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她对面的任媚暗骂一声“蠢货。”,面上却不显,说:“过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小雅,你做得很好。”
任媚本来就没想楼雅的“指控”能伤到戚夏。
自媒体时代,楼雅自以为抓住的抄袭洗稿等“把柄”实在是太普遍了。
普遍到人们习以为常,不当回事。
她想要的,只是由楼雅来打响“反戚”第一枪。
一个曾经的身边人主动跳出来指控戚夏,无论指控的是什么,都会在大众的眼中先入为主地埋下钉子:
戚夏这个女人连身边的人都“反”,肯定不是好东西。
戚夏这个女人抄袭洗稿、碰瓷污蔑——满口谎言、人品极差!
有这两个印象在,加上水军拼命地把话题往欧阳有斐引,搅起欧阳有斐粉丝们对戚夏的反感,便又为后面的计划多铺垫了一层舆论。
戚夏,你不是想改头换面低调生活吗?你不是想假装不是沈家人不替你那无良的父母担责吗?
你休想!
我们这些人苦了这么多年。现在,该换你来尝尝这名为“苦涩”的滋味了!
……
楼雅发起的这一轮“反戚”舆论是从晚上开始的,此刻并非众位媒体自媒体工作人员的日常工作时间;
业内一片痛哭流涕:我去,又要连夜加班了!
但其好处就在于,同样打乱了向着戚夏的守擂方的步伐。
齐恪的脸黑得像要滴出水。
他从家里赶回办公室,在“三心”公关部亲自督战应对,一进门,便顺手将架子上的瓶瓶罐罐摔得粉碎。
孟慧媛赶到时齐恪正大发雷霆将公关部的上上下下训了个灰头土脸: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不是每个人手上都有十万水军吗?!是比人多吗?!还不快给我淹死他们!”
“马上给我起草起诉案,告姓楼的污蔑诽谤,赔偿损失!”
“有没有人认识黑道上的人?给我找几个,不给姓楼的吃教训我不姓齐!”
……
孟慧媛轻敲门边,众人一看到她就像看到救星似的松口气,个个眼巴巴地:孟姐,你怎么才来,我们要受不住了啊啊啊!
齐恪挥起甩文件的手还没放下,忽然发现众人的眼神都往门边飘,转过头:嘶,好像脖子扭了……
齐大老板高高举起的手不知不觉慢慢放低,明明心里忽然就有了安心的底气,但兀自嘴硬:
“孟慧媛你可以哈!是赚我给你开的工资不够高吗?随叫随到不记得了?来得这晚是想上天吗?!”
第173章 三心齐力
孟慧媛款款走进门,当齐老板是空气:“我刚和戚夏通过电话。”
齐恪:“这大半夜的……”
他觉得戚夏昨儿才受刺激,不该再承受这些,所以不想也不敢去打扰她,打算在公司的层面解决此事,可孟慧媛怎么这样不贴心!
好吧,他想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可就是提不起气势。
孟慧媛斜看齐恪一眼,说:“小夏是当事人,我认为有必要和她沟通下她的想法。她不是温室中的花朵。”
而你齐老板过分的保护也未必是保护她的好方法。
齐恪气呼呼的:“你没让她不要担心,我会出手让姓楼吃不了兜着走吗?!”
楼雅的“指控”实在太扯,依齐老板的想法,非告死这叛徒,让她赔到底裤不剩不可;
另外还要让她社死,别说自媒体这行,他会让人盯紧她,让她哪行都混不下去!
但看看孟慧媛平静的神色,齐老板总算忍住脾气:“她怎么说?”
孟慧媛说:“小夏说,如果只是目前这些‘指控’,没有回应的必要,如果非要回应,那就按官方惯例。”
官方惯例就是发个“指控不属实,公司保留诉讼权利”的声明。
齐恪反对:“人家打过来,还不反手吗?这不像她!更不像我!”
孟慧媛摇摇头:“你觉得楼雅是单打独斗吗?”
齐恪陡然一惊,立即懂了。
其实,他不是不懂,只不过是关心则乱。
懂了的齐恪真正地冷静下来,孟慧媛暗叹一口气,继续道:“所以,我们就缓一缓、等一等,看看他们的后招;然后,一巴掌打回去,打到他们起不来身。”
齐恪想了想:“你看这事和欧阳有斐那小子的黑粉有没关系?”毕竟,这小子粉丝基数太大,粉转黑的不在少数。
孟慧媛一边想一边说:“不排除这可能。他在顶流的位置太久,下面有几个始终被他压住出不了头的人,恐怕十分乐见欧阳‘塌房’。”
“另外欧阳的粉丝中老婆粉占了绝大部分。即便是‘君子团’核心成员都有人公开表示如果他恋爱就脱粉。”
“而这段时间,欧阳的绯闻总是绕不开小夏。黑小夏,就相当于给欧阳抹黑。所以不论是不是欧阳的黑粉设计,他们在其中搅和带节奏肯定没跑。”
齐恪鼻子一声冷哼,心中打定主意:这事风头过去一定要给欧阳有斐一个教训。
孟慧媛无视要给这个教训、给那个教训的齐老板:“所以想回应这部分,恐怕得由欧阳有斐来。”
欧阳有斐都没开口,戚夏这边就急忙否认,岂不是授人以柄,好像唯恐人家不知道她怎么怎么自作多情似的。
齐恪听完孟慧媛这一番分析,觉得实在太有道理了,拍手鼓掌:“果然是我们家小媛媛!唉小媛媛啊小媛,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好!”
孟慧媛俏脸微抽:有事就孟慧媛,无事就小媛媛;这是要唱起来了吗?!她家老板实在太难伺候!
可谁让齐老板也有齐老板的好:他对她说是“言听计从”也不为过。
这不,转头就虚心求教,那个姿态放得叫低:“那么小媛媛你说接下去咱做啥?”
孟慧媛说:“出官方声明吧。”
齐恪立即拍板:“听你的!”
交待公关部的各位:“瞧瞧!学学!”
孟慧媛:“……”
利索女强人的人设几乎破功。
她轻咳一声:“这是小夏的意思。我呢,有些想法和你一样,我从‘谷文’那里了解到,欧阳有斐正在封闭式拍剧,至少还要两天才能杀青收官;不太可能马上有回应。”
“所以我同意你说的,一方面用水军把负面稀释掉,另一方面,法务部这边也要动起来,起草起诉书。”
齐恪指着孟慧媛对一众手下道:“瞧瞧!学学!”
公关部的各位:“……”
孟慧媛已经不想看齐恪了,对着空气说:“哦,楼雅身后的人,是不是找个高手追踪下她的上网IP?”
齐恪立即说:“没问题,包我身上。”
这事他没交代给“三心”网络技术人员,而是打了个电话到叶家。
平常人不知道,他同母异父的小妹妹叶泽欢虽然未满18岁,但却是个中高手,年纪轻轻就拿过国际大奖,在黑客界赫赫有名。
至于找她而非找手底下的人是否有“杀鸡用牛刀”之嫌,那只能说,齐恪齐老板比其他人了解更多内幕,思虑也更为小心缜密。
远非他表面看上去那样的混不吝和不靠谱。
戚夏的保护者沈一白与叶家相熟,戚夏能度过年少时那场劫难,多半少不了叶家的手笔;
当下的这场祸事,如果仅是因当下而起,那还好办;
如若不是,他早早地将叶家人拉进局中,后续自然更好办事。
还因为,现在的齐恪已非当初那个傲气清高的少年,他一点都不抗拒借力打力。
同自家的小妹妹打好关系,百利而无一害。
齐恪齐老板带领一帮下属积极为戚夏谋划过关攻略,戚夏本尊对此倒并没怎么挂意。
吃过中饭她就把苗浅墨赶回去了,晚上她的“黑料”新鲜出锅,苗浅墨又打电话过来要继续陪她。
“我没事的。”戚夏拒绝道,反过来安慰苗浅墨,“一切有公司呢,你过来有什么用。既然在集训就专心点,总缺勤的话你可以不在乎,但别丢孟姐的脸。”
苗浅墨还想坚持:“可是……”
戚夏说:“没什么‘可是’,黑的说不成白,我不怕楼雅。还是说,你觉得我有那么脆弱?”
她用超强的气势压制住苗浅墨,总算打消苗浅墨24小时无接缝陪伴她的念头。
当然,苗浅墨虽然人没过来陪她,但只要一上网就化身小号达人,换着法子帮忙掰舆论则是另一回事了。
戚夏确实没把楼雅的“指控”当回事,甚至欧阳有斐黑粉们无由的攻击亦无法令她动容。
她焦急地等待沈一白的回音。
因为焦虑,她睡意全无,只得强迫自己坐到电脑前写《影帝追妻》。
第174章 理念不合
文字是最能抚慰人的东西,哪怕这题材并非她最喜欢的类型,但沉浸在小说的世界里,仿佛自己能像笔下人物一样遇魔杀魔、打脸逆袭,那份压抑便得到疏解。
戚夏写到畅快淋漓,抬头一看,天色已然微亮,她这才爬到床上小眯一阵。
而“三心”文娱果然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具了官方声明。
这个声明因为太过于官方,引发了各个方面的剧烈反弹。
骂“沈七七”心虚者有之,骂“三心”不作为者有之,渐渐的,连“君子团”有隐隐有坐不住的架势。
但“君子团”的骨干辗转联系到“谷文”娱乐,欧阳有容竟然和齐恪一样,选择以模棱两可的态度对之,未对外做公开回应。
欧阳有容其实隐隐约约知道自家弟弟的小心思。
以前从来不闹绯闻,或是有点绯闻小苗头就傲娇地让她赶紧儿处理掉;可近三个月这都第几次了!
问他,他就王顾左右而言他。
没问题才怪!
欧阳有容向武威了解过对方的底细,武威不敢隐瞒,但就算是他都没法笃定欧阳有斐和戚夏关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欧阳有容一时拿不定主意,且,欧阳有斐明明是被“洗稿”传闻拖下水的!这事儿该齐恪管啊关她什么事!
再说欧阳有斐还在闭关中,真要坐实他的绯闻,有本事拍到照片上实锤啊,没实锤就想无中生有,当“谷文”和“三心”都是吃素的吗?
于是,局中众人在各自的微妙心情下,均未做出更有力的动作。
也因为在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仍然将此事限定在楼雅的反水及欧阳有斐的绯闻中。
谁能知道,此后事态的走向远超他们想像。
因为有宫翎楠提醒在前,程潜之对楼雅的发难没有太大意外,至于楼雅背后的任媚要做什么,他觉得关键点还在林时丰身上。
林时丰的“阳谋”没什么可猜的,就是让戚夏受到应有的“惩罚”;
那么,怎样才能让戚夏难受呢?
身败名裂是一种;始乱终弃也是一种;让习惯在幕后的她无处遁形也是一种。
林时丰的话,想必是数管齐下。
可他具体要如何布置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程潜之一夜难眠,决定主动约林时丰谈一谈,套他的话。
没想到没等他联系林时丰,林时丰先打过来说:“父亲想见你。”
林伯诚想见自己?
程潜之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前日林伯诚召集众人见过一面,彼时并未表现出对某个谁的特殊注意;现在突然要见他——
程潜之不认为自己是“唯一”,也许这两天林伯诚还“召见”过其他重要的人物。
看来,他之前的预判没错,林伯诚一旦出来,定会对林氏江山做一番新部署。
这么一想,程潜之安下心来,坦然去往林时丰的山间别墅。
林时丰站在二楼的栏杆后,神色变幻莫测;
见程潜之上楼来,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冷笑。
程潜之匆匆对他点个头,跟在他后面走进屋子。
林伯诚正坐在红木茶桌前泡茶,一进屋,程潜之就闻到一股茶香,他忍不住深深吸气。
见程潜之一脸享受地嗅茶香,林伯诚似不经意地招呼道:“怎么样?我这茶如何?”
程潜之在林伯诚对面的椅子大方坐下,笑道:“林伯赏一口呗,我且估估。”
林伯诚用夹子取茶杯放在程潜之前,却没给林时丰,吩咐道:“时丰,你先出去,我有话和潜之谈。”
林时丰面色一黯,然后毫不迟疑地说:“好。”退出屋子时,还贴心地带上房门。
程潜之微觉意外,但并不迟疑,安安稳稳地抿了一口茶,细细回味,然后说出一个价位。
林伯诚笑道:“不错,挺准。”
程潜之说:“不敢,就是喝得多。”
许因是同好中人,谈起事便少了几分生疏,林伯诚开门见山:“说吧,你为什么急着见我?”
咦?不是林伯诚要见他,怎么成了他急着见林伯诚?
程潜之只是一顿,便明白了林伯诚的话中之意:林伯诚说的是他设局想把自己搞进看守所迎他的事。
怎么都像是谄媚的行径,林伯诚当时说“诚意已收悉”,现在问他“你为什么急着见我”。
程潜之抬眼,回答:“因为我和时丰理念不合,之前只有他能见您。那时我不确定之后有没有同林伯您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谈的机会,所以想试一试。”
林伯诚在里面的时候,一直是林时丰与他单线联系,其他人都是通过林时丰的嘴传达和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