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健康的女人消瘦得厉害,躺在床边却很平静,直到死之前还是潇潇洒洒含着笑意的。
她最后对他说的一段话是:“楚川,你记着,你是我的儿子,要是有自称你爸的人来找你,不要信他的屁话。”
“你没有爸爸,只有妈妈。”
“受了欺负要知道自己还回去,将来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得给我认认真真负责,敢捻花花草草老娘半夜托梦也要弄死你这个逼崽子。”
楚川九岁,听不懂的听得懂的都牢牢记着。
见着了自称他爸爸的,那是蠢货。
遇到喜欢的姑娘要负责,不然会断腿。
其实他也挺期盼父爱的,周围小孩都有,凭什么他没有。
后来他发现,他妈确实高明,自称他爸爸的男人还真是个蠢货。
楚川长到十五岁,在自己住的小巷子被一辆豪车晃花了眼,车上下来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自称他爸,抱着他一顿迎头痛哭,痛骂他妈借人生子,还把他藏了这么久。
已经独自挣扎了六年的楚川第一反应,他妈真牛逼,不愧是他妈。
一个人生个崽子潇潇洒洒养大,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他摸爬滚打得挺累,跟着这个男人回了家,什么都不适应,能看到男人眼底隐藏的不喜和不耐烦。
楚川觉得好笑,怎么会有人明明不喜欢他嫌弃他还把他带回家?
住了半年才知道,原来是生不出孩子了这才寻寻觅觅找回来他这根桀骜不驯的独苗。
可事情就是这么巧,小半年之后,他爸在外头包养的小情人有了,亲子鉴定之后还真是他的孩子,原本还急着给楚川改姓,现在都不急了。
楚川地位就尴尬了,可他无所谓,他就喜欢自己这楚姓,不改正好。
他等自己十八岁了考上了所不错的大学。
楚越英聪明,他人随了她,脑子灵活得很。
大学期间没拿他爸家里一分钱,自己白手起家,还真做出来了一点东西。
可是他爸打起他的主意了,召了楚川回家,摆明了告诉他,他做的事业得往家里并,给他那个被全家当心肝捧的弟弟铺路。
楚川不愿意,不止不愿意还把这么些年压在心底的话一股脑的说了,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说完之后他爽了,大摇大摆的收拾行李走人,可有人就不爽了。
那时他根基不稳,刚刚起步,第一个公司轻而易举的就被按散。
可他没放弃,有人要告诉他,狗屁父权不可冒犯,他还真就要试试可不可以。
于是他咬牙,有了行业里那些笑话,谁都知道楚川得罪了人,起来就被按倒,起来就被按倒,连着好几遍,可是没人知道,按他的是他亲生父亲,也没人知道他是乔安董事长的儿子。
最终他赢了,乔安输了。
纪川文旅做起来了,他把整个乔安集团对他做过的事对乔安做也了一遍。
很可惜,他们不是楚川。
今天,他们终于撑不住,宣告破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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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韵听完,眼神平静,只挑了挑眉:“然后呢?”
楚川笑起来:“没有然后了,然后就是我请沈小姐来和我分享胜利的喜悦了。”
他从一旁的酒柜里开了瓶香槟,倒进两个玻璃杯里,递了一杯给沈韵。
沈韵接过和他碰了下杯,偏过头,烟眸拢着他,突然笑了:“可是楚先生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兴奋。”
“因为我早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结局”,楚川将香槟一饮而尽,眸光似打翻的深墨,与沈韵对视,他低声说:“可是这种愉悦的感觉还是想要和沈小姐分享。”
他的目光桀骜不驯,又夹带着难以言说的深沉。
顾屿山带来的影响比他自己想象的大,他想了好几天该做点什么,终于在乔安快破产的前夕想好了。
乔安走向既定的结局,他早已有预料,这只是个引子而已,是给他一个做这件事的理由而已。
他今天说这些是在把自己完全交给沈韵。
过去,现在,甚至包括未来。
那些外人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事情。
他交代的清清楚楚。
哪怕沈韵不在意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