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第一次见面安排在慕谦泽的别墅。
向明远推开门,与他并肩坐在漆黑、密不透风的房间里。
黑暗里,向明远给一直沉默着的慕谦泽递了一支烟。
慕谦泽骨子里残存的修养,驱使他接过向明远递来的烟。
向明远踢开打火机,拢住火,偏头给自己点上烟后, 又侧身替他点上。
烟燃起,沉默了很久的慕谦泽说话了:“温眉让你过来的?”
向明远咬着烟,吸了一口, 摇了摇头:“我自己想过来的。目的是想治好你, 谢谢你救我出狱, 然后带温眉回北城。”
慕谦泽顿了顿,继而冷笑道:“你说话倒是直接,知道我生病了, 就不怕刺激到我吗?”
向明远弹了弹烟灰:“直接点不好吗?!毕竟我们也不是可以随意寒暄的关系。”
慕谦泽哑然失笑:“没有谁能成为谁的救赎。”他朝着房门抬了抬下巴:“你走吧,带温眉走。”
向明远还真直起了身子,夹着烟,看着慕谦泽,言语带了一丝轻蔑:“原来,你竟这么不堪一击。我们还没开战,你就主动投降了。”
慕谦泽似是被激怒了,瞬间也站起了身:“你判定输赢的标准是什么,是她呆在谁身边吗?如果换一个标准,比如她的心,你未必能赢。”
向明远走近了他一步,猩红的烟头对着慕谦泽的脸:“我的标准就是,谁能让温眉幸福。”他淡然一笑,将烟碾灭:“很客观的讲,忘记过去,重新开始,这句话太过理想,人有记忆,怎么可能真的忘记过去?可只有我知道,她从低谷走上来的每一步有多艰难,她有多么渴望寒冬过去,酝酿重新发芽的生命!”
他朝着慕谦泽伸出了手:“所以,让我帮你。”
第二天,向明远再过来时,慕谦泽已经提前备好了一壶茶。
那天,他们聊了很久。
夜晚,向明远与温眉在金湖边散步,木板小路已经年代久远,十米之隔,便有一个工人在维修。
向明远偏头看着温眉笑:“以前也来苏城旅游过,那时候,我竟然没发现这座城竟然这么美。”
“那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呢?”
“嗯……记不太清了……也有十多年了。”
“十多年前,这里还都是稻田,你怎么发现它的美呢?”
“哦,是吗?”
“可不是。”温眉勾着他的胳膊,指着河对岸的高楼:“你看到那个小区了吗?刚建成那会儿,房价四千,没人买,现在翻了十倍,房源却供不应求……还有那个……”
晚风中,温眉仿佛有道不清的闲话要跟向明远说。
向明远听着她的絮叨,一丝不耐烦都没有。
年少时,总觉得爱情应该是完美无瑕的。
经历过才明白,它也会有挤不出来的牙膏、随地掉落的猫毛、堆在水池边的碗、玄关七零八落的鞋等等生活中的鸡零狗碎。
既然避之不得,何不找愿意陪着自己的人,在鸡零狗碎里日子里找到闪闪发光的快乐呢?
隔天,温眉与向明远再去别墅的时候,别墅门外候着很多穿着西服的保镖。
宋思晟在接到电话后,约莫五分钟后,与一位气质不凡的男人从大门走出来。
宋思晟向他们引荐:“这位是慕伯伯。”
不等宋思晟介绍温眉,老人用拐杖敲了敲地面:“你就是温眉?”
他的眼神恶意多过于善意。
温眉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老人加重了握住拐杖的力度,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随我来。”
向明远走上前。不卑不亢的接话:“慕老先生,有什么话,请在这里说。”
老人并不理会他,只越过他看着温眉:“不敢吗?”
温眉淡然一笑,握住向明远的胳膊:“放心。”
老人带着她走进了别墅,大门关上,保镖立刻守在门口。
“我很感谢你这个时候愿意帮助谦泽。”他坐在沙发上,依旧是撑着拐杖:“慕家的人向来不喜欠别人,所以,你要什么,只要合理,我都可以满足你。”
温眉抬头看着他。
他以为她在质疑他的“诚意”,立刻将一张空头支票跟一支笔拍在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