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正夹着筷子,还没送到嘴边,门外忽然闯进来一队气势汹汹的侍卫,黑压压的围满了整个院落,惊的她手腕一抖,那到嘴边的菜又掉了下去。
她低头看了那菜一样,“啪”的一声重重拍下了筷子,拧着眉瞪着他:“谁叫你们进来的,没大没小的,没看见本公主正在用膳吗?”
“公主恕罪。”齐成泽绷着脸,环视了一圈,“卑职也是有命在身,敢问柔嘉公主在哪里?”
“柔嘉?”永嘉原本正要发火,忽听得他这么问,又瞧见这么大的阵势,不由得有些不好的预感,“她路上突然不适,不是早就折回去了吗?”
“早折回去了?”齐成泽脸色骤变,“卑职正是从大营赶来的,公主并没有回去。”
“没回去,那她去哪了?”永嘉猛然站了起来。
齐成泽打量着她的神色,不动声色,直到御林军将这云间寺里里外外搜查了一圈,一无所获的时候才彻底相信,立马又带着人下山找。
“等等我,我也去。”永嘉一阵心慌,也无心再用饭,连忙跟了下去。
一行人正要下山的时候,原本护送柔嘉的几个侍卫汗涔涔地刚上了来,一进门瞧见这么大的阵仗,腿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奴才失职,柔嘉……柔嘉公主不见了。”
“到底怎么回事?”齐成泽严厉地问道。
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疑了半晌才开口:“本来走的好好的,公主突然说不舒服,叫奴才们掉头。刚走出没多远,路过一条大河的时候,公主又说好些了,说六皇子想去玩水,叫奴才们在外面守着,可她一去,便再没了踪影。奴才把四周找了一遍,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喊她也没人理,只在河边找到一件漂着的衣衫,公主……公主大约,大约是掉进了河里被水冲走了!”
侍卫们满头是汗,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掉进河里?
齐成泽是直接领了皇帝的命令,心知不可能,公主根本不是走丢了,而是出逃了——
这衣服大约也是她故意丢下来迷惑这些守卫的,让他们不敢即刻回去禀报,来拖延时间罢了。
但陛下下了死命令,怕影响公主的名誉,绝不允许泄露公主出逃的消息,对外只说是在山里迷路了,因此齐成泽并没有解释,只是冷了脸质问道:“所以你们是怕擅离职守,弄丢了公主被发现,才迟迟不敢禀报?”
侍卫们的小心思被拆穿,顿时便低下了头。
他们一开始的确是这样想的,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和皇子而已,能找到当然好,实在找不到大约也没谁会怪罪,所以才没第一时间回去禀报。
可谁知,没过多久山脚下忽然涌入了一整支御林军,他们那时才知道怕,连忙上了山告罪。
“齐统领,奴才们也不是有意的,望统领开恩!”侍卫们慌忙抱住他的腿求情。
可齐成泽听着他们的叫喊只觉得头疼,公主大约是辰初离开的,现在已经过了晌午了,被他们这么一拖延,生生延误了三个时辰,公主怕是早已走远了。
他从未见过陛下发那么大的火,若是真的找不回来,他这个御林军统帅也别想做了!
齐成泽被这几个自作主张的侍卫气得脸色铁青,一把挣了开,指着他们厉声吼道:“来人,把这几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绑起来押回去,到陛下面前好好解释解释!”
陛下……陛下怎么会这么在意公主?
侍卫们心里一惊,来不及求饶,便被五花大绑堵住嘴压了回去。
紧接着,循着侍卫们吐露的下车地点,齐成泽急匆匆领着人赶了过去,入眼一条茫茫的大河,但河上早已没了人影。
顺着河岸一路走过,直到看见了一个渡口,他心里忽然一紧,连忙抓住了船夫盘问:“船家,你可曾见过一个美貌的女子,带着一个大约五岁的孩子来乘船?”
“美貌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船夫稍稍回忆了一下便记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两个人过来,有个女子虽带了面纱,但露出的一双眼睛好看的很!但是她们乘了最早的一艘渡船早就走了,这会儿恐怕是已经出了邺京了。”
船夫看了眼天色,又凭着经验估摸道:“今日顺风,说不定都出了云州也说不准!”
一听可能出了云州,齐成泽头都大了,连忙调了渡船,派人全速去追,同时又急匆匆地赶回大营,向陛下禀报,传信到下游层层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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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御林军久久没追过来,柔嘉知晓大约是方才丢衣服迷惑侍卫的举动生效了,趁着这点时机,她丝毫不敢停顿,又连转了两次船,换了一身村妇的衣服,卸了钗环,绾起了头发扮做妇人,还在脸上涂了许多姜黄粉,点了雀斑,才总算混入了人群中。
这会儿一静下来,她抱着桓哥儿坐在渡船上又有些忧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逃出了南苑,皇兄一旦发现她上了船,下令封锁下游的话,她还是插翅难逃。
要想躲过他设下的重重关卡,只有声东击西,继续绕开他的视线。
是以柔嘉沉思了片刻,便打算水路交错并行,在云州境内下船改走陆路,趁着在他们全力搜捕水路的时候从陆路离开。
一下船,她便雇了一辆马车,趁着暮色悄悄从小路走去。
直到混入了喧嚣热闹的街市,隐匿于人群当中,她那绷了一路的心弦才慢慢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