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对赌协议
两人默契地僵持着，整个室内都安静极了，只有电视上的新闻在孜孜不倦地播放着。
不知过了多久，陆世玦伸手关掉了电视，侧过头来问温颂瓷：“热搜你看了吗？”
下意识地攥紧拳头，嘴角的笑容在一瞬间凝滞了，温颂瓷斟酌着答到：“看了……”
陆世玦眉头微蹙，停顿片刻又舒展开来，继而眼睛里染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光芒，好似有些期许一般的开口询问：“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对上陆世玦期许的目光，温颂瓷张了张口却半句解释都说不出，挣扎了半晌，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得到这个答案，陆世玦清晰的感觉到，心脏的地方停摆了一瞬。
“或者我换个问法，你真的和别人签过那份合同吗？”他不死心地继续追问，“我看过合同的扫描原件，虽然甲方的地方被处理过了，但乙方那的确是你的字迹。”
温颂瓷缄口无言，低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轻轻翕动，低靡的气压凝结住了空气。
她好像没办法开口说话，要怎么说呢？承认自己的别有用心，还是解释自己的无奈之举，好像怎么说都像借口。
温颂瓷的沉默，似乎彻底激怒了陆世玦，他伸手扯住了温颂瓷，稍一用力便将她抵在了置物台上。
台面上的摆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撞落在地，发出一阵清脆而杂乱的声响。
而陆世玦好像听不见一般，沉寂得如同凌晨的湖畔，清冷而淡漠，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寒气。
温颂瓷的背部被陆世玦紧紧地压在置物台上，坚硬的桌沿将背部的软肉压得生疼，陆世玦擒住了温颂瓷低垂的下颌，让她的目光被迫对上了陆世玦。
“温颂瓷，你说话啊，哪怕一个字也好！”
暴怒的陆世玦让温颂瓷心疼不已，也让她清楚的意识到已经没办法再逃避下去了，决定将那段黑暗的回忆说出时，泪水忍不住就落了下来。
“是，我的的确确和苏祁南签过对赌协议。那时候我妈妈危在旦夕，我需要一大笔钱来救人，所以……”
“呵。”温颂瓷的话还未说完，原本以强势姿态抵在她面前的陆世玦便颓然地后退两步，他轻笑一声打断了温颂瓷的解释，一双眼眸之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所以一切都是真的。”
陆世玦这样的反应，让温颂瓷心头一紧，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连忙上前径直拉住了陆世玦的手，语气中带了几丝焦急。
“世玦，我可以解释的，虽然……”
“不重要。”干净利落的三个字讲完，陆世玦便将手抽了出来，目光极冷，“解释于我而言，向来就不重要。”
“对不起，我错了。世玦，我知道这样说有些恬不知耻，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陆世玦没有等温颂瓷说完，便没耐心地截过了话头，“那你觉得什么才是伤害？利用我的同情心和愧疚感、多番制造意外事故、践踏我的真心，这些对于你而言都算不得伤害吗？”
犀利的质问让温颂瓷如坐针毡，好似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轻轻盖下又慢慢掀开，浑身都弥漫着一股不知名的忧伤。
“不，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慌张之下，思绪便越发混乱，让本就不算「巧舌善辩」的温颂瓷越发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只能再一次抓住了陆世玦的手，像是怕对方走了似的，颤动的瞳仁将她的不安毕露无遗。
“温颂瓷，我们……”陆世玦再一次掰开了温颂瓷的手，转身的瞬间一滴泪水潸然落下，语调却越发冷静自持。“都冷静下吧。”
话音一落，陆世玦便大步离开了房间。
温颂瓷没有阻止陆世玦的动作，被掰开的手掌还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就那样沉默地看着陆世玦一点点的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
陆世玦离开的背影，让温颂瓷想起了无数个心动的瞬间。
仓库里的以命相护；游轮上的漫天烟火；摩天轮上的浪漫求婚；婚礼上的甜蜜诺言……
那么多的瞬间，都不会再有了。
……
陆世玦离开了，偌大的屋子显得越发孤寂，温颂瓷窝在沙发里，紧紧地捂住唇片，沉默的流泪。
无暇顾及茶几上震动个没完的手机，将脸埋入膝间，身体微弱的颤抖着。
手机刚消停下来，就听见急匆匆的脚步由远而近，管家急吼吼地拿着手机破门而入，看见温颂瓷还好好地待着，才松了口气。
“少夫人，夫人的电话。”
管家说罢，便恭敬地将手机递了过来。
能被管家称为「夫人」的人，只有苏瑾韵了。
“新闻我看见了。”率先开口的是苏瑾韵，“你们吵架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温颂瓷现在情绪好了许多，加之沟通对象也并非陆世玦，她也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嗯……”
见温颂瓷没有否认，苏瑾韵叹了口气，“所以，新闻报道的事情都是真的？”
“是，我的确签过对赌协议。”
感受到温颂瓷低落的情绪，苏瑾韵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一边心疼儿子，一边又觉得儿媳许是有什么苦衷。
两人沉默了半晌，苏瑾韵才斟酌着开了口：“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爱世玦吗？”
“爱。”一个字的回答，坚定而毫不犹豫。
这样的答案，总算是让苏瑾韵松了口气。
“那你听好，报道的内容不管是真是假，辟谣的说明明天都会准时发出来。试吃夫妇的恩爱形象，为帝森品牌的正面露出非常有帮助，商业价值巨大。”
“不管你们夫妻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在大众面前都给我收敛些，不要让帝森为你们的花边新闻买单，你懂我的意思吗？”
温颂瓷犹豫着应了一声，“好……”
“另外，还有件事儿。你的新闻我都可以处理，但是你妈那边的盗窃案是什么情况，这个得你去问清楚，否则贸然辟谣，打脸的风险很大。”
“好，我知道了，今天我就回去一趟。”
“最后一个问题，对赌协议，你是和谁签的？”
“苏祁南。”
第110章 僵持
城市的另一头，苏祁南穿着睡衣被陆世玦一通乱揍打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过度运动后的陆世玦，也脱力地靠着墙面席地而坐，一双眼睛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全然不像素日运筹帷幄的陆总裁。
拭去嘴角的血丝，苏祁南仍旧不明所以。
“你神经病啊！大半夜跑到我家里来，就是为了揍我一顿？还连个理由都没有？！”
理智逐渐回笼，陆世玦也没了方才的冲动。
“看看热搜，然后给我一个理由。”
打开手机看罢，苏祁南的神色也很微妙，似歉意又似难堪。
“对，是我和温颂瓷签的。”
“你们一夜夫妻的第二天早上，我看见温颂瓷了。慌慌张张地从你房间离开，我好奇，就去调查了她一番。得知你俩的事儿后，我就自作主张找上了温颂瓷，签了被曝光的那份协议。”
陆世玦十分不解：“为什么？”
“这还不简单？这么多年了，你身边除了乔染，还有哪个女人？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我想着能帮你走出乔染的阴影也是好的，所以就有了这份协议。”
“你给了温颂瓷多少钱？”
“二十万。”
“二十万？呵。”陆世玦轻笑一声，语气中是说不出的讽刺，“原来，我就值二十万啊。”
苏祁南自认理亏，老实地缩着脑袋没作死，而是轻声劝道：
“其实，我觉得温颂瓷本来也是喜欢你的，不然……”
不待苏祁南把话说完，陆世玦就冷淡的反问：“那如果，这份喜欢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无尽的谎言之上呢？”
苏祁南噤声了，思考无果后才斟酌着问道：“那你想怎么办？离婚？”
“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温颂瓷。从头到尾，我待她的心都没有过丝毫的欺瞒。可她……”
说到这里，陆世玦原本淡定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侧过头，刻意掩盖住自己脆弱的一面。
“温颂瓷让我觉得，我像极了一个傻子。”
苏祁南叹了叹气，不再劝阻，而是将残忍的真相径直摆在陆世玦面前。
“你应该知道，舅母是不会让你们离婚的，至少暂时不行。试吃夫妇拉动了帝森37%的股价，对于以往的帝森来说，股市涨幅都很正常，可如今……”
“当时吞并雷氏项目已经套牢了帝森不少现金流，几个大项目又正是需要资金的时候，钱对于现在的帝森而言，太重要了。”
“不过，只要熬过这段时日，几个项目进入回款周期，帝森的股价必将再创新高。届时，你有什么想法，想来舅母都不会太过为难。”
陆世玦轻笑一声，在这夜色浓稠的时刻显得越发突兀。
“也是，在帝森面前，我又算得了什么。”
现实的确就是这样残忍，可苏祁南可听不得陆世玦这样自哀自怨的想法，皱了皱眉开始出招。
“你若实在不愿，便去X市吧。X市的那个项目你也是知道的，颇为棘手，之前我们开了好几次会，都未能把处理人选定下来，你若能去处理自然是最好的。”
“你若是去负责这个项目，按照进度来看，没有半年你怕是回不来的。正好，你也能缓冲缓冲，冷处理一段时间。”
“再说了，这事儿有理有据的，媒体也抓不着旁的证据。暂时保全帝森的股价，也是可以的。”
苏祁南说的这个项目，陆世玦是知道的，的确是个好项目，也的确是个……
好借口……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温颂瓷连夜赶回家，看到的就是温母痛哭流涕的场面。
温母知道这件事儿怕是会给温颂瓷惹来不小的麻烦，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她现在甚至连门都不敢出，一出门就有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小偷，可事实不是这样的啊！
刚刚经历完疾风暴雨的温颂瓷，现在情绪还算稳得住，轻言细语地与温母交涉了一会儿，才算得知了这桩所谓的「盗窃案」背后的真相。
温母进那家百货商场上班，是前邻居家的刘阿姨介绍的，温母与其关系颇为不错。
前些日子，刘阿姨的女婿被查出癌症。
女儿为救丈夫就借了高利，还不上钱要债的人不仅折腾得夫妻俩有家不能回，就连刘阿姨也被多次骚扰，不得安生。
刘阿姨就这么一个闺女，便想着法子的为女儿还债，不仅变卖了房子，还开始在公司干起了小偷小摸的勾当来。
那日，温母无意间撞见了刘阿姨偷东西，还没来得及劝阻，两人就被公司的保安抓住了。
上次温颂瓷回家看到的伤，便是那么来的。
两人被关在百货公司仓库时，刘阿姨声泪俱下地请求温母，如果她没了这份工作，她的女儿女婿以及年纪尚幼的外孙，都将失去经济来源活活饿死！
温母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刘阿姨，自掏腰包补足了之前遗失货物的赔款，又签了离职协议便没了下文。
温颂瓷每个月都会给温母一笔生活费，对于温母而言，那笔赔款算不得什么。
至于工作，温颂瓷本来也不太愿意温母去，如今没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温母帮刘阿姨顶了这个锅，刘阿姨答应温母日后定会老实本分做人。为此，温母还自鸣得意了几日。
却没想到，后面竟会爆出这样的消息来……
温母的一番话，无疑给温颂瓷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事情不是温母干的，于温颂瓷而言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处理。
毕竟是温母惹出来的事情，眼下与陆世玦关系这般僵持的情况下，温颂瓷也是不好意思请陆世玦帮忙，想了想只得拨通了林蔓语的电话。
林蔓语素来仗义，一听说这事儿自然愿意帮忙，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开口便问温颂瓷需要她做什么。
“我想要百货商场的监控。”
“好……”
将事情交给林蔓语后，温颂瓷便小声地安慰着温母，只说让她放心，这事儿能解决妥当，安心睡觉就是。
话是这样说，但饱受身心折磨的温母哪里睡得着呢？
温颂瓷没有法子只能陪着，直到天光微亮温母才堪堪睡下。
温颂瓷也不补劳什子觉了，起身略微收拾一下自己又交代了温奶奶几句少出门什么的，这才离开了温家。
第111章 辟谣发布会
辟谣的记者发布会，还是开在上次宣布婚讯的会场，看着熟悉的场景，温颂瓷不由觉得有些讽刺。
这场发布会，是苏瑾韵着手办的，温颂瓷赶到会场时，苏瑾韵正在贵宾室里小憩。
一看见温颂瓷，苏瑾韵就精神了，“协议的事情，祁南与家里说了，他自来是个孩子心性的家伙。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日后谁也不许再提。”
“妈，协议怎么到记者手里的？”
温颂瓷能问出这样的话，苏瑾韵倒是极为欣慰的，说明这些日子温颂瓷的确得到了锻炼，一针见血的功夫可不是往日她能有的。
“祁南的前助理Lily，你认识的。逼婚未遂，就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来折腾他。”
这样的解释，倒也在情理之中。
做事留一线，先抹去苏祁南的名字，若苏祁南妥协了，Lily就可以顺利地嫁给苏祁南。
若苏祁南坚持不娶她，等舆论发展到下一个阶段，就是媒体曝出苏祁南名字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