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雅委屈地哭起来：“任姐，你帮帮我，帮帮我……这事怎么能怪我！”
任媚的语气明显地冷下来：“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这事难办。你前老板占据道德至高点，圣母光环在身，你非要说你是替她背锅，谁信？”
她没说完的话，让楼雅心里又是一动：“可我就是替她背锅的。”
任媚冷笑道：“楼雅，我没想到你这么天真，这世界向来是谁强势谁说了算。”
“你前老板一向名声不错，背靠‘三心’，又巴上欧阳有斐，正做得风生水起；就算看出来其中的沟沟道道又怎么样？谁不卖她面子呢？”
“我说句残酷的大实话，除非她离开这行，否则你永远都不可能翻身。”
名声不错？巴上欧阳？离开这行？
楼雅被任媚的这几个词敲中，脑海中隐隐约约有暗黑系物质浮上来，只是她一时还想不起是什么。
她下意识地说出恶毒的语句：“任姐你说得对，是我太天真！这世上谁比谁干净？越会装的混得越好，至于真相，哪有人在乎！”
任媚劝她：“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好，别说给别人听，万一听者有心，到某些人面前搬弄是非，那你重回这行的几率更低。”
楼雅道：“任姐，难道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任媚叹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时间，时间一久，等大家忘了这事情；又或者，有一件新的事件能颠覆业界对你的印象。”
楼雅咬牙琢磨任媚的话：时间，她耗不起也不想耗；颠覆业界印象——这一行里，如她这样的网编贱如草芥，她树立自己的形象毫无意义……
但，如果颠覆的是业界对戚夏的印象？！
楼雅藏在谨小慎微之下的野心“咚咚。”直跳，她想了想说：“谢谢任姐。打扰你了。真的很谢谢。”
任媚说：“不客气，也没帮上什么忙。”
挂上电话后，任媚脸上的冷笑却始终没有消失，她很好奇楼雅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第143章 墨斐定律
做自媒体几年，任媚很清楚自媒体在日常营销过程中难免有些暗箱操作的手段，她一点都不相信戚夏清白无辜。
楼雅跟戚夏跟得最久，只怕也是最了解戚夏手中几个自媒体号操作流程的人；
且，以她对楼雅这个人的预判，即便戚夏没大“黑料”可挖，也会弄些边边角角出来报复戚夏。
哪怕掀动不了戚夏的根本，膈应膈应她也不错。
任媚对楼雅不抱太大的指望，她需要的是一个契机，拉开大戏序幕的契机。
有楼雅打响出头的一枪，她就能很好地将自己真实的目的隐藏起来，也不枉这些时日忍着恶心，与楼雅那自以为是的蠢货周旋许久。
在另一边，戚夏很快地回到正轨。
当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找新人来支撑手上的自媒体号和视频号，幸好在两个多月前，她就同公司提过要进新人。
公司人力资源部长期都在招人，她提出要人后，HR将几个比较可能达标的新人放在别的部门里实习了一段时间。
戚夏对这几个实习生进行了面试，经过历练之后的新人素质不错，她很是满意，不由有些后悔没早些弄人帮手。
她似乎忘记当初刻意隐藏自己、严格收缩工作人员的原因。
也许是心愿快要完成带来的松懈感，也许是与程潜之你来我往情感迷局带来的疲惫感——
也许是两者相加带来的负面效应，总之戚夏从未有像现下的颓废情绪，她只想放下一切工作，去休一个长长的、没有挂牵的假期。
这时候的她根本没想到，这个长长的长假来得这么……撕心裂肺。
忙碌的白天里，被工作填满的戚夏几乎没有机会想起程潜之。
而程潜之像是消失一样，没有再出现在她周围。
有几次的夜半时分，戚夏从繁重的工作里抬起头，万籁俱寂，关于程潜之的记忆竟然只剩下两人决裂的最后一幕——
他捏住她的脸说：“沈沁，你等着！你那无良的父母会遭报应的！”
她的脸被他捏得生疼。
他一定不知道那时候他的面目何等狰狞。
程潜之，我等着你。
等着你的报复。
戚夏在冷冷的秋风里打了个寒颤，她用双臂紧抱自己，无望地等着。
可是这么些天久久都没等来他的行动，她有点恍惚，仿佛他放的狠话不是真的，仿佛他们的相识与交往都不是真的。
让她重新感觉到程潜之这个人的真实存在，是《普通生活》新一季开播了。
果不其然地，欧阳流量在手，收视热搜不愁。
第一期播出后，《普通生活》收视率就盖过了前几季，各种热搜更是频频登顶。
且不说欧阳有斐转型初始便收割了一拨新粉；他同苗浅墨新上马的CP“墨斐定律”迅速席卷粉圈。
所谓的墨菲定律简而言之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所以嘛，怕欧阳流量和人组CP，结果他果然和苗浅墨组CP——“墨斐定律”CP粉们如斯自嘲且自嗨道。
很自然的，苗浅墨因此吸粉无数，黑粉红粉都有，但热度是上去了。
有这样良好的发展势头，各项资源立即向苗浅墨倾斜过去。
因《普通生活》受益的不只欧阳有斐和苗浅墨。
之前和“沈七七”的一场风波，大众吃瓜之余，对桑雨柔全面复出的期待随之高涨，桑影后对此颇为满意。
出资方的方面，自《普通生活》播出，悦林山庄售楼咨询量翻了好几番；
悦林配套推出的悠闲度假项目亦成为爆款。
一个节目，多方利好。
首播后的那晚，印海涛在悦林山庄组织庆功会，戚夏自然是没有去，苗浅墨则有到场出席，最为惊喜的是到尾声时，欧阳有斐也冒了个头。
闹到后来，印海涛等一伙子人一齐打视频电话给戚夏。
戚夏看着那一张张笑脸，忽然觉得自己的工作蛮有意义的，也许不能提升到什么高度，至少让参与者都能得到成就感。
她笑着同他们说话，冷不丁印海涛的手机被一条长臂拎过去，欧阳有斐帅到犯罪的脸顿时充满整个屏幕。
“喂，黑粉！”他说。
戚夏看懂了他眼里的关心，忽然间心头暖烘烘的。
她笑回：“你咋又溜了，不是在剧组吗？”
欧阳有斐换个酷帅的姿势，拿着手机跑到远远的地方去：“戚导，我比轧戏咖们好多了好吗？！我这也是工作呢！”
他拉拉咂咂地说了好多，磨蹭着不愿挂电话，戚夏有一句没有一句的回他。
最后她轻轻地说了句：“谢谢你，欧阳。”
屏幕上的欧阳有斐明显愣了愣，然后绽出个无比大的笑容来，他对戚夏那张好看又英气的脸大声说：“谢谢我可是要拿出行动的！”
戚夏微笑：“那……明天请你吃饭？”
欧阳有斐瞪眼：“我要吃大餐，超级大餐！”
戚夏说：“好啊，随你。你看去哪里方便？海鼎坊可好？”
海鼎坊是上城有名的高级会所，私密性极好，许多名人都喜欢选择在那吃饭会友。戚夏曾在那里约过几个高端客户做采访。
不料欧阳有斐摇头：“不去。那里太无聊。”
戚夏说：“那你说个地。我怕你不方便。我都行……”
欧阳有斐说出个地址：“明天你在那等我。”
戚夏知道名人们自有其习惯去的地方，没多想，便应了下来。
欧阳有斐本再磨几句，谁知印海涛的手机却不配合，闪了一闪提示电量不足，便熄灭了。
欧阳有斐先是有点儿失落，接着忍不住双手握拳，原地直跳，喊了声“YES！”
宴席那边，参加聚会的人们乱轰轰地喊他回去，欧阳有斐不情不愿地往回走。
他没发现，在树林的暗处，有个人靠在树干上，静静地听他与戚夏的对答。
不是故意偷听，但这么巧地就是听到了。
这个人正是程潜之。
在欧阳有斐离开之后，程潜之点上一支烟，烟雾缭绕之中，他的脸忽明忽暗。
发了很久的呆，直至烟头几乎烧到手指；然后，程潜之在手机上按出一串号码。
第144章 我跟谁吃饭应该和你没关系
程潜之在手机上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按出一串号码。
接着又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慢慢删除。
想了想，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打上去；想一想，又再一次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删除。
他之前已经从电话通讯录里删掉她的号码，谁曾想那串数字就像是印在脑海中一样，只要他想，它们就跳了出来。
几番纠结，他将手放在拨出键上，仍然久久打不定主意。
这时有一阵风吹过，几只夜鸟从树间惊起，程潜之一个手抖，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戚夏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接到程潜之的电话。
看到他的名字显示在手机屏幕上，她愣住了。
微微闭眼，在心里给自己鼓劲，这才按下接通键。
“喂。”她低低地道，因为紧张，嗓子紧紧的，还带着点颤音。
电话那边，程潜之的语速飞快，就像是急着完成什么任务：“明天你最好不要和欧阳有斐约会。”
戚夏的脑袋“轰”地一响。
她在接起电话到程潜之发声的几秒中，脑子空白一片——也许，在潜意识里带点她自己不会承认的希冀。
可程潜之一开口竟然是这样的一句话。
累积了多日的委屈和被瞬间点燃的愤怒让她同样飞速地回道：“我跟谁吃饭应该和你没关系吧？程！总！”
程潜之：“既然你一意孤行，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戚夏气笑：“谢谢程总特地提醒。如果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哈，毕竟程总忙，我怎么好意思占用您宝贵的时间！”
她摁掉电话，将手机往沙发上一丢。
无厘头地想起曾经流行过一阵的QQ陈年非主流签名档：“人生就像电话，不是你先挂就是我先挂。”
现在呢？“先挂”的她陷入无边的沮丧，她想，程潜之为什么打这个电话？
如果是写小说，程潜之的举动无疑是“男主吃醋”梗；可这是现实，她没这么大的脸。
他们曾经撕破脸地争吵；他们之间有无解的仇怨；他的语气极为恶劣——
她想，这是终于要来了吧，他的报复。
那就来吧……
她想不出他会出什么招，但在此刻，她却有一种认命的无力感。
按他所希望的路走吧，如果能消解他心中的怨恨。
再说她没有任何理由出尔反尔推掉欧阳有斐的邀约。
……
第二天，戚夏略略装扮自己，墨绿色百褶裙搭小开衫，不是太隆重也没有太随便。
出门前她拿上欧阳有斐的礼帽，说要还他也不是一次两次，正好这次还掉。
有些事，既然不打算进一步，就不要给进一步的机会。
欧阳有斐约她在一个新开发的商场，开在上城的新区，并不在市中心，戚夏开了快一个小时车才到地方。
本以为是新商场，虽有好馆子但人气没上来，正合欧阳流量低调奢华的需求，谁知到地方后，戚夏发现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原来，为了吸引人气，商场正在举办一场Cosplay秀；
虽然不至于到人挤人车挤车，比想像中的人流仍是多了不少。
一走进场子，戚夏立即被眼花缭乱的奇装异服惊着：
有的玩家靠化妆和服装将自己扮成动漫人物，有些则戴上笨重的玩偶头套——初音未来、黑执事，不知火舞、干物妹……
戚夏：我在哪？我是谁……
Cosplay秀里的有些动漫人物戚夏认得，有些不认得；
他们在商场中庭转来转去，随时随地摆出各种造型拍照；
喜欢的人看见热火青春，不喜欢的归之于群魔乱舞。
在一众妆服隆重的动漫角色中，穿着“正常”的她反倒显得特别渺小特别格格不入。
戚夏对二次元不是很感兴趣，但毕竟是做传媒的，对各个群体都有一定了解，自然也包括Cosplay，不过也仅仅是了解，态度属于中立的那种。
开始还好，久了就有点儿视觉疲劳，接着眼睛生理性地刺痛起来。
在被一位高大妩媚的女装大佬撞了一下腰之后，戚夏决定退出这个她不太熟悉的场子。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瞥见一个戴着七彩头发的大玩偶——
把头发染成七彩的人多了去了，同程潜之去见陈嬷嬷时遇到的小流氓里就有个把头发染成彩虹的；
可这个玩偶的造型不一般！
戚夏的脸冷了下来，几乎气炸。
因为无论是从头发染色的配色比例，大脸两颊的小雀斑，到身上穿的紧身衣紧身裤，它无不在模仿“沈七七”的造型！！
只不过，这是个男版的“沈七七”！！
“沈七七”是三心文娱注册的二次元IP形象，虽然周边仍处于开发中的状态；且这个“沈七七”是男版的，可——
那就是侵权！！
赤果果的侵权！！
戚夏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立即奔向那个男版“沈七七”。
仿佛是天外灵犀一指的感召，男版“沈七七”的大头恰好向她转过来。
戚夏精准地把警告的目光投向玩偶的“双唇”之间：据她目测，那正是套在玩偶中的人眼睛的高度。
果不其然，那个男版的“沈七七”迅速做出反应：他对戚夏伸出两只小胖手，比了个“心”的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