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把安成序和棉棉划上等号以后,黄棉对他的感觉就很复杂,五味杂陈的。
安成序说他好久没吃过东西了,黄棉抿着唇,给他去厨房又煮了一碗番茄鸡蛋面。
不像上次那么抗拒。
安成序说他可以睡会儿吗?黄棉就找了床不盖的被子放在沙发上,看着安成序脱了外套,靠在沙发上,灰色的被子盖在他的胸口处,碎发扫在他的眉弓上,眼窝深邃,鼻梁高挺。
他生得高大修长,就这么侧着身子靠着,一双长腿甚至都没地方放,束手束脚。他却跟没什么感觉一样,好像这个用来塞黄棉刚好的小沙发是个多么好的睡觉之处一样。
分明有那么多好地方给他去不是吗?
黄棉叹了口气,除了有团团这么一个因素外,安成序的存在也在影响她。那么大的一个顶流,每天忙得死去活来的,却坚持每天给她发短信,每天的天气黄棉甚至都不是从天气预报上知道的,而是从安成序的短信里。
就像现在,他明明困得要死,却非要过来睡这睡都睡不舒服的沙发。
黄棉不是白眼狼,她能感受到安成序的这份用心。
也因为这份用心,她更要把话说清楚,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安成序。
下午三点的时候,安成序醒了,黄棉见状就把饭菜加热了一遍,让安成序过来吃。
吃完,安成序自发地拿着碗准备去洗,被黄棉制止了。
黄棉让他把碗放在桌子上就好。
她租的是个老小区,这个时节太阳落下得快,阳台那儿搁着成团的火烧云,渐变色的,金色的霞光从火烧云中冲破而出,好看得刺眼。
黄棉收回视线,看着正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的安成序。
可能是安成序已经从她的态度中得知了什么,所以神情有些惴惴不安,也难得有团团之前的样子了,小可怜似的,不像一直以来那么嚣张。
黄棉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直视安成序,问:“休息好了吗?”
安成序抬起头,“嗯”了一声,声音很低。
“我们之间的事……”黄棉说,安成序立马抬起了头。
黄棉错开他的目光,舔了舔上唇角,“之前的表白我解释过,是我冒犯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觉得你应该知道。”
空气顿了五秒,黄棉听见安成序说,“我不知道。”
闷声闷气的,和之前团团一个人生闷气时差不多。这小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不就背了个小熊吊坠嘛,他就自己一个人气鼓鼓地坐在那儿,背朝她,黄棉过来逗他,让他叫姐姐,他就鼓着脸颊,一口一个“棉棉”。
气得她绝倒。
黄棉在心底叹了口气,侧过脸,看着安成序,声音很温柔,是个姐姐样子,“我觉得你知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光是你喜欢我这件事都让我觉得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安成序有些急切地问。
“因为你是安成徐。”黄棉拿手指指了他一下,笑了下,“我看着你就感觉你随时要走,外面有更大的天地更好的人更适合你的未来,而我不应该在那里面,你知道吗?我看过无数怀揣着梦想的人进入娱乐圈,但都是大浪淘沙,能留下来的太少,能留下并且能出名的更少,可是你不一样,你才刚刚过完二十岁生日,就已经是家喻户晓的顶流了。”
安成序想说我不会走的,我喜欢了你四年了,从来没觉得你不应该在我身边。
“而我不一样,我是千万个北漂族中的一个,千万个化妆师中的一个,扔在人群中都找不到,没有那么多人喜欢我,你说你喜欢的时候,我的第一想法就是,他怎么可能喜欢我,你看吧,我就是这种人,别人喜欢我我都不敢信,很差劲的。”
安成序摇头,“你不差劲,只是缺乏安全感。”
黄棉隐约笑了笑,“你对我的滤镜太大了,我就是这么个性格,从很久之前就是这样的,我自卑又敏感,心思重又贪婪,我要时刻确认他是喜欢我的,他不能时常找不到人,找到了人还不一定能接电话,他不能365天360天都在出差,陪我的时间屈指可数,他不能经常目睹很多诱惑,我会想,世界这么大这么好,他为什么要选择我呢……”
“而你,是不是和我说的完全不一样……”
安成序这次顿了足足五六秒,才张嘴,“……可是,我们都没有相处。”
黄棉站起身,“既然肉眼可见的不适合,那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相处呢,就像你不喜欢吃香菜,我喜欢吃,那我们注定吃不到一起去,如果非要强求的话,岂不是两个人都不开心。”
安成序抿着唇坐在那里,像在自己跟自己较劲。
黄棉走近几步,拍了拍安成序的头顶,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沙发太小,你应该睡得不舒服,回家再睡一会儿吧。”
安成序抬起头,明明黄棉在说沙发,却又不只是沙发。
其实,他不是不在意黄棉不通过他的好友申请,连夜赶完了所有的通告就为了有时间见她一面。纵然知道结果可能不好,但是就像薛定谔的箱子,不打开便怀揣着希望。
黄棉把安成序送走,再回到家里,不知为何今天结束得格外快,火烧云迭起,晚霞逐浪,天色渐暗,整个房子都弥漫着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