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柔嘉说离开,萧桓原本的一丝疑惑顿时变成了紧张,拉着她的手不放:“桓哥儿也要一起。”
柔嘉摇了摇头,却没有对他说实话,只是摸着他肥嫩的的脸颊安慰了一句,“姐姐听说你最近在学画,画的很好也很开心是不是?”
萧桓点了点头,将张德胜帮忙拎来的一袋子画卷哼哧哼哧地拖了过来,满眼都是高兴:“我画的!”
柔嘉睡的朦朦胧胧的时候曾经听皇兄偶尔提过一嘴,说太傅夸过桓哥儿作画颇有巧思和天分,这会儿一张张展开,看到了他画的活灵活现的花鸟画柔嘉不由得心里一热。
他终于长大了。
在这深宫里也渐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生活,不必时时刻刻依赖着她,那她两个月后便是离开也可以放心了。
柔嘉摸着他的头满是欣慰:“桓哥儿真厉害。”
萧桓被夸的有些脸红,埋在她的肩膀上一脸害羞,嘴角却悄悄地翘了起来。
柔嘉捏着他软乎乎的小手不知怎的,心里忽然酸酸麻麻地刺痛了一下。
桓哥儿唇红齿白,长得真可爱啊。
平心而论,皇兄样貌丝毫挑不出毛病,身材也极为高大。
她的孩子若是能生下来,定然也不会差……
柔嘉一点点抚摸着他的眉毛,挺翘的鼻子,最后一把抱住了桓哥儿,忍不住有些想哭。
萧桓感觉到姐姐的肩膀一颤一颤的,懂事的伸着手拍着她的背:“不难过。”
柔嘉听着他软糯的声音却愈发难受,紧紧地抱了他许久才平复下来。
将人送来的时候公主满面高兴,离开的时候,她眼睫却微微湿着,张德胜留意了一下,晚上的时候报给了皇帝。
萧凛听了,只以为她是想念弟弟,便打算宽容一些,允许她一个月多见几次。
谁知一走进去,便看那熟睡的人似乎是被魇住了,额上微微出了汗,湿发贴在了脸颊上,单薄的衣衫已经半透,整个人呢喃着不舒服地翻着身:“不要,不要……”
“醒一醒。”
萧凛将柔嘉身上的被子掀开,不停地抚着她的背。
可是他越哄,那魇住的人反倒更难受,眼角一点点渗出了泪。
直到他抱着人坐了起来,那怀里的人才慢慢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了和梦中那张相似的脸,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一点点抚着他的眉眼:“好像……”
“什么好像?”萧凛捧着她的脸抬起来。
然而柔嘉现在却觉得每多看他一眼,心里就难受一分,不忍心再看,只是哭着埋在了他的肩上:“他和你好像,眉毛鼻子都好像……”
萧凛明白了,心里颇不是滋味,一抬手慢慢抱住她:“没有的事,你是在做梦。”
“真的只是梦吗?”柔嘉抬起婆娑的泪眼看着他,“可是我好像真的看见了,白白胖胖的,一个长手长脚小婴儿,躺在床上张着手咿咿呀呀地要我抱……”
长得像他,长手长脚,难不成是个儿子吗?
萧凛脑海中出现了一张脸,心头微微一软,接着她的话问了下去:“眉毛鼻子像朕,嘴巴像你吗?”
柔嘉点了点头:“像的。”
话一出口,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小婴儿,愈发难受地抓着他的肩:“为什么我总觉它还在,上次我抄的佛经你送过去了吗?有没有超度?”
他当然不能给一个尚在肚子里的孩子超度,这岂不是折寿。
萧凛神色一僵,摸着她的脸颊安抚道:“送去了,请了几个大师一起念诵的,你放心吧。”
“超度为什么还会这样……”柔嘉喃喃地念着,“他一定是还不满意,不行,我要再多抄几卷……”
她说着便推开了他,连衣服都没批又要去抄佛经。
萧凛看不得她这么辛苦,一把将人抱了回来:“没事的,他不是在怪你。”
他声音实在太平静,又满是笃定。
柔嘉正簌簌掉下的泪一停顿,回过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萧凛被她看的微微发紧,片刻,移开了眼,将她滑落到胳膊上的外衫拉了上去:“朕请的都是高僧,你别胡思乱想了,你只是做噩梦了,睡了一觉浑身都是汗,快去洗洗。”
“真的吗?”
柔嘉联想起永嘉的话,刚被徐慎之压下去的怀疑又生了起来,紧紧盯着他的眼。
萧凛却避开了那朦胧的泪眼,径直将她抱了起来,直接朝着水汽茫茫的净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