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巍不愿和离,甘愿带着沈梨离开柳家永不回京,以保兄长仕途顺畅。
“那你身上的毒,有多大的把握成功?”沈老太君看向沈寒星,祖孙二人对视,一切尽在无言中。
或许那年沈临向沈老太君下药,沈老太君就已经察觉不对,她见惯人心易变,再难接受的事实也会在看清后冷静下来,她隐忍所有的情绪,仿佛从不知沈临与成乾帝合作。
但其实,沈老太君才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个人。
“六成。”
“六成……”沈老太君缓缓重复着。
成功的几率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命悬一线的赌。
沈老太君轻轻叹了口气,此刻屋外阳光再好,也会让人觉得有些凉意刺骨。
“如果成功,你想要做什么?”
屋中沉寂许久,而后一道沉稳坚定的声音响起:“祖父曾说,他和先帝想要让天下海晏河清,百姓富足安乐。”
这声音一瞬间似乎和乱世中两个少年的声音重合。
沈老太君仿佛看到沈穆安站在她面前,指着那万里山河对她形容以后的天下会如何,那时故人尚在,热血未凉,谁也不曾料到如今的局面。
但他们沈家人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好。”沈老太君温声应道。
*
十月末的天气愈加寒凉,清晨起来时外面雾茫茫的一片,晨露从叶片上滑落,呼吸间尽是雾气。
林星雪抱着暖手炉,踏进一片晨雾中,正仰头看着那薄雾中模糊的光晕,腰身被人轻轻搂住,微凉的鼻尖在她脖颈处蹭了蹭,携来一阵凉意。
林星雪无奈推了推他的头,不让他靠那么近:“以前你还说我粘人,你现在才是越来越粘人。”
“不好吗?”沈寒星被她推远些,又靠过来,将少女整个搂在怀里,“今日舅舅和舅母是不是要进京了?我陪你一起去接他们。”
“嗯,来信说就是今日到,吃完早膳就可以去城门那里等人。舅舅和舅母看见我一定很开心。”
提及舅舅和舅母,林星雪眉目舒展,眼中尽是笑意。
这些年舅舅在外任职不能擅自回京,只有三年一次的进京述职,他们才能见上一面。不过虽然不见面,却常常写信来往,不曾生疏。
林星雪一早前去城门前等候,约莫一刻钟后,城门处的一辆马车停下,车夫朝守城的士兵递交路引,马车里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掀开车帘往外看,他目光随意一瞥,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一人,眼睛骤然一亮,大声喊道:“表姐,表姐,我们在这里!”
他这一声惊到城门处不少人,林星雪也在他的声音中回眸,她先是看到少年的脸,眸中有些不确信,直到看见舅母坐在车上,才确信少年就是苏煦。
少年跳下马车,欢快跑到林星雪身前,“表姐是特意来等我们的吗?”
“是啊,三年不见,你长这么高了。”林星雪看着精神洋溢的少年,比起三年前那次见面,他个子蹿高许多,如今听见林星雪的夸赞,神情中不免露出些许得意。
“苏煦。”身后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懒散的少年立刻整肃面容,颔首道:“表姐好。”
这般模样,一如三年前那么怕舅舅。
林星雪忍不住轻笑出声,她走上前挽住舅母的手腕,甜甜地喊道:“舅母好,舅舅好。”
苏漠和谢氏闻声,皆是愣了一会儿。他们早在信中得知林星雪恢复说话,但终归是没有亲耳听见和亲眼瞧见,心里总是不放心的。
谢氏眼眶微热,她轻轻拍了拍林星雪的手背,“好,好,这样就好。”
苏漠面容宽毅,如今神情也柔和许多:“外面天冷,我们先去客栈。”
“那表姐和我们坐一辆马车吗?”苏煦性子活泼,刚刚被父亲厉声一呵,现下见情势和缓,又变成刚刚那副嬉笑的样子。
林星雪摇头,正要说什么,身后有人轻声唤道:“阿雪。”
话音刚落,沈寒星走到她身侧,他手中捧着刚出炉的炒板栗和一个热乎乎的红薯,明显是去买这些东西才回来。
沈寒星看向苏漠,自然地称呼道:“舅舅、舅母。”
苏漠和谢氏对视一眼,有些不自在,他们都知道沈寒星的身份,按理说应该是他们行礼。
“侯爷客气了,若是阿雪有事,那我们先去客栈,改日再去侯府拜访。”苏漠面上的笑容浅淡些,说话也变得谨慎。
“不用,我和夫君是特意来接舅舅和舅母的。我在城中有一处宅子,已经收拾干净,若是舅舅舅母愿意,我们现在去那里好不好?”林星雪试探地问道,她看向苏漠,眨了眨眼睛,带着些俏皮讨好的意思。
当然,苏漠也不是傻子。