愤然把问题抛给许目远:“我怎么就欺负他了??许目远,我问你,我欺负你了没有??我不关心你??”
“没有没有,叔叔,江语她真的对我特别特别好,是我一直怕照顾不好她。”许目远很识趣,关键时候没有给我唱反调。
一直没有发言的我妈终于按捺不住了,不嫌事大,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喊了声:“你就别担心了,咱家姑娘可喜欢人家小许了。”
我站在餐桌旁,按着生疼的两个太阳穴,场面一度失去了控制。
许目远是真的喝醉了,身体摇摇晃晃拉着我的胳膊,就要凑过来亲我,被我奋力甩开了。
求求你们了,给我留条底裤吧。
折腾了三个多小时,许目远喝到能睁着眼就是医学奇迹的程度,扶着去卫生间大吐了几次,我是又气又心疼。
都说了别喝那么多,怎么就不听劝呢。
说来也怪我爸,许目远的酒量怎么跟他比啊!
把许目远弄到沙发上,他这会儿才注意到了钢琴和古筝两个大物件,眯着眼睛,嘟囔着问我:“江语啊,你能弹一首给我听听吗?”
“发什么神经,你赶紧到床上躺会儿去。”
亲戚长辈来了,我不得不给面子弹一弹,你许目远可没这么大排面。
“就弹一首,一首好不好。”许目远醉得不清,我爸妈都在旁边看着呢,竟然跟我撒起了娇。
我拗不过,也觉得这时候不顺毛撸他估计不肯进房间好好睡觉,便勉为其难答应了。
“弹什么?古筝还是钢琴?事先说明,那个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的《幻想即兴曲》我忘记谱子了,我也懒得去找了。”
“就你元旦晚会给我写的那首吧。”
许目远醉着酒呢,还语出惊人,给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哎哟,江语,没看出来你很主动啊,还给人家小许写过歌。”
我知道我的想法十分大逆不道,但我现在真的想找个502胶把我妈的嘴巴封上。
我斩钉截铁,容不得退让地拒绝了他。
什么都可以,这个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