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正用的舒畅,打量了染秋一眼,颇有些惊讶:“你这婢子手艺不错啊,比我皇兄身边的御厨做的都好。”
“我们哪儿敢比,不过是一时手巧罢了。”柔嘉有些不自在,连忙转移了话题,“你先用着,药好了,我得趁热喝。”
怕永嘉看出异状,她捧了药碗避开了人才敢送到嘴边。
只是奇怪的是,虽然还是那么苦,但真正喝下去却并不如往常那般反应强烈。
难不成是按照皇兄那日所说改了几味吗?
柔嘉微微一顿,也没多想,便捧着药碗继续往下喝,一碗药灌的格外辛苦。
永嘉看着她一脸难受的样子有点不屑:“补药而已,真的有这么苦吗?”
可她皱着眉咳嗽的样子又实在不像是装的,永嘉掀开盖子朝着那罐底的药渣看了一眼,按捺不住好奇,拎着罐子便要尝一尝。
柔嘉一回头,看到的就是她捧着罐子要往嘴里送的样子,连忙夺了过来制止了她:“你怎么能喝这种药?”
永嘉看着她一脸紧张的样子有些纳闷:“不是补药吗?我怎么不能喝了?”
柔嘉也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含混了一句:“反正……反正你就是不能喝。”
这是避子的药,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怎么能喝这种虎狼之药?柔嘉紧紧地抱着不松手。
可这举动落在永嘉的眼里却成了另一番意味。
永嘉撇了撇嘴,脾气瞬间就上来了:“不喝就不喝,不过是一味补药罢了,本公主什么没见过,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是这个意思……”柔嘉又委屈又无奈,踯躅了片刻,换了种说法,“补药也分几种,我这药的分量有些重,不适合你。”
听了解释,永嘉脸色才稍稍和缓一点。
柔嘉安抚住了她,满口的苦涩涌了上来,她喝了口水压了一压才好受些。
她实在是厌烦这种躲躲藏藏,见不得光的日子了。
一会儿是周明含,一会儿是永嘉,总是让她心惊胆战,生怕被发现。
还有这药,依着皇兄的脾气是绝不会允许她有孕,那这种药她就要永远喝下去。
眼看着永嘉要走,柔嘉纠结了一番,忽然想起了昨晚睡前的话,开口叫住了她:“你昨晚说的事还作数吗?”
“什么事?”永嘉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沉思了片刻才想了起来,“本公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当然作数了,你有什么心愿,快点说。”
柔嘉摩着手中的簪子:“听说南苑有座云间寺很灵,桓哥儿最近身体好转了些,我想去还个愿,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云间寺?怎么突然想去那里,那寺庙在山上,一上一下就得好半天了,还是换一间吧……”永嘉有些不情愿,她生性懒惰,又略有些圆润,最吃不得这种累。
“你若是觉得累,我们便在那里住一晚,歇一歇腿脚,第二天一早再下山也可以。”
柔嘉心跳砰砰,皇兄每晚都要她过去,她晚上实在没有单独的机会,白日里营地里又人来人往,更加不好走远,若是能借着永嘉的名义在外面留宿一晚,定然不会有人注意到,等他们第二天发现的时候她应该已经翻过南苑了。
“而且,听说云间寺的素斋做的甚好,用的都是山泉水,正好也可以换换口味。”她又劝了一句。
素斋啊,永嘉久闻云间寺素斋的大名,被她说的有些动摇,再回头看到她满含期待的眼神,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等明日吧,明日我腿脚好了再跟你过去。”
见她真的答应,柔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有些愧疚。但她是皇帝亲妹,皇兄应该也不至于为了她去罚永嘉吧……
*
柔嘉昨晚几乎没怎么睡,将近天明的时候稍稍眯了一会,又被他弄了醒。这会儿永嘉一走,沉甸甸的睡意一袭来,她便沉沉地补了觉。
一觉睡到了日薄西山,柔嘉是被外面热烈的欢呼声吵醒的。
这帐子隔音不好,染秋见她睡的不安稳,连忙放下了帘子,又起身试图将支摘窗的撑子拿下来。
柔嘉却是已然醒了,她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有些迷糊:“什么时辰了,这是在做什么?”
染秋透过窗子看了眼:“是陛下带着人围猎回来了,奴婢瞧着收获颇丰呢,今天下午六皇子也跟了去历练历练,不知道怎么样。”
“桓哥儿也去了吗?”柔嘉原本的困顿一扫而空,撑着腰靠在床头,透过那支摘窗朝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去,“在哪里呢,我怎么没找到?”
南苑春狩原本就是太祖为了皇室子弟历练特意开辟的,按说萧桓这个年纪若是没病,去年就该来了,但去年他接连丧父丧母,这些事自然也无人问津。
如今既然来了,她还是盼着桓哥儿能学到点东西的。
但视线逡巡了一圈,柔嘉没找到萧桓,一打眼过去,却不可避免地看见了人群之中的皇帝。
他今日一身劲装,利落分明,站在人群中分外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