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不懂的人疑惑。
-@八月不放弃:这...会不会是原本要发的单曲,因为不想泄曲才这样的呀,不然怎么会刻意删自己旗下艺人的物料呢
-@章兄复他祖奶奶回复 @八月不放弃:妹妹,新入坑的吧?格非自从OP解散之后就在打压阿清,这不算什么秘密,都不用我们给你什么证据,你只要去查查他单飞之后一共才发过几次独立创作的单曲就能看出来了
-@章兄复他祖爷爷:狗公司不做人,非得强捧公司里那几个三流作词人,不让Sean自己作词,美其名曰顺应市场...拜托,我们才不喜欢那些青春疼痛体的歌词好不好!他自己的歌,凭什么不能自己作词啊?
-@Sean唯一指定老婆:狗公司真的不做人,当年拿合约阴人,把Sean的作词权都拿走了,所以他才宁愿不发歌也要保住自己的曲子
-@听听月光:唉,对啊,咱们每次都只能在他朋友的视频里夹缝捡新歌的demo,永远没有完整版...这次好不容易发了完整版,果然又被删了,公司到底和他有什么血海深仇啊?
这倒是和刚刚造型师Alan说的话对上了。
姜含笑拍完品牌的试妆宣传片,坐在车上,狂翻微博和豆瓣——她平常好奇心没有这么重的,但江上清的八卦实在是太多了,想不好奇都难。
“别看手机了,待会儿要去和谁吃饭,你还记得吧?”
吴哥从前排回身,又重复一遍,“《石中火》快拍完了,也该开始宣传了,宁缺已经定下来,第一个要上综艺《live life》。今天就是要去见全体制作团队,里面有卢飞山,他可是综艺主持界的一哥,你记得管好你的脾气。”
卢飞山是业内非常有名的一位主持人,业务水平很强,主持过不少国民节目。很多人都和他关系很亲近,叫他“小山老师”。
“...想得罪也难,卢飞山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情商高。”
新来的男助理阿智平常很少笑,也很少说话,倒是难得主动开口,“和...上清老师一样,都没人见他发火过。”
“不发火又不代表不记仇。”吴亚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还是太嫩。难道所有人都像含笑一样什么都不会掩饰?”
他想起什么,补充,“你们和上清相处的时候也留心,别真的就把人家当平常朋友了...他那是长袖善舞。傻子都不会把所有人都当朋友,更别提他了。你想想,他可十四岁就出道了。”
“知道了吧?”
这句话落下,吴哥的收获共计五件。其中包括糕糕和司机尴尬的点头鼓掌两次,阿智的沉默一次,以及姜含笑的...白眼两枚。
吴亚:“???”
*
吴亚一行人到包间的时候,江上清已经到了,正端着酒杯,站在窗边和一个中年男人闲聊。
而吴亚先是和导演、江上清打了招呼,接着就是那个中年男人。
“哎呦,小山老师,又见面了。”
“吴哥,最近气色不错啊!有什么喜事没有啊?”
姜含笑在不少综艺节目里见过卢飞山,当然认得他的脸。而他的讲话神态和电视上并没有什么区别,确实很面面俱到,一开口就让人很舒服。
“喜事?有哇,喜事就是我手底下姜含笑这孩子突然就红了,连您的节目都能上了,可不是喜事吗——”
吴亚舌灿莲花,和卢飞山哥俩好地走开聊天去了。
姜含笑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刚刚是谁说要小心谨慎的?我看吴哥自己聊得倒是很嗨嘛——”
糕糕苦大仇深地点头:“就是,他自己才是最兴奋的那个好不好,我看,还是咱们几个抵抗力最强。”
江上清没和卢飞山两个人再过去。
他今天应该是刚跑完通告回来,穿一件很宽松的卫衣,黑裤黑袜子,切尔西靴,因为脚踝很瘦,所以露出来的弧线非常漂亮。
他的发型还在,妆也还没卸,墨镜还拿在手上,还有一束花,现在正被几个女服务生还有一个男服务生围住,低头签名。
姜含笑一步并作两步地蹦过去的时候,他刚签完最后一个,在被那个男服务生拿手机贴近了拍,还没来得及抬头,“抱歉,不能再签了,这是私下的...”
他抬眼,看见是姜含笑,话音止住,笑了。眼睛弯弯地一颔首,当作打招呼。
“哥哥,你什么时候发新歌呀?”
一个女服务生抱着的海报看起来像是五六年前的造型,明显是他的老粉,也知道一些事情,特别愤慨,“你知道你上Twitter趋势热搜第一了吗?被撤掉真的好可惜...太过分了!”
江上清没有回答,避开了这个话题,“你们都听了吗?”
“听了——!啊,对了,看,他是稀有的男粉,就是被这首歌拉进坑的,还顺带也喜欢上姜含笑了哦!”
女服务生把她的同伴推出来,“哥哥,可以跟你要个合影吗?”
“你们每一个人都很稀有。”
江上清没因为这个男服务生而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低头签完名,抬头,笑一笑,“你喜欢含笑?那我喊她一起来吧。”
刚刚看到江上清被粉丝围住,姜含笑就没有再多停留。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跟江上清越级碰瓷,有cp不说,还在他的vlog里存在感那么高,他的粉丝能不讨厌她才怪。
她只是若有所思——江上清居然还有男粉?
...正常男爱豆,男粉应该很少才对吧?
Alan的话又一次涌上心头。姜含笑有点头疼。
所以,当江上清喊她“含笑?”时,姜含笑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她隔了一段距离,疑惑回头。
“有你的粉丝,可不可以来合个影?”
姜含笑说好,走过去。
*
糕糕远远看着姜含笑和江上清那边几个人。
被几个女服务生簇拥起来的那个男服务生好像非常害羞的样子,一直不抬起头来,姜含笑问他十句话,他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而那一群人走了之后,就看见江上清把手里一束荷花苞放到了姜含笑的怀里。然后他们两个又面对面说了几句什么,但因为太远,所以实在听不清楚。
就在糕糕忍不住想要再走近一点时,江上清不知道怎么摆弄了一下,花苞就猛地像爆裂开一样,充满生命力地绽放开来。
花在暖风里颤抖。姜含笑抱着一束荷花,凌厉妩媚的凤眼都软软弯起来了,全盯在江上清身上。
阿智重复一遍糕糕刚才的话:“‘还是咱们几个抵抗力最强’?”
糕糕:“...”
“闭嘴。”她说。
*
刚刚的情景是江上清把手里的花递给她。
“替他送给你。”他说,“不要不开心,粉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难免紧张一点。”
姜含笑愣愣看他...然后又低头去看那一束荷花。
那么长长的枝梗,上面缀着一只沉甸甸的未开花苞,虾粉色,像云霞一样。
“替他送给我?你的业务好广泛...”
旁边的卢飞山投来惊诧的一眼,像是惊讶于她的无礼。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其实应该是好意吧,对不对?看她因为没得到粉丝的回复而尴尬,所以好心把花送给她。何况她刚刚才因为他上了热搜,连这粉丝都是在那段视频里认识到的她,她怎么可以这么这样对他说话?
不过说来也奇怪,她被无数人追求过,最常见的红玫瑰,最热烈的整束向日葵,还有最奇葩的一根狗尾巴草...基本上什么花她都收过,但都没有这几支将开而未开的荷花来得心跳难耐。
冷静,冷静。姜含笑和自己说。
她在干什么?心脏不争气,心口很软,最背信弃义的是血管,它们如此轻易地,荒唐地出卖一切心理活动。
而这念头没有持续多久,就又被一次巨震打断了。
“不是业务,含笑。”
江上清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反而很耐心解释,讲话是意料之外的直接,“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
姜含笑又顿了顿,看他手指轻轻在花萼处不知道怎么碰了一下,荷花就猛地绽裂了。花瓣一层层徐徐打开,端然而立,俨然一朵富贵花。
“荷花能入口。莲藕做菜,莲子做羹,荷叶取味,都是能做好菜的。”
他笑着解释,“但如果你不想要的话也没什么——花留着也很好。现在这个季节,本来莲藕也不应季,秋天味道最好。”
姜含笑的心猛地放回原位。
原来是这个意思。
但心里留下的感觉让她无法欺骗自己。那种将开而未开的感觉不光是在说花,似乎更是对她自己的某种预言。
所以她看向江上清。
“之前就听说南方在冬天也有荷花,可以作观赏用。我有个问题...”
她说,垂头拨弄了一下重重花瓣,看着它一直颤个不停,抖成一片虾粉色的光影,“...是将开未开的时候最漂亮,还是完全打开算最漂亮?”
她自我斗争了很久才强撑着抬起头来,抱着一束颤抖的荷花,看见江上清的脸。
正像Alan所说的那样,他长了一副很柔的五官,美得像女孩子一样,餐厅的小灯打在他脸上,只显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透出一点漂亮的血色,几乎算得上艳了。
“每个人的眼光不一样的。没有‘最漂亮’。”他的眼睛太乌黑了,两丸黑水银一样,清而亮地看着她,“...不管怎么样,花都会有开到最盛的时候啊。”
*
今天的饭局是上《live life》之前,让大家熟悉一下,所以剧组的几位主演基本都在。其中,金可抚和申督也一起出现了。
一段时间没见,金可抚的孕相明显了很多。肚子微微突出,人憔悴了一些,但前后排场很大,手腕上也戴上了一只老坑翡翠镯子,水头非常好。
她前后打量了一番,看见姜含笑也在,而且一张小脸粉光致致的,气色非常好,神采飞扬,好像下一秒就会笑出来一样。
金可抚坐得离姜含笑远了些,没有正对她,也没有离太近,刚好是看不到她的地方。申督面不改色,从容落座。
叶姚的眼神在金可抚和姜含笑身上来回打转,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端着橙汁和金可抚寒暄去了。
只可惜金可抚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叶姚没话找话的聊法被金可抚三两句就打了回来,让不少人都看了笑话。
叶姚并没露出异色。她笑了笑,又过来和姜含笑讲话了,话语之间的中心思想不出所料,果然是“哇你刚上过热搜诶好羡慕好激动替你开心!对了你是不是和师哥很熟关系很好真羡慕你啊我都不会和男孩子相处你教教我好不好!”。
姜含笑心情很好,所以见了叶姚都觉得眉清目秀,非常可亲。她笑着对叶姚点点头,又温柔又诚恳地信口胡说,“这都被你发现啦?我人送外号‘姜三百’,说我后宫美人三百,见一个收一个,特通人事,特有经验,特不自爱...怎样,这么说,你高兴吗?”
叶姚没想到姜含笑脾气这么大,尴尬笑了一下:“...这...含笑是不是喝醉啦,都开始说胡话了。”
“我酒量好得很。”姜含笑说,“有一半男人酒量都没我好诶。”
“女孩子这么能喝,可没人敢娶的噢!”
一个男投资商注意到这边,瞧了瞧姜含笑,像是打趣一样地说,“男人可不喜欢酒量太大的女人。”
“您说的可太对了。”姜含笑赞同,举杯感叹,“这年头的女人都怎么啦?都不会为男人遮遮短,实在是太不贤惠了...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特别完美,特别适合结婚的女人。”
投资商好奇,“哦?”
“她叫薛丁娥,在男人想要犯罪的时候呢,她就酒量极差,在男人自己没用,需要她帮忙挡酒,否则就是‘扭扭捏捏不成样子’的时候呢,就酒量极好。”
姜含笑白他一眼,“想娶吗?心动吗?”
薛定谔的“好女人”,见他的鬼去吧。
投资商愣住,姜含笑冷笑,转头看见江上清,他一次也没碰酒杯。
只是发呆的这一点瞬间,江上清就发现了她投来的目光,疑惑回视。
他离得远,所以并不知道她刚刚又说了些什么。
灯光游走在那张秀气的面孔上,像覆上一层薄薄的雪,从凤眼到鼻尖,再到弧度饱满的嘴唇,没有哪处不温柔。
姜含笑想起Alan说过的传言,江上清长得那么秀气,所以取向成谜。而既然他的团队死死压着这新闻,他自己不会没听过,却没有显示出什么过来。
还有刚刚粉丝因为视频被删而替他生出的愤慨伤心——连别人都比他激动,他自己的作品被删,反倒没有表露出什么。
冷静得好可恨的一个人。
“你的作品被删了。”
刚刚的投资商突然来了电话,所以没能继续谈话。姜含笑端着酒杯走过去,到江上清身边蹲下,抬头看他。
江上清当然知道。
“嗯。要是能多留一会就好了。”
他放下杯子,温柔地低下头来看她,回答。
“我想帮帮你——我能不能帮你?”
“你想怎么帮呢。”
姜含笑并不回答,只是很固执地:“我能不能帮你?”
“可以的,当然可以。”江上清虽然一头雾水,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仍然笑笑,这么说。
那束他递来的荷花非常神奇,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然而那种瞬间绽裂盛放的感觉像是停在她心口一样,无法消除。
姜含笑得到他的这句话,满意了,回去编辑了一条微博,凭借一点醉意噼里啪啦打字,点击“发送”。按灭屏幕。
江上清在隔很远的地方说话——并不知道姜含笑做了什么,而外界又将怎样惊讶,怎样波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