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夏没吭声，她得承认程潜之说得对。
程潜之将声音放得更低柔：“不如就让她当作断片。”
又说：“你就当我刚选她作悦林广告的女主，不想让她有负面被人抓到吧。”
戚夏扁扁嘴，这男人什么都考虑到了，她还能说什么？
两个女人都在后座，程潜之从后视镜里观察戚夏的状态，问：“倒是你，要不要去医院做个彻底检查？”
戚夏有点后怕，但精神还好，她摇摇头说：“不用，小事，我打架打到大的。放浅墨一个人，我不放心。”
程潜之便没坚持，启动车子驶向路面，“金粉邂逅”的大招牌在车后闪烁，他眉一挑，冷笑了声；呵，齐顾宁，你等着！
后来齐顾宁伏法，栽在傅司庭等人手中，中间少不了程潜之推波助澜，那就不是这个故事的范畴了。
戚夏问他：“你怎么会来？”
程潜之本想找个理由，但想想到底说了实话：“我有个朋友是警察，我之前以为你也是他们单位的，向他打听过你。晚上他正好听说你过来‘金粉邂逅’，就通知了我。”
戚夏请郭大灿帮忙查苗浅墨的手机定位，恰好这归傅司庭管，得过他的路子；傅司庭一听是戚夏的事就留了个心眼。
结果查出来苗浅墨手机最后呼出时在“金粉邂逅”——那正是近来他们扫黄打非重点关注的地方。
他忙打电话给程潜之：“我说程潜之，你看上的女人要去‘金粉邂逅’，最近我们正盯那地方快收网了。你快点过去，我这边马上安排人。”
程潜之一听就急了，他很少混夜场，可齐家那位圈里谁不知道；虽然戚夏就算去“金粉邂逅。”也未必同齐顾宁有关系，但小心总没错：“回头再谢你。”
傅司庭轻笑：“你要搞定了，谢媒酒一定要请我喝。”
程潜之：“喝死你都行。”
……
原来程潜之是这么查到她的……戚夏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如果对他没好感，他这就是跟踪狂作派；可不是的话，就叫……有心……
她在小说里会将这种桥段处理成后者；尽管在现实里她绝对是赞同前者。
不管怎么说，今晚的情，她必须承：“谢谢你……”
程潜之说：“是你自救，我不敢居功。”
也不是，实际上，那会儿她不确定郭大灿到底会不会来，而被齐顾宁捏住下巴，谁都无法预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她很害怕很慌。
很久，她都没这么怕过。
有时候，早一点、晚一点看上去没什么；但实际上早一点、晚一点，真的有什么。
天壤之别……
夜里路上没什么车，三人很快就到了戚夏家楼下。
除开人事不知的苗浅墨，车内始终十分安静，程潜之和戚夏都没有说话。
戚夏是心头复杂，一边又要看护苗浅墨。
而程潜之则更是心头复杂，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一听到她有可能有危险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冲过来。
他讶异于自己对她的紧张程度远远超过想象。
这代表……那个意思吗？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停好幻影，程潜之拉开后车门，将苗浅墨抱出来。
苗浅墨这时候已经恢复了一点模糊的意识，不像刚才那样人事不知。
她觉得浑身热得不行。
那个怀抱很厚很稳。
她本能地、八爪鱼式的抱住程潜之；同时“嘤嘤”地呢喃着，用头发去蹭他。
程潜之很尴尬。但又没法和神智不清的女人计较。
他看向戚夏，戚夏竟然在笑。
他有点气：“你笑什么？”他把苗浅墨的手从自己腰上扒开。
戚夏还是笑。
她觉得苗浅墨就是她总裁文的女主；你看，傻白甜的小美人，分分钟就激起大总裁的保护欲；
今晚上的事，更是像极某个时期总裁文们最流行的开头。
她背着手走在程潜之后面，背后受的伤好像没刚才那么疼了。
谁知道接下去，程潜之做了一个很不总裁文的举动：他直接给了苗浅墨一个手刀。
第37章 我晚上的表现有没加分？
随着程潜之掌缘在脖颈一击，苗浅墨全身软倒，乖乖地伏在他怀里，再也不乱动了。
戚夏瞪大眼：“你……你竟然下得去手！”
程潜之恨恨道：“不然呢？她吃我豆腐你没看到？”
戚夏忍不住哈哈大笑，一个晚上的郁闷全都消散如烟。
程潜之看着她的笑，心里不知道泛的是什么味，打横抱起苗浅墨：两个女人的家住在五楼的对门，只能帮人帮到底了。
他一口气把苗浅墨抱上五楼，饶是身体素质不错，也累得喘气。
一拧头看戚夏悠哉悠哉跟在后头，忍不住说：“你住这么高，怎么不住个带电梯的？爬一次能掉几斤肉。”
戚夏笑嘻嘻地：“明天让浅墨提几斤猪肉补上程总掉的分量，以示答谢。”
程潜之眉毛一挑：“敢情我在你心里就是猪？”
戚夏呵呵：“你能不能别这么自恋？你还没在我心里呢。”
程潜之看着她，不说话，笑笑。
戚夏被他笑得不自在，几步越过他，跳上最后几级台阶，拿钥匙开门。
程潜之跟在她后面进屋。
戚夏住的是个小套房，一室一厅，因为几乎没客人，客厅被她整成书房兼工作室。
程潜之想将苗浅墨放到客厅的沙发上，戚夏说：“还是让她躺舒服点吧。”
她让程潜之进到卧房来——这会儿可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她的私人空间没外人进去过之类的。
程潜之很规矩地将苗浅墨放下就退出房门。
戚夏帮苗浅墨将外衣裤换下来，又用热毛巾帮她擦身子，忙了好一会儿方出来。
见程潜之呆坐在沙发无所事事，深感抱歉，哎哟一声道：“我今天真傻了，刚才应该叫你先回的。让你在这干等，真是对不住。”
程潜之说：“你茶都不给一口，才是真对不住我。”他特别认真地求招待，甚至语气里带上一丝丝的委屈。
戚夏嘴角微抽：这算啥？霸总撒娇的反差萌？！
好罢……今晚上他帮大忙、出大力，她好像不应该老把霸总风往他身上套——就算是霸总病，她也得忍住！
她解释说：“我这里没好茶，都是工作茶，你别嫌弃。”
程潜之：“不嫌弃……”
戚夏按下热水壶的开关，然后去冰箱拿茶叶，抬手臂时，后背一阵抽疼。
刚才精神太过紧张没注意，现在放松下来，才觉得伤口与衣服摩擦，就像刀口刮过似的。
程潜之走过去帮忙：“是这茶吧？我来，你看着也不像会泡茶的。”
戚夏笑：“你又知道了，我一般都是一泡一大杯。只为提神牛饮。”
她的客厅兼书房兼工作室，除了沙发还有工作椅和一墙的书架；
书桌极大，放着一台手提电脑和一台台式电脑，其中台式电脑上接着两个显示屏。
见程潜之在看她的工作台，戚夏解释道：“台式机是剪视频用的。”装的也是专业的视频剪辑软件。
程潜之坐下来烫茶具，出奇不意地问：“‘三心’那边有没有告诉我要由你来做这一季《普通生活》的脚本？”
戚夏坐直身子，一下紧绷：“说了……”
程潜之：“你还没答应。”他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戚夏现在不想谈这个话题：“程总真是个工作狂，这会儿就不能谈点别的？”
她又喊他“程总。”了。程潜之笑笑，诚恳地道：“我真心想请你，价钱好说。”
戚夏想说这不是价钱的事，但想想没说。
程潜之继续说：“你要是不想‘三心’抽成，跳过他们就好了，我直接付给你。”
戚夏：“……”程潜之这是要用钱砸晕她？
她这会已经不能完全地只把程潜之当金主，她觉得和朋友之间应该说清楚：
“程总你误会了。齐老板跟我合作多年，对我一直很好。”
“他给我的自由度非常大。我赚的钱他刨掉成本后几乎全额给我，我亏钱他还得兜底。”
“这世道，好老板不好找，程总虽好，应该也不欢迎我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员工……”
程潜之打断她：“我手下也没有你这么好使的员工。”
她说起齐恪时有一种全然的信任，这个齐恪与她到底是哪一层面的关系？一想到这个，他就不太开心。
程潜之忍住脾气，赌气似地问：“要不你跳槽？我绝对是比齐恪更好的老板。”
戚夏大笑：“挖墙脚，程总不厚道哟。”
她停了停，没说死：“程总提的方案我有在考虑，但得工作日程安排得过来。”
程潜之听出她话语中的软化，挑挑眉：“那我晚上的表现有没有加分？”
加分？
戚夏看着程潜之，很是严肃认真地道：“有。但是如果程总加钱的话，肯定比加分更有用。”
程潜之表示理解：“毕竟你还要攒嫁妆呢！”
两人相视而笑；没再谈这话题，安静地坐着喝了会茶，之前的兵荒马乱恍若一梦。
这时候，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
戚夏一怔：这个点钟了，怎么会有人敲门？她可没有会半夜上门拜访的朋友。
正狐疑，程潜之说：“是我叫的，让她进来？”
是他叫的？叫外卖吗？戚夏更糊涂了。不过，既然是程潜之叫的，肯定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她点了头：“好……”
结果程潜之去开门，跟在他后面走进来的是个年轻女人——带着医药箱。
“小郑。我私人医生那的护士。”程潜之介绍，“我想着你后背的伤还是得好好处理，叫个女生过来方便点。”
戚夏心里一阵暖流涌动：又是这样，在她想到之前，就把一切都妥帖地安排好，其实她真没那么娇弱，非要等别人来照顾。
程潜之向她告辞：“那我这就功成身退了。”
戚夏说：“那个……”
她想说自己不用他麻烦找人帮忙，不过小郑人都在这了，她再推辞未免拂人好意，改口道：“改天谢你。”
程潜之说：“不要改天了。明天怎么样？或者后天？”一幅天天都想见到她的模样。
戚夏一个头有两个大：“明天再说好吗？”
第38章 程总是你的人
得到戚夏不算承诺的承诺，程潜之见好就收，说：“好。”
转向小郑护士：“那这里就拜托小郑护士了。”
小郑受宠若惊，她从来没见程潜之好言好语过。
待戚夏送程潜之出门；小郑已经准备好药。
都是女人，戚夏也没什么好矜持的，趴在沙发上任小郑施为。
小郑的手法专业又轻柔，看得出受过严格培训；
而且，虽然对戚夏充满好奇，但职业素养不容许她多嘴，所以两人一时都没讲话。
僵了一会，戚夏觉得两人这么默默地一个涂药一个躺着，有点怪怪的，主动问道：“小郑护士是哪个医院的？”
小郑说：“我是秦诏东医生诊所的护士。”
戚夏忍不住“哇哦——”一声：秦诏东诊所，那是上城最有名的私家诊所，诊所的专业医生都是顶级的。
没有他们家的VIP是没资格求诊的；就算是有VIP，拿到他家的诊号也不那么容易。
她这点小伤，程潜之竟然从秦诏东诊所连夜请来一个护士，戚夏觉得有点小题大作：“我这可真是太奢侈了！竟然劳动到你这种轻易请不到的专业人士。”
小郑说：“应该的。”程潜之的VIP会费交了那么多钱，平时几乎用不着来诊所，算起来诊所赚翻了好么！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敢问程潜之和戚夏是什么关系。
很快药就抹好了，戚夏感觉背部的皮肉之痛和筋骨之疼都减轻不少：“谢谢你哈——”
小郑一边收拾药箱一边说：“客气……”
她给戚夏开好内服药，留下外涂的，交代应该怎么用：“我明天再过来，不知道戚小姐什么时候方便？”
戚夏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不行我请我邻居帮忙。”
戚夏的推辞让小郑护士颇意外。
她不是没帮那些公子哥儿们的红颜夜半出诊过，那些“红颜”哪个不是能享受就享受，怎么这位反其道而行之？
小郑护士：“戚小姐别客气，程先生他……”
戚夏道：“没事，我去和他说这是我的主意！大半夜的还让你来，真是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小郑没说话，心想，明明是那位太怜香惜玉了吧！看来那位要追到这姑娘，任重而道远。
她告辞出门；楼下程潜之的车等着；见她出来，闪了闪车灯，示意她上车。
临走前，程潜之抬头向楼上看了一眼，戚夏家窗帘后似乎有个人影，他伸出头去摇摇手向窗帘后的人儿道别。
这个晚上戚夏过得跌宕起伏，按理说很累，可脑子里的神经却绷得极紧，怎么都放松不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