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都是林时丰干的一切与他无关？且不论她信或不信，是林时丰做的事没错，但他难道就全无责任？
说接下去林时丰还会有新的动作？这话难道他不说她就不知道吗？想要帮到她除非阻止林时丰——而这，靠“说”有用吗？
终于，程潜之放开戚夏。
她飞快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忍不住喊道：“戚夏……你……万事小心！”
然而戚夏脚下只是微微一顿，没停下。
苗浅墨看看程潜之，又看看远去的戚夏，跺跺脚，“嗨”地一声，向戚夏追过去。
程潜之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无力地靠在车边，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
落叶飒飒地飘落下来，秋风瑟瑟，极美又极萧索。
良久，程潜之抬起僵硬的手臂，拉开车门，回到车上；
小停半晌之后，他才恢复力气，开动辉腾，驶离御景台。
见她是他的目的，既然见到，就算达成目标；
而她显然不愿见他，那他呆着又有何意义？
谁也没发现，离他们不远的一辆车上，有个摄像探头一直在持续工作。
……
苗浅墨一路小跑追上戚夏，一句话不敢说，小心地不断偷看戚夏侧脸；偏偏戚夏脸上毫无表情，让她越发心惊。
两人沉默而快速地走了一段路，苗浅墨终是憋不住，拉住戚夏手臂：“小夏对不起！我错了！”
戚夏停下脚步。
秋风吹过脸庞，冷叽叽的，她说：“算了。我知道你是好心。”
苗浅墨没感觉轻松，反而更加羞愧：“都是我不好。你明明说过好多次，你的事不要我插手。可是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地……”
不是被欧阳有斐套路，就是替程潜之出头。
戚夏心情复杂，她确实很不喜欢有人干涉她的私事；
但是，现在这个人是苗浅墨，这件事，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
第一次心动，便被抛到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她甚至无从倾述。
况且，她明白苗浅墨说的没错，有什么误会就该说开来；
可惜她和他之间的误会，就算说开来也没办法解决——苗浅墨并不明白这点，也未必能理解。
不知者无罪，她怎能去怪责一个一心向着自己的好朋友？
再退一万步来讲，虽然嘴上言辞如刀，可在心里，对于程潜之的到来，她隐隐感觉到自己藏得极深的一丝丝难言的……欢喜……
她本来是很气愤他的——她不信目下的事都是他主导设计。但是，无论是放任或助力，对她来说，都很难接受。
但在最后，她能感觉到他有在关心自己；在她的咄咄逼人之后。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苗浅墨没想到戚夏的反应竟然是不计较，更害怕了：“小夏你别这样，你对我生气是应该的，你不要……”
戚夏无奈地笑笑：“不要什么？不要阴阳怪气？”
苗浅墨：“……”
她说：“我不是说你阴阳怪气，我宁可你骂我一顿……打也行的！”
第171章 任媚发起攻击
苗浅墨说着，抓住戚夏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招呼。
戚夏失笑，反手握她的手：“我是有点生气，但气了一会儿，现在气消了。”
苗浅墨眨眨眼：“真的？”
戚夏：“要我发誓吗？”
苗浅墨疯狂摇头：“不是不是！”
眼泪汪汪地说：“小夏你对我真好，我真混……”
戚夏警告她：“别哭，要不我生气了！”
苗浅墨吓得把泪收回去。
戚夏忍不住笑起来，两人自去寻齐眉不提。
而程潜之这边车开到半路，又接到宫翎楠的电话，他本不想接，怎奈宫翎楠不死心地一打再打。
不胜其烦的程潜之最终接起，问：“什么事？”
电话那头宫翎楠透着惊喜：“潜之哥，你终于接电话了！”
程潜之冷冷地道：“有事快说，三句话之内说不到重点我就挂了。”
宫翎楠似乎吓了一跳，小停一下说：“我看新闻才知道说昨天和欧阳有斐传绯闻的是潜之哥的朋友戚小姐。”
程潜之：“第一句……”
宫翎楠赶忙道：“我不是同任媚关系还不错嘛。”
程潜之皱眉：“第二句……”
宫翎楠：“她似乎要对戚小姐不利。”
程潜之沉默。
宫翎楠小心地问：“那我可以继续说了吗？”
程潜之：“说……”
宫翎楠道：“潜之哥，上次在悦林，你有提醒过我，戚小姐是你朋友。所以，我看到昨天的新闻……我不太相信新闻上说的，就，就稍稍地打听了下戚小姐……”
程潜之，我喜欢你，在意你说过的话，当然也在意你在意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竟然和欧阳有斐扯不清！所以我就去查那个女人的底——
程潜之听懂了宫翎楠字面下的含义，眉头越发紧锁。
宫翎楠在他的沉默中继续往下说：“然后我早上有事去任媚公司，在那里看到一个人。任媚说那人是从戚小姐那里跳槽过来的，之前闹过一场乌龙，刚被戚小姐辞退。”
“我平时不太关心八卦，不知道前因后果。便起了好奇心，结果上网查才知道，好像是说戚小姐的这位前任助理……”
程潜之打断她：“这件事我知道。你只要告诉我，任媚想干什么？”
“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但是潜之哥！”宫翎楠像是怕被程潜之挂电话一样，急急地道，“我会盯着她，一有动静就告诉你。我先发偷拍的那个助理的照片给你确定……”
程潜之不置可否，应付宫翎楠两句便挂掉电话。
手机里随之接到宫翎楠发过来的照片：果然是楼雅。
程潜之没怀疑宫翎楠。
如果宫翎楠直接说出任媚的阴谋，他反而要斟酌其真假了。
因为任媚是林时丰的人，林时丰办事一向严密，任媚虽然手段一般，但是不可能轻易泄密。
那么，任媚到底想做什么呢？
楼雅的话，充其量只能拿“这一日”或“沈七七的七”黑料抹黑戚夏吧？
可是以戚夏做事的原则，应该不会留下明显的把柄才是。
任媚，到底想做什么？
程潜之想不通。
而想不通的程潜之很快就明白任媚想做什么了。
当天晚上，一个长贴同时登上微波、豆子、知者等几大网络社交平台，并在短短时间内冲上点击排行榜。
这篇名为《洗稿抄袭+碰瓷污蔑：深扒“沈七七”的爆款源泉》的长贴，作者正是楼雅本尊。
在贴中，楼雅附上了自己的真实照片，以及留在手中没有销毁的用工合同，实名力证自己就是当初在“桑影后”乌龙中被甩锅担责的“临时工小助理”。
“有些话不得不说，有些事不吐不快。”楼雅如此开篇。
她先是向桑雨柔表示抱歉，表示当时所谓的“误会”并不是“误会”，而是人为设计，目的就是要碰瓷桑影后，蹭流量。
“碰瓷、谩骂都是为了博眼球、赚流量。在入职之初，因为达不到沈七七要求的KPI，我没少被批。接着，我的上司，便教了我好几招实用技术。”
“比如，谁红就黑谁；欧阳有斐最红所以黑了欧阳有斐好几次。在这里，我要为欧阳有斐笔芯，他真是我见过的最最最大度的优质偶像，不但没生气，还配合沈七七玩梗。就……我实在是很汗颜，但我上司倒乐此不疲……”
“又比如，做自媒体肯定有灵感失踪、写得不满意的时候。我刚入行时卡文卡得特别销魂，夜是一夜一夜熬，头发是一把一把掉，这时我上司又教给我一个‘好’办法，让我去‘学’别人怎么写。”
“还教我怎么把别人的变成自己的……就，中译中洗稿咯——”
所谓的“中译中”字面上的意思是用中文翻译中文，即用不同的字眼表达同样的意思。
举个例子，前几年有两个大V为洗稿互掐，其中一方列出的对比句很能说明问题：
“张爱玲高兴坏了，跑去与母亲分享”VS“张爱玲激动万分，回家去分享给母亲”。
洗稿不是Ctrl C+Ctrl V式的抄袭，它是通过移花接木、微调表述等手法将一篇文字改头换面；
因为手法隐蔽，甚至它抄的不是文字而是逻辑和叙事线，所以非常难界定是否抄袭。
但是楼雅却甩出几篇沈七七的文字稿，跟发布在一个小网站的几个贴子作了调色版对比。
那个小站叫“冰镇苦瓜”，几年前就已经停更；其中的贴子多为独立影评乐评，观点犀利、文笔辛辣，有种类似于“暴力美学”的独特魅力。
楼雅的调色版做得很细致，但其实根本不用细读，即可见到沈七七的文稿有不少与“冰镇苦瓜”的贴子并无二致。
不过，虽然楼雅痛心疾首地“忏悔”，这个长贴却并非因她的述求和指责而“出圈”。
娱乐圈里黑黑红红颠来倒去是常态，大家都习惯了八卦的风向时东时西；
况且桑雨柔的事已经过去，当时桑雨柔就约束桑粉噤声，此刻再拿桑影后出来说事，与昨日黄花何异。
而“洗稿”在自媒体界可能是件大事，但放大到大众范围里，就像一滴墨滴入大海，立时不见。
真正带来危机的，另有原因。
第172章 爱豆被PUA？
如前所述，“洗稿”本身就是难以界定的行为，加之绝大多数的受众不太在意内容的原创性，“沈七七”有没有洗稿，楼雅黑戚夏黑得再厉害，引发的关注也有限。
毕竟，连堂而皇之的抄袭作品都能版权三连无碍，抄袭者赚得盆满钵满无人追究，或是因为维权成本太高原作者不得不放弃自有权益。
真正让这长贴出圈，让“沈七七”成为众矢之的的，是其中关于欧阳有斐的部分，有人在楼雅的长贴后回复了一句话——
“我想问问，是不是只有我记得，前两天爆出来的八卦里，欧阳有斐的绯闻对象就是这个‘沈七七’？！天啊！无底线开黑还能化干为玉帛！这个‘沈七七’厉害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马上有人紧随其后，作恍然大悟状：
“对啊！我斐莫不是被沈七七这心机婊给骗了？！”
此话一出，不到两小时就得到了一万多的赞及上千回复。
回复多为替欧阳有斐叫屈的，当然少不了“实干派”：
他们梳理沈七七黑欧阳有斐的节目内容，解读沈七七是如何各种利用欧阳有斐蹭流量，欧阳有斐不以意，她就变本加厉蹭鼻子上脸；
列出欧阳有斐与沈七七交集的时间线，从中捕风捉影找到沈七七“勾引”欧阳有斐的“证据”……
到后来，一盆一盆的脏水已然成灾，盖掉了楼雅原本对沈七七的控诉。
洗稿抄袭+碰瓷污蔑算什么！？自家爱豆被心机婊PUA才是最最最可怕的事！
在骂战中，因为欧阳有斐本尊没出声，他的“君子团”冷静地表达了“当下不参与，但保留反攻权利”的声明；
绝对数量上处于相对弱势的沈七七粉丝“七分熟”则被淹灭在来势汹汹，一浪又一浪的水军中。
一夜之间，“沈七七”俨然变成一个步步为营、套路优质偶像的恶毒女反派。
从一盆脏水到倾天大浪，这其中要说没有人做手脚，鬼都不会相信。
而挑头引发骂战的楼雅眼看自己的贴子成爆款，傻了眼。
她的心情极为复杂，一方面为自己独立做出真正的爆款而欣喜；
另一方面则是心虚和不甘：围观的人根本就不在意她辛辛苦苦扒出来的“洗稿”证据。
她的目的明明是在业界搞臭戚夏，让戚夏混不下去啊！
说来楼雅发现戚夏洗稿的契机还挺巧。
那一回，戚夏让她独立操作一期“沈七七的七”。
因为苦于无从下手，她在网上搜资料时无意中翻到“冰镇苦瓜”。
只简单浏览了站中几个贴子，楼雅便如获至宝，并以其中一个贴子作模板，删删改改加加，很快地在戚夏那里过稿。
尝到甜头的楼雅也是个努力的人，她当即把“冰镇苦瓜”的贴子翻了个底朝天，以方便需要的时候拿来“借鉴”；
没想到，这一翻可不得了。她发现，“沈七七的七”的文字稿，有相当部分与“冰镇苦瓜”的贴子观点雷同！
最过分的是，有一些稿子，连字句都一模一样！
楼雅狂笑三声：原来戚夏只不过是看上去清高自持，其实不过如此！
她比别人高级的地方，无非是她抄的是无人知晓的冷僻小站不易被抓包而已！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楼雅不敢再从“冰镇苦瓜”搬运东西，但没过几天，就爆发了桑雨柔的事件，她被戚夏辞退。
在任媚的启发下，楼雅花了几天时间，将戚夏的黑料整理出来。
可没想到她的“大招”打在棉花上，出来的效果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
楼雅颇为沮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