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程潜之……
她想到那天悦林山庄里，他在夕阳下的剪影，有点迟疑。
孟慧媛：“齐恪好像不是很赞同你接。”
戚夏笑道：“别理他，他不靠谱。我想听孟姐的建议。”
孟慧媛：“我已经把这个项目放到你面前。”建议就是这是个很不错的活，但是你有权利拒绝。
“我考虑一下。”戚夏回复孟慧媛道，“如果对方的钱出到我不得不答应的价位，干嘛往外推呢，是吧孟姐。”
孟慧媛说：“考虑好给我答复，尽快。”
“孟姐，你就不能给点建设性的意见么……”
孟慧媛毫不犹豫地道：“挂了……”
握着响盲音的手机，戚夏脸上的笑容凝住。
她有点心乱。
电脑上，她的微博大V号“沈七七的七V”抖动了一下，看上去网络处于崩盘的边缘。
从《欧阳有斐：你是来打酱油的吗？》上线之后，她的微博下面就炸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评论的增幅是呈抛物线型的，也即她发完视频后，评论数增幅会在短时内达到顶峰，之后就开始缓慢下降，接着稳定在一个平台，最终急转直下，不再增长。
但是，在视频发布一个多小时之后，本应处于缓降期的评论却突然逆势疯涨。
这不合理啊！
出什么事了吗？
戚夏刷新了一下网页。一个tag边上带着“爆”的标志出现了：#欧阳有斐吃瓜沈七七#
蛤？什么鬼？
戚夏点进那个魔性的tag，一眼就看到被疯狂转发着的欧阳有斐的自拍：他一手拿着西瓜，笑得人畜无害，背景是卡通的七彩头发小个子女生。
欧阳有斐拍照的角度找得好很，西瓜就放在虚拟沈七七的嘴边，看上去就像是他在喂她吃瓜一样。
戚夏忍不住笑起来。
莫名地，适才因左右为难而变得沉郁的心情亦舒缓多了。
她虽然狠狠地吐槽了欧阳有斐，并且确实不大看得上他这种靠颜值多于靠艺能取胜的流量艺人；
但她不得不承认，欧阳有斐的硬颜值的确是上上乘。
按说，戚夏身边不缺美男子，她家老板齐恪，近来碰面有点多的程潜之，都是一等一的好看；
但相比男长女相、四处放电的齐恪；以及冷面冷心、偶见温柔的程潜之；
欧阳有斐有种让人无语的老少通杀的万人迷气质。
难怪他的粉丝里，女友粉有之，老婆粉有之，妈妈粉有之……
更难怪戚夏一吐槽他，便几乎成为全民公敌，谁都想骂她几句。
啥？你问戚夏被全网黑的感想如何？
“沈七七的七”在热搜榜上持久不降，当然是要谢谢欧阳流量了哈！
诗云“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又云“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
欧阳有斐，你还能再君子一点，真的！姐姐没在怕的！
欧阳有斐贴出“吃瓜”图之后，无数粉丝跟着上传了自己同正在看着的、视频中的人物一起吃瓜的照片；
各种搞怪造型层出不穷，并且都同时圈了欧阳有斐和“沈七七的七”。
而被成功被欧阳有斐和他掀起的“吃瓜照”热潮逗乐了的戚夏，却没能乐多久。
她接到苗浅墨的电话。
开始时，她还不以为意，懒洋洋地问了声：“喂？”
她的中国好邻居是个寂寞女生，这两天时不时就跑过来同她聊天，絮絮叨叨地和她说了不少自己的事。
早些时候，苗浅墨约她晚上出去泡吧，说是想拿的一个资源有了些眉目，庆祝庆祝；
但戚夏一则不太喜欢泡吧，二则还有小说要赶稿，便拒绝了。
她以为苗浅墨打电话是不死心拉她出门。
可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电话那头很吵杂，似乎是在一个D吧里，有DJ正在大声地喊：“Everybody - is- here- now-欢迎来到……”
声浪环绕中，苗浅墨以她车祸现场式飙歌的声音叫道：“小夏！小夏！我好像，好像有点上头了……啊！手机还我！”
喊声嘎然而止。
苗浅墨这是……出事了？
戚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目微闭，从脑海里调取这短短对话中隐藏的信息。
“Everybody - is- here- now!-欢迎来到……”来到哪里呢？
那四个字模模糊糊地印在脑海中，始终无法清晰。
戚夏想了想，在搜索栏里搜索关键词“上城”“会所”“D吧”；立即，自动检索跳出了联想词，有个新闻标题是《扫黄打非在行动，“金粉邂逅”等酒吧被列入排查》；
还有个贴子：《“金粉邂逅”就是个毒窝：4小时历险记》。
……
光看这些标题，戚夏就出了一头冷汗。
拜做“这一日”公号所赐，戚夏知道“金粉邂逅”是上城号称“地下之王”的齐家的产业。
齐家十分庞大，且触须极长；她家老板齐恪算起来是齐家的旁支。
不过，齐家的嫡系和近嫡系多半做的是地下产业，暗搓搓赚钱的那种；
齐恪父亲这支离嫡支比较远，没能进入齐家的中心产业，所以相对清白干净。
至于天生反骨的齐恪并未接手齐恪父亲的事业，而是自己创业，搞出“三心文娱”在文娱界混得风生水起，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帮拿资源的金主——有名且危险的会所……戚夏在直觉里将它们联系起来。
虽然明知“苗浅墨在会所”与“这个会所就是‘金粉邂逅’”的关联很微弱，但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戚夏迅速收拾出门，驱车前往“金粉邂逅”。
也许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呢？
她把车开得飞快。
在赶过一个路口的黄灯时，戚夏下意识地看了交警亭和监控镜头一眼，心里一个咯噔：
真蠢！有关系能用竟然忘了用！
第33章 金粉邂逅
被红绿灯提醒的戚夏立即打电话给郭大灿：“郭队，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定位一下一个手机号最后的拨出地点。”
郭大灿被“这一日”报道过之后，俨然成为局内红人，自然是满口答应：“没问题，不过这个我还得找隔壁部门的人，估计需要一点时间。”
戚夏道：“好的，那就拜托郭队了。”
她将苗浅墨的电话报过去；暗暗祈祷自己的方向没错。
戚夏的直觉非常准，她猜对了。
苗浅墨在晚上九点多接到齐顾宁的电话。
齐顾宁是她在一个酒会上认识的，齐家的人。
苗浅墨虽然比较粗线条，但要混娱乐圈，怎么可能两眼一摸黑，就凭着“梦想”二字无头苍蝇似地闯荡？
这个圈子里的资本和权势结构，是想混这一行的人的必修课。
齐顾宁这小爷，在圈子里算是号人物，捧过人、也踩过人；
苗浅墨本来是不想与这种喜怒无常的公子爷打交道的。
但偏偏，他约她的这次，抛出一个很香很香的诱饵：
“你不知道吧？‘三心文娱’的齐恪和我是亲戚，算起来，他还得叫我一声堂弟，晚上我约了他在‘金粉邂逅’——该怎么做，你懂的！”
齐恪是谁，“三心文娱”是家什么样的公司，别说想混娱乐圈的人，就算吃瓜群众都听说过他的鼎鼎大名。
苗浅墨拒绝不了。
到“金粉邂逅”时，齐顾宁并没有在包厢里，而是在大厅舞池边的卡座，几个辣妹环绕身边；
还有另一个年轻男子在侧，同齐顾宁一样左拥右抱。
见到苗浅墨过来，齐顾宁起身招呼：“小苗，你可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
齐顾宁长着一张清秀的脸，要换个场合，看上去还有点阳光少年的调调，可只有圈内人才知道，这位公子爷，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
苗浅墨见齐顾宁没让她去包厢，稍微放心，至少在大厅里、众目睽睽之下，他应该不会乱来；
可他这一起身便想揽她腰的架势，她不由地背部紧绷。
不过，到底是维持了脸上的笑意：“齐少召唤，我紧赶慢赶的一刻不停，你可不能再怪我了！”
在DJ“Everybody - is- here- now-欢迎来到‘金粉邂逅’”的声浪里，齐顾宁凑到苗浅墨身边，在她耳边大声道：
“不怪，不怪！我来介绍一下，这一位是齐恪的亲弟弟，齐恒！也是我们齐家的！”
他已经喝过一轮，一开口就喷酒气，苗浅墨借着伸出手去同齐恒握手，避开齐顾宁环过来的手臂。
齐恒推开身边的辣妹，拉住苗浅墨的手，笑道：“苗小姐，幸会幸会！我是齐恒！”
也许是同齐家嫡系离得比较远，齐恒与齐顾宁长得不像，但是眼神里却都藏着一点点阴郁的气质。
同他们寒暄过后，苗浅墨在几个辣妹之间坐下，避免与两个男人靠得太近不安全。
两个男人不以为意，几个人拿着筛子玩了起来。
苗浅墨玩筛子是一流的，酒量也不错；很快就把酒桌的气氛带上新高潮。
期间齐恒请她下到舞池跳舞。苗浅墨喝了点酒，不像之前那么拘紧，便答应了。
两个人在舞池里跳得尽兴，齐恒倒也没动手动脚。
她在声浪里问他：“恒少很低调啊！要圈里的小姐妹们知道有您这号人物，那还不得花痴死了！”绕着弯子打听齐恪。
凭心而论，齐恒跳舞是很棒的，两人刚才的一阵狂舞，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齐恒非常享受这种目光，因此一直很高兴，可是苗浅墨问完这句话后，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有点凶狠。
苗浅墨虽是在打听齐恪，自认还是很婉转的，且借机捧了齐恒，谁知齐恒竟骤然变脸。
她正忐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齐恒却又将眼神里的凶狠抹开去，呵呵地笑道：“其他人我不在意，认识苗小姐倒是三生有幸！”
苗浅墨有点不好意思，便不再提；两人很合拍地最后摇了一曲。
从舞池里出来，齐顾宁帮他们满酒，笑道：“来来来，解解渴！”
苗浅墨主动和齐恒碰碰酒杯，一口闷了，以示为刚才的口不择言道歉；
齐恒笑笑，亦是一口饮尽，只是用眼角余光和齐顾宁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果然爽快！再来再来！”齐顾宁不让苗浅墨的酒杯有空的机会，立即又倒上了。
苗浅墨一向海量，不过这种场合她不想太过放纵，借着同他们玩筛子赌输赢，放缓喝酒的节奏。
可大概是因为身在密闭酒吧的空间，再喝两杯之后，苗浅墨觉得有点难受，向齐家兄弟表示要去洗手间，便离开酒桌，一边走一边拨戚夏电话。
她觉得自己不太好，继续呆在“金粉邂逅”和那两看上去有点不怀好意的男人应酬，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虽然做了许久邻居，但成为朋友不过三天，苗浅墨也说不清为什么想都不想就会打电话给戚夏报备。
如果非要找出个原因的话，可能只能归结于“缘分”二字。
她在DJ的声浪里对着手机大喊：“小夏！小夏！我好像，好像有点上头了……”
冷不妨手里一空，手机已经到了别人的手上，她喊道：“啊！手机还我！”
回头一看，正是齐顾宁，笑眯眯地拎着她的手机：“小苗啊小苗，大家玩这么高兴，再看手机可就不对喽！”
苗浅墨有点慌。
在这个场合下和齐顾宁抢手机肯定是不合适的。毕竟，今晚一直到现在，齐顾宁或是齐恒都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举动。
她还想借着他们同齐恪搭搭关系。
但头开始疼了起来，她感觉到太阳穴的血管在“卟卟”跳动。
苗浅墨想，再过一会，再过一会就离开。
强撑着又猜了一轮筛子，就在她感觉越发不对时，她看见舞池的入口走进来一个男人。
明明“金粉邂逅”里有的是帅哥有钱人，可都盖不住这个人与生俱来的夺目：
衬衫的领口扯开，领带也被拉得微斜，二流子式的打扮，却因为那张脸、那双眼，竟是显出十二万分的性感。
第34章 谁比谁更狠
进来的那个男人身上，可不只有邪邪的浪子气质。
看到齐氏兄弟后，他径直走到他们桌前，倒了一杯洋酒倒入喉中，“咣”地一声，杯子砸在桌上，掷地有声。
齐顾宁笑起来，阳光灿烂的：“稀客啊，恪哥！”他将齐恪面前的空杯满上酒。
齐恪？这就是齐恪？！
苗浅墨觉得自己脸上的热直烧到头，脑海里一片混噩，竟然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叫了声：“齐……齐总？”
齐恪抬眼瞥了苗浅墨一眼，但也就瞥了一眼：过他眼的绝色美人不知何几，苗浅墨再美，他不过就是一眼。
齐恪把目光移向齐顾宁：“三杯，齐恒跟我走。”
齐顾宁轻笑一声，还没回答，齐恒一拍桌子：“我不走！你凭什么叫我走？爷玩得正高兴！”
“金粉邂逅”开业不是一年半载，酒客们在喝酒中时有冲突，只要不太过分，都不会有人过分瞩目；
所以开始的时候，众人只是往这里张望两眼，便又喝自己的去了。
拍桌子的齐恒并未起到任何威慑作用；齐恪冷冷地道：“就凭我是你哥！”
齐恒道：“哥个屁！你比我大没两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