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笑笑闹闹好一会儿，直到许景瑜的电话响起。
一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号码，许景瑜脸色发白，忍不住自言自语：
“靠！这也太快了！我家老大不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吧？不可能不可能……难道是沈大美女的魅力不够？”
他犹豫着接不接电话，谁知叶泽欢的脸色也变了：“沈？你们约的访谈主持人，不会是《“沈”问》的沈沁吧？！”
许景瑜原本预计，程潜之与旧爱重逢必定能在酒店呆足一夜，这一夜他便可以为所欲为，比如说与叶泽欢到上城各大地标浪——
谁知不到一个小时就接到程潜之的夺命召唤。
如意算盘落空、心生怨怼的美少年不无恶意地吐槽自家老大“太快”，但是马上又否定了自己：
啥不行也不能是自家老大不行啊！
在护短的程潜之羽翼下飞速成长的许景瑜还是很有护短觉悟的，于是立即把锅甩到万恶的老大“前女友”身上。
但，叶泽欢一惊一乍的表情是什么鬼？
难不成，她是那个著名访谈节目主持人的粉丝？
没听叶泽欢说过啊？
手里的手机还在如雷般响动，许景瑜来不及多想，慌乱地点点头：“是啊！就是她！”
叶泽欢的脸雪似的白：“所以你老大是程潜之？！”
许景瑜提线木偶式点头：“是啊……”
叶泽欢已经从座位上跳起来：“被你害死了！”
她抓住手机跑出去，风里传来零星尾音：“喂，阿斐哥哥，是我。出事了出大事了……”
许景瑜：“……”
花生虾米代志了？！
一脸懵的美少年一个手滑，滑开手机的接听键，程潜之的咆哮随之响起：“许景瑜你人呢？！你干的好事！”
许景瑜被程潜之的声音震得一哆嗦：“老……老大……我，我做啥了？”
程潜之在电话那边阴湛湛地道：“还装？”
许景瑜小心翼翼地：“老大你和那个女主持……聊……聊得不顺吗？”还是别的啥不顺？咋就冲我火上了呢？
程潜之：“闭嘴！接下来的话，我说，你听。错一步你试试看！”
许景瑜冷汗直冒地“哦哦哦”“好好好”，就见叶泽欢飞快地从外面进来了，眼里喷火。
“快！我跟你回酒店！”叶泽欢毫不废话，推许景瑜道。
许景瑜：“……”
这一个两个的是在搞什么啊？好像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似的。
好吧，是有点……上不得台面。
幸好程潜之挂了电话，否则被两头夹击，他这小身板可受不了！
等一下，叶泽欢干嘛要和他回酒店？是怕程潜之打不死他吗？
许景瑜：“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不用送我……”
叶泽欢快气疯了：“鬼才要送你！沈沁是我家阿……”
生生地把后半句吞下去，“她是我一个姐姐，我去接她。”
许景瑜道：“我不要，被我老大知道我来见你，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叶泽欢抬腿就是一踹：“信不信我现在就踹断你腿？”
许景瑜：“……”
救命啊！你们，你们都欺负人！
一脸委屈的许景瑜：“不是，你知道我有多怕我老大……”
叶泽欢“呵呵”。
她不再理他，径直往店外走，不就是丽思怡亨？姐姐又不是没你就去不了。
许景瑜屁颠屁颠跟上：“欢神，欢神，你听我说……”
叶泽欢脚步不停，几乎用上跑的。
许景瑜见势不可逆，只好任她去，一边拍胸脯打包票：“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药是从哪来的。”
这是在威胁谁呢？
叶泽欢瞥了许景瑜一眼，说：“记住，没有下药这回事——对你对我都好！”
这事要给小夏姐姐或是阿斐哥哥知道，我还能活么？！
至于程潜之怎么整治你，我就无能为力了！
……
丽思怡亨酒店39楼的总统套房，程潜之压住脾气，向许景瑜交代了最重要的事。
这个死小孩，竟然做出这种事！不知道这不但有违道德还违法吗？！
幸好他的自制力很强，否则真对沈沁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该如何面对她如何面对自己？
那女人可不是总裁文里常见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
但奇怪的是，程潜之似乎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
也许是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没有许景瑜私约沈沁这一茬，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同沈沁见面。
就如此刻，他们明明只有一门之隔，他依然无法大大方方地走上前，问一声：“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第221章 你真的不是程潜之？
程潜之想到就在半小时前，他还那么对沈沁，就觉得自己龌龊卑鄙不要脸。
虽然是许景瑜那死小孩搞出来的鬼，但他总不成对她说实话吧？
许景瑜好歹在他的羽翼之下，自己养出来的死小孩，许景瑜有错他含泪也得替他担下。
且，堂堂程潜之竟然中了小屁孩的招，实在是太丢人了！
程潜之不想承认自己心里最阴暗的角落里，仍在回味那女人的香甜；
可他更不愿意那女人记住自己变身禽兽的模样。
那个人不是他，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所以，清醒状态下的他只能当自己不记得当时的情境了……
这样那样的原因在程潜之脑海翻滚，令他冲口而出一句：“你是谁？”
回头细想，这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就让他们将前尘往事全忘记，重新开始……或许可以？
程潜之立即否定了自己。
他不敢有那样的奢求；但至少，他们可以在“不认识”的前提下，做纯粹的工作伙伴而不因前事尴尬。
待帮许景瑜夺回他该得的，他就可以功成身退，像前面几年那样，退回到远远的地方去，守护她祝福她……吧？
沈沁在门外接电话的声音隐隐传过来，程潜之在门后停住，抓住一句话尾：“恩恩，欧阳你放心，我没事……”
欧阳……
程潜之听见沈沁在喊“欧阳”。
沈沁一向清冷自持，敢凑上前和她套近乎的男人并不多；
但这些男人里，只要欧阳有斐一个人，就足够秒杀“其他”一千一万个。
欧阳有斐，华国娱乐界顶流，从流量明星转型实力派演员最成功的例子。
一出道就迷倒华国上至70下至10岁的女性；
不只女性，即使是男人，也很难讨厌他。
几年前，欧阳有斐与当时还叫“戚夏”的沈沁上过的热搜数都数不过来；
他曾经公然表示属意于她。
沈沁虽然没有回应，但是纵观这几年两人在业界的合作，很能说明两人的亲密关系一如往昔。
就连欧阳有斐的转型之作、拿了无数大奖的电影《双颜》原著剧本的作者都是沈沁。
说不定……虽然他们没有“官宣”，实际上已经是一对儿了？
程潜之掂掂自己的分量，放在几年前他都未必赢得过欧阳有斐，何况是现在？
可，为什么劝了自己半天要看开要想开要放开，心上缠着的线却越收越紧，紧到他整个人都纠起来了呢？
“你不用过来，我真的没事……”门外，沈沁温柔的拒绝依然一字一句传进耳朵。
程潜之头脑一热，推门而出：“沈小姐的电话还没接完？”
听到身后程潜之的声音，沈沁顿了顿，一边转身一边匆匆收线：“回头再说，我先忙了。”
程潜之已经换好衣服，松松垮垮地倚在门边，简简单单的Polo衫穿在他身上，感觉就是特别不一样。
沈沁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就长相而论，男人还是那个男人，但时隔三年多，男人好像又不是那个男人了——更沉稳，也更让人看不懂。
从前那种为树立威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刻意冷酷不见了，换之以一种从里到外的、真正的冷和酷。
这种冷酷并不表现为面无表情，但只要站在他面前，就会不自觉地浮起一个念头：这个男人，任谁都无法打破他的强硬躯壳。
可无论如何的“冷”和“酷”，亦无法令人真正对他敬而远之——谁能抵抗一张好看的脸呢？多看一眼都是赚到了啊！
沈沁当然不知道，其实程潜之此刻的心情紧张无比，若不是也曾见过大风大浪，表情管理早就崩了。
只是，强强忍住内心的紧张与热望，在沈沁的目光之下，程潜之不得不承认自己竟然有点自得——
好吧，这么想是无耻了点。
说好的要远远守候默默祝福呢？！
程潜之突然想起他们初见时，沈沁就警告过他，不要胡乱发散魅力、不要拿对付小姑娘的那一套来对付她。
天地良心，他想要“对付”的，从来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
“程先生……”
也许是觉得盯着程潜之看的时间久了点，并且自己还有求于他，再不开口未免不够礼貌，沈沁寒暄道：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沈”问》的主持人兼制片人沈沁，很高兴见到你。”
程潜之的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这个女人，还是像从前一样……官方，似乎所有的情绪都能隐藏在“工作”这个大盖帽之后。
仿佛刚才两人之间那场意外不曾有过一样。
她真的，对他们之间的过往，毫无波澜吗？
程潜之忽然觉得不甘心。
他倒是忘了，是他假装不认识她的。
且，刚才那么尴尬，当然是要当作没发生，才不至于接下去更尴尬。
所以，沈沁的应对一丝不错，可程潜之就是对这“一丝不错”意难平。
“沈小姐以前就认识我？”他故意问道。
沈沁一怔，没想到程潜之竟然将她刻意回避的问出口。
那好啊，就让我问个清楚明白吧！
沈沁坦然道：“我的确曾经认识一位叫‘程潜之’的人，而且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所以程先生，乍见到你，我很意外的，特别是你表示不认识我的时候。”
“你真的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程潜之’吗？”
沈沁说完，直视程潜之的眼睛。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弥补，程潜之，要是骗我你给我等着！
直至此刻，被沈沁当面直问的程潜之才意识到自己仓促间的扯的谎到底有多少漏洞。
他令自己镇定不闪躲，然后疑惑地道：“不好意思，我确实不记得我们之前有见过。”
“那你记得‘诚意’集团吗？”
“你是说前几年倒台的那个以房地产为主业的综合产业集团？”
“所以你也不认识林伯诚不认识林时丰不认识宫翎楠任媚？！”
“我为什么要认识？他们和我们今天的议题有关吗？”
……
沈沁滞住，她无法从程潜之的眼神中看出破绽。
程潜之则为自己的上乘演技点了个赞：这是不是代表如果他去混演艺界，可以让欧阳有斐靠边站？
第222章 谈工作是最有效的策略
程潜之和沈沁快问快答，瞬间过招数个回合。
见程潜之对“诚意”集团几乎是漠然的态度，沈沁沉默下来：难道，真的不是他？
三年多前，那个“程潜之”辞去“诚意”集团总裁职务，远走他乡，从此未有消息传回。
而在程潜之离开的三年间，国内与他曾有关联的一切，差不多全都经历了一番天翻地覆的变化。
因受“世心案”牵连，“诚意”实业股票在短暂回暖后，又经历了连环20跌，没能再翻身，最终退市。
作为“诚意”实业旗下最中坚的“诚意”集团亦没能独善其身，业务不断萎缩，如今只能苟延残喘。
连程潜之一力操持的悦林山庄也被转手易主。
倒不是说悦林山庄不好，反而，就是因为它太好，在“诚意”主体已然一派颓势的状况下，林伯诚不得不将其出卖、以补亏空窟窿。
卖掉悦林山庄之初，坊间对林伯诚的壮士断腕多有不解；
但没多久，人们发现，这位往日枭雄的目光依然锐利如斯，很有远见。
卖掉悦林山庄的短短一年后，受政策调控影响以及自身发展前景局限，神舟各地风靡一时的“文旅小镇”纷纷倒闭。
悦林山庄做得早，且程潜之在做项目先期调研时就对所有不利因素做过预判，亦做了不少的应对预案；
但是，大环境不景气的情况下，单个项目肯定孤柱难支；
即便悦林山庄还在程潜之手中，也很难讲要经过多长时间的阵痛才能走出困境。
何况，“诚意”和悦林都已经失去了程潜之。
悦林山庄卖得早，反而卖到了最好的价钱。
当然，程潜之及齐恪早早出脱“诚意”实业股票，狠狠赚了一笔，另当别论。
事与物都今昔二样，人亦面目全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