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吧,我学过几年舞。”
她站在房间里,微微仰着头,平静的看着慕谦芊回话。
学过几年舞,这话其实不严谨。
别人学舞是兴趣所致,她是生活所迫。
大学二年级,她与温母闹翻,决心靠自己谋生,机缘巧合进了一家舞蹈工作室兼职招生,后来,工作室的一位舞蹈老师突然离职,相貌出众的她被老板硬抓上去补缺。
她毫无舞蹈基础,所以,一开始真的很难,以至于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适逢其时,这项“技能”偏偏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她从活动公司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训练服,随她去舞蹈室突击训练。
多年攒下的肌肉记忆,让温眉很快通过了练习。
指导老师摁掉音乐,急匆匆送姑娘们过去服化。
化妆间里,一众姑娘排着队,像是滞留在流水线等着包装的货物一般,一个接着一个从化妆师手里淌过去,不一会儿,就都顶上亮晶晶的女团妆容,换上了性感的舞蹈服出现在了后台。
同样的装扮,温眉却在里头出了彩,连早就在后台候场的乔梦都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两人隔着长长的过道。
彼时的乔梦已经褪去了初见时的那件旗袍,穿着一件闪亮的拖尾礼服,御用化妆师还跟在她身侧替她整理妆容。
舞台前的音乐停了停,主持人唤了她的名字后,她端着一双能汪出水的杏眼,笑提着裙摆,掀开帘子,大方走出去。
悠扬的笛声响彻大厅,瞬间就将江南水乡地烟袅送进了所有的人的相思梦里,前奏一出,已知是乔梦的代表作《戏如人生》
这歌里有一段戏剧唱腔尤为出彩。
乔梦尖细的嗓音,一如当年。
外面掌声不断!
姑娘们都听得出了神,知道指导老师赶来排位,后台这片刻的安宁才被打断,她在队伍里来回穿插,反复交代,舞曲过半时,中间要留出足够的位置,那时,项杰会带着鲜花跟戒指上台,跟他心爱的姑娘求婚。
温眉就是在上台的紧张跟见证浪漫爱情的期待中上了台。
前凑已经响了,帘子外面是另一个世界。
舞台灯光跟着节奏忽明忽暗,温眉满脑子都是舞步跟表情,只有坐在椅子上独舞的那一分钟,才看了看台下。
就那么几秒,与慕谦泽的眼光碰撞了。
因为跳得是性感的爵士,她化了很重的眼线,眼下又贴了几颗碎钻,身子在音乐声中仿佛酥软的没有骨头,她这样无辜的看向一个男人时,别提有多性感魅惑了。
慕谦泽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盯着台上的温眉,直到她做完最后一个沉腰动作,在橘色的灯光中,缓缓抚着自己的嘴唇回眸定格。
他伸出手,随着众人的喝彩鼓掌。
她好像又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那个美好的夜晚,项杰成功求婚。
一屋子的人都在陪笑,笑容明媚,饱含对纯粹爱情的祝福。
舒婷在《致橡树》中写道:真正美好的爱情,是我们比肩而已,势均力敌,已独立的姿态深情对望,不论朝夕。一个活成橡树,一个活成木棉,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项杰与未婚妻正是如此,两人自幼相识,趣味相投,亦步亦趋的走到今天,如今都在各自领域发光。
爱的人就在身边,你很好,我也不差,项杰得多么幸运才躲过了圈子里的求而不得。
聚会结束,老冯送慕谦芊去市区。
慕谦泽从会所地下停车场开上来一辆银色跑车,站在夜色中等温眉上车。
她从远处走近,脸上妆容未卸,慕谦泽倏然想起了她在台上舞动的模样,也想起了,那个时候,乔梦在他身后,很淡然的说:“慕谦泽,你拒绝了很多爱你的人,总会有一天,你会遇到你爱的人,然后你就会知道,感情也是有报应的。”
什么报应不报应的,对无神论者来说,还不如跑车轰鸣声中,打在地上的尾气来的浓烈。
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但其实,温眉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慕谦泽。
诸如:乔梦是不是上一个跟你的女人?
诸如:她很漂亮,你们为什么分开了?
可她没问,不是不好奇,只是觉得自己没有追问的资本罢了,她是谁,在慕谦泽眼里,不过就是温眉而已。
已经很晚了,马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只有几片枯叶随风起落。
慕谦泽开车很稳,车身很快进了回别墅必经的那条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