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
路上行人少。
豆苗披着个斗笠,匆匆就到了刺史府外面。
他鼓起勇气上前去说明了来意,不一会儿就被请到了府中,然后见到了容昀,把自己手中那封信交给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刺史大人。
容昀拆开信看过,愣了一会儿才看向了面前这小孩,他想问什么,但又发现不太好开口。
这信中倒是简单的一句话,让他把他亲哥带走。
可容昭是什么时候到洛州来的?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容昭又怎么知道秦月在洛州的?他从京城出来,京城还有那么多事情都不理了?那容家现在就只有一个容莺在家照顾林氏?还有……容昭是一个人出京城的?太医让他一个人出来的吗?
一时间这些问题全都涌上来,他感觉有些头疼。
把这信随手塞入了袖袋中,他看向豆苗,道:“你稍等一会儿,我与你一起回去。”
豆苗有些紧张,但还是乖乖地点了头。
容昀安抚地笑了笑,伸手拿了一盘糕点给他:“别急,我让人准备马车,你先吃点东西垫垫。”
豆苗小心地接了这盘糕点,道谢之后才拿起一小块慢慢吃起来。
那边容昀让人准备好了车马,然后便带着豆苗一起往秦芦记食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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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肆中,容昭已经吃完了那碗面。
放下碗筷,他从怀中摸了碎银出来放在了桌上。
正打算与秦月再说点什么,他便听见一声急切的“大哥”,闻声看去,便见着是容昀从外面进来了。
容昀匆匆来到他身边,都不等他再说话,便一件大氅披在了他身上,口中不由分说道:“大哥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和我一起回去。”
都不等他多说话,容昀便让人进来扶住了他,然后便强行拉着他往食肆外走去。
秦月在高高的柜台之后冷眼看着,却敏锐地发现了一些端倪——与从前相比,容昭似乎没有那么强硬了,至少在容昀面前,似乎现在是容昀说话更算话吗?
正想着这些,容昀已经朝着她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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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容昀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大哥到洛州来了,更不知道他会到这里来,他若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话,我替他道歉。”
秦月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面前的容昀,道:“没事,以后别来就行。”
第57章 执着 有些事情我想得很明白,非常明白……
兄弟两人相对无言地在马车中坐了。
在濛濛细雨中,朝着刺史府驶去。
容昀看着自己兄长,只见他只是沉默地看着车窗的外面。
自从容昭这次从北狄回来,他便敏感地感觉到了自己兄长的不一样。
是彻底的不同。
从前他能很轻易看出自己兄长在想什么,但现在便很难再看出来了,他比从前沉默了太多。
跟着一起去了战场的长史等人都说这是因为经历过真正的生死,人就会变,他们与他说了容昭昏迷了快十日才被救回来的事情。
但这些事情容昭在家书中没有说过,在简短的家书中他只催促了他不要忘记了科考,只说了让他离长公主远一些,其余都没有多提——从前并非如此,从前容昭的家书总是厚厚一摞,里面林林总总会说许多事情。
那时他以为是因为战事繁忙,故而家书简单,而在得知了容昭那时候重伤久病的事情之后,才明白为何那些家书越来越简短。
回到京城之后,容昭也没有似从前那样,与他说起战场上的事情,与他说起各处见闻和过往,他沉默的时候多,他常常一言不发地在书房中枯坐到天明。
显而易见,他身体不似从前,太医只说是在边关时候伤了元气,得要长久调养,至于能不能恢复到以往的情形,也说不准。
在他离京到洛州来之前,他与容昭彻夜长谈,容昭叮嘱了他许多事情,并且说了他准备在皇帝亲政之后就辞官的打算。
他们商量得很好,一切都很平常,他以为事情这样便已经会是最好的结局。
他到洛州来做刺史,三五年后能回到京城,到时候容昭就算不再做太尉,朝廷也会看在他打北狄的功勋上给予爵位来当做奖励,而他回到京城中也能照拂容家。
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
可他没想到容昭会突然到洛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