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容昭的神色模糊不清,他安静地走在了前面。
容昀张了张嘴巴想说话,但一时间也失了言语,只好背着林氏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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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借的人家屋子并不算宽敞。
但在鹤城这样的小地方,加上又是夜里,能有这样一个歇脚之处已经是条件极好了。
容昀一路胡思乱想着,默默跟在容昭后面走。
忽然,他见容莺醒过来,然后扑腾了好几下,便被容昭放到了地上。
容莺揉了一下眼睛,四顾周围,只见已经来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最后只好垂下了头,默默跟在了容昭身后。
而容昭还是一言不发,在前面带着路走到了一个单独的院子外面停下来,推开门之后看向了容昀:“暂且在这边挤一挤,你照顾一下伯母和莺儿,晚上我不在这边。”顿了顿,他叫了身边的近卫过来,又嘱咐道,“你跟着我二弟,有什么事情来跟我说一声。”
“大哥,你这么晚还要出去吗?”容昀看着身后丫鬟家丁都跟过来,便把林氏交给他们,转身叮嘱他们先伺候林氏和容莺进去休息。
容昭沉默了一会儿,道:“我送公主去太后那边。”
容昀听着这话,便后退了一步,道:“那大哥早点回来吧!”
容昭潦草地点了下头,又道:“不必等我,你们好好歇着,有什么事情我打发人过来告诉你。”
容昀应了一声,又抬头看了容昭一眼,他想问问秦月,但只看着容昭的表情便也问不出口,于是他便只往后退开,目送了容昭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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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凛冽。
赵素娥在马车上安静地坐着。
她在想城墙上发生的事情。
她从北狄回来开始,就没想过要重新回去的。
那年若不是太后一系取得先机,她根本不会被送出去和亲,依着先帝的遗诏,她才是要摄政辅佐小皇帝的那个人。
她费尽了心思,布局这么多年,为的是回到晋国,虽然她也付出了一些手段和代价,但她并不后悔。
她以为她应当是万无一失了,但却没想到北狄那些人却是不知足的。
垂着眼眸,她想起来刘鲧当着秦月的面说的那些话,刘鲧不能再留下来,当初她就不应该选择他作为合作者,他实在是野心太过。
不过好在秦月应当是死了。
她这么想着。
否则她还要想办法让秦月闭嘴,不要把听得到的那些话语说出去。
而刘鲧现在还不够势大,他应当还不会那么快撕毁他们之间的合作,所以她还有时间收拾了刘鲧,那样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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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得出神,她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
掀开帘子去看,便见是容昭从那民宅中出来,正朝着她的马车过来。
换上了一个安静温柔的笑颜,赵素娥身子微微朝着前面倾斜着,向容昭道:“现在过去,会不会打扰了圣驾的休息?”
而容昭面色很冷,不似赵素娥之前见过的样子,他仿佛都没注意到她说什么一样,只是沉默地上了马,示意马车跟上来。
赵素娥抿了一下嘴唇,坐回了马车中。
她想起来先帝还在的时候她选驸马时候的情形,那时候容昭就是人选之一,她曾经对他有意,也明示暗示过,只是他却一直拒绝得很彻底。
她心高,是没想过有人会拒绝她的,于是便对容昭还高看了几分——再者说,容昭的相貌的确是其中最出众,武艺也是最厉害的,她原本便高看他。
可那时候容家出事也快,容家倒了以后,容昭很快便投身参军。
再后来,她被嫁去了北狄。
有时她想一想这些往事,还是有几分意难平的。
尤其是从北狄回来之后看到了秦月。
她见到秦月第一面的时候便在想,男人果然都是见色起意,容昭那时候在她面前坐怀不乱,可却会因为颜色娶了一个既没有出身也没有背景的普通女人。
可男人还是心狠,会看着自己妻子从城墙上跳下来,会转身离开。
想到这里,她不禁冷笑了一声。
也唯有这样的人才好利用,也唯有这样的人,才能助她攀上权力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