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谦泽与慕恭山一起落了座:“去见了一个人。”
他从下方消毒柜里取了盖碗、茶盅、闻香杯和两只茶杯,瞥了一眼烧着的水,重又开口:“您大概已经知道是谁了吧?”
慕恭山轻蔑一笑:“我无需知道她是谁。”他手指敲着桌面,声音不高但气势不减:“断了吧。”
水开了,水汽蒸腾,慕谦泽关掉开关,拎起水壶,慢条斯理的湿杯,回话声也跟动作一样慢条斯理:“我自有打算。”
“那样最好。”慕恭山将茶叶罐推到他跟前,替他掀开了瓷盖:“联姻在即,我不会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的。”
慕谦泽取了茶叶置入闻香杯里,一边投水一边说:“我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不劳您费心。”他伸出三指抓住茶盖,来回震荡茶面,动作随性,眼神却很坚定:“我与芊芊不同。”
慕恭山定定的看着他请出了茶汤,给自己递过来一杯茶。
知子莫若父,他太知道,他话里藏的意思。
鬓边白发与日增多,儿孙的事儿早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他喝了一口茶,看了看窗外说道:“孟家家教不错,春节了,小禾归国团圆,港城转机,也不忘经过我这里,给我拜个年。看这天色,估摸着她的航班也快到了。”
慕谦泽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认真的沏茶,等给茶盅上了半盅才停下:“航班信息告诉我,我去接她。”
慕恭山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风里来雨里去的,身上免不了要沾些不干净的东西。去之前,先去洗个澡。”
慕谦泽知道他什么意思,抬头看着他:“从商的男人,身上干净不了,孟禾如果要嫁过来,提前知道点儿也不是坏事,您说呢?”
他一副不想做选择了的态度,甚至拿老爷子的前尘往事堵他的嘴。
茶气越飘越远,慕谦泽起了身:“赶路赶得急,我去歇一会儿。”
港城机场是世界上最繁忙的航空港之一,人从门口进来,又随着目的地不同,各自散开,即便这样,机场大厅还是显得稍许拥挤。
寸土寸金的城市,每天有多少人背着梦想进来,又有多少人带着落寞离开。
孟禾从机场通道出来,很远就看见慕谦泽驻足在出口。
他太出众了,从他身边走过的人,大多脚步匆匆,只有他气定神闲的站在那儿。
他还穿着见温眉时的灰色大衣,衣襟大敞,露出里面单薄的黑色打底衫。
他也看到了孟禾,平静的挥手示意后,就朝着她走来。
孟禾推着行李箱,话比人先递到慕谦泽跟前:“慕谦泽!好久不见!”她笑的很灿烂:“新年快乐丫!”
慕谦泽很绅士的替她接过行李,将箱杆拉到贴合自己身高的高度,淡淡的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孟禾愣了愣,她本以为慕谦泽走过来是想拥抱自己,可他只是单纯的替她拿了行李,那双原本想张开的手臂硬生生不留痕迹的放下了,只跟在他后面开玩笑:“你进步了,知道主动对我展示绅士品格了。”
慕谦泽笑了笑,没回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机场。
冬日的港城微凉,气温接近内地南方城市的秋天。
路上穿什么衣服的人都有,不乏跟慕谦泽一样穿着大衣的,也不乏跟孟禾一样穿着衬衫短裙的。
慕谦泽在机场门口停住,脱下身上的大衣递给孟禾:“车停在露天停车场,这个借你披上。”
大衣带着他的体温,落在孟禾的手里,她笑着冲过去抱住他的脖子。
她没穿高跟鞋,微微垫着脚,一双鹿眼灵动透亮,慕谦泽下意识的避让,可孟禾不松手,只是看着他,甜甜的道谢。
他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臂,偏头,指着不远处的一辆商务车:“车在哪儿,你先过去,我抽根烟。”
孟禾的眼神在他偏头说话的时候恍惚了一下,继而回过神来笑着应声:“好啊!我去车里等你。”
慕谦泽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烟跟手机,焚上烟后,他站在阶梯处翻看微信。
几乎都是新年祝福,其中夹杂了为数不多的工作信息。
滑到中断,有温眉发来的几条信息。
前两条间隔很短:
【我到苏城了。】
【英姐不在,我替你换了床品。我可太厉害了。】配图,晒在阳光房里的床单。
后面一条隔了好几个小时。
【跟朋友逛街,碰到有卖首饰的聋哑人,就买了一对素戒。你觉得怎么样?】
配图,一只在红色锦盒里的男戒,跟一只戴在她手上的女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